◎[二更合一]◎
回到大杂院, 姜柔迅速拉起孟雯的手,气喘吁吁道:“雯姐,快跟我走, 你家出事了。”
孟雯心里咯噔一下,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是不是赵岐又来捣乱了?”
“嗯,听说一大爷被气倒了。”
赵岐就像个摆脱不掉的噩梦,她差点晕厥过去, 忙打起精神和姜柔往外走。
“我跟你们一起去看看。”韩元上关上房门, 紧跟他们的脚步,眉头轻皱。
三人跑回孟家,中院围了不少人,议论纷纷。
有人见孟雯回来了,忙上前告知道:“快进屋看看吧,你爸让那白眼狼气病了。”
姜柔随她走进屋, 只见孟书阁靠坐在床边,脸色发白。陈爱荷和另外一个婶子在照顾他,表情凝重。
在孟雯回来之前, 大家帮忙找了前院的吴大夫,说他心脏没毛病, 血压有点高, 问题不大。但迟迟没缓过来,令人不免担心。
孟雯走过去,眼泪已围着眼圈转, “爸, 你怎么样?身体哪里难受告诉我?”
怕吓到她, 孟书阁虚弱地摆摆手, 连回答的力气都没有。
这样反而让她担忧不已,立马决定去医院。
有人帮忙找来板车,韩元上帮着把孟书阁扶到车上,表情严肃:“我陪你去医院吧,那里我熟。”
孟雯不想麻烦他,却被姜柔推上车,“雯姐,病情不等人,我哥懂得多而且力气大,你就让他去吧。”
怕他俩到医院遇见突发情况忙不过来,姜柔和陈爱荷也跟着去了。
等到了医院,直接去急诊。经过诊断,孟书阁是因为血压太高才引起的眩晕,需要住院观察一晚。
韩元上轻车熟路帮忙办理住院手续。
陈爱荷还不知道自家大姐有心让孟雯当儿媳妇,望着他挺拔的背影,不由得对孟雯感慨道:“家里还是要有个男人才行,像今天这种情况,如果你是已婚身份,就算赵岐再有本事,也不能随便欺负你。”
孟雯目视前方,久久没有开口。
医院陪床只需要一个人,等把一切都办妥后,姜柔他们骑着板车回了大杂院。
在路上,陈爱荷当着韩元上的面,又聊起了孟雯的不容易,更痛骂白眼狼早晚有报应。
姜柔仔细观察韩元上的表情,希望能从中看出点什么,可惜这人除了面无表情,再也找不到其它情绪。
第二天下班。
姜柔买了两盒槽子糕,去看孟书阁。他今早已经出院,正在家中休息。
聊起赵岐,他依然无比激动,“当初都怪我,给小雯挑了这么一个人,害了她一辈子。”
姜柔不懂得怎么安慰人,想起自家表哥,便意有所指道:“没准雯姐的福气在后头呢,像那种人渣,您别跟他生真气,您越生气他越高兴。”
又聊了一会儿,她才从孟家出来。
脚刚迈出门槛,就被姜秋雨拦住了去路。
“从回城到现在,我还没去过你家呢,不如带我去你那儿坐坐吧。”
姜柔诧异挑眉,猜不透她在打什么主意。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想着见招拆招,便答应了。
“你去别人家作客是不是应该买点礼物之类的?如果空手,你还是别去了。”
这几天,姜秋雨清瘦许多,她听到这话心头一梗,寡淡苍白的脸庞被气出一抹红晕。
“我是你姐,你至于因为房子的事对我耿耿于怀吗?”
见她生气了,姜柔拿出所有勇气,决定跟她硬刚到底,“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懂。第一次去我新家,难道不该带礼物吗?”
“……”
为了达到目的,姜秋雨只能妥协,她把刚买的一斤大白兔奶糖送给姜柔,这才得偿所愿。
为防止她有什么猫腻,姜柔领着她在自家堂屋坐下。
姜秋雨环顾熟悉的四周,心里很不是滋味。这里明明是她爸生前住的房子,爷爷凭什么把它给姜柔?
压下心底的嫉恨,她朝卧室的方向张望着,“对了,你能给我几个发夹吗?我这几天没空去供销社,梳完头发,掉下来的碎发太多。”
关于头饰这方面,姜柔有轻微洁癖,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我也没有,你还是去供销社买吧。”
看出自己今天很难靠近卧室,姜秋雨逐渐急躁,“我听说你从废品站淘弄回来两个首饰盒特别漂亮,能不能让我看看?”
自从那天从烤鸭店回来,她像着魔一般,把废品回收站翻了个底朝天,一心只想找到那个首饰盒,来挽回钟家人的好感。
后来她才从工作人员那里得知,近期有个特别美丽的姑娘从废品站一起买走两个首饰盒。
姜秋雨一下子就想到了姜柔,回去问陈爱荷,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所以,她一定要把那个首饰盒哄骗过来才行。
见她在打首饰盒的主意,姜柔轻轻拧眉,不禁猜想她是不是也知道首饰盒里有宝贝?
从小到大,自己的东西总是被抢,然后被弄坏再还回来。
如今,无论是哪一个,但凡自己的东西都不会再给她看。
“你说的那两个盒子,让城东劈柴烧了。”
“什么,烧了?!”姜秋雨“腾”得一下站起身,慌乱之中根本不相信她的话。
“好好的首饰盒,怎么可能烧掉?你是不愿意让我看吧?”
她的阴阳怪气让姜柔很反感,于是沉默几秒后,如实回答道:“嗯,我的确不想让你看。”
既然决定不当亲姐妹处,她不再害怕惹怒她。
“姜柔,你真行!”
姜秋雨恨得咬牙,却也毫无办法,只能含着怨气离开。
回到家,她故意装出一副要哭的样子,想引起陈爱荷的注意。
陈爱荷也确实注意到了,便问:“你是怎么了?钟放又给你气受了?”
姜秋雨摇头否认,把在姜柔那里发生的事,添油加醋说了一遍,最后含泪说道:“妈,小柔好像还在为房子的事生我气。但那个人是我舅,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求我,我也是没办法啊。”
陈爱荷听完陷入沉思,再想到前些日子听了陈艾兰的话,算的那笔账…这才发现关于两个女儿,她和姜德山是有偏颇的。
给大女儿花的钱,要比小女儿多出一倍还不止。
这其中虽然夹杂着愧疚,但对于姜柔来说,也是不公平的。
“小雨,我和你爸一直希望你们姐妹俩能相亲相爱,哪怕有一天我们都去世了,你俩也能互相搀扶着,共度余生。可能因为房子的事,小柔的心被伤到了。你身为姐姐,能不能体谅她一次?”
这番话让姜秋雨一愣,随即愤恨不平:养父母永远只会对亲生子女好,就算自己再优秀,也比不上天生的血缘关系。
幸好她没被对方的糖衣炮弹所收买,不然最后伤心难过的只会是自己。
她冷下脸,问:“妈,现在是小柔在闹情绪,难道她做错了我也得体谅她吗?只不过是个破旧的首饰盒而已,她至于给我难堪吗?”
陈爱荷还想说点什么,但姜秋雨没给她这个机会,回到房间收拾几件衣服,便往外走。
陈爱荷见状,忙去拦人,“你这是去哪儿啊?有什么话不能心平气和的说?”
“我去我舅那里住几天,等姜柔能心平气和了,咱们再聊。”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背影决绝。
这一刻,陈爱荷心中涌动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伤心,失望夹杂其中,让人心灰意冷……
另一边。
姜秋雨来到韩老三家,可把当事人吓了一跳。
见她是拎着行李过来的,韩老三的脸上闪过为难,“这是咋了?跟家里人闹矛盾了?”
如今他家住的是筒子楼,总共二十多平,却要一家人住在一起。
姜秋雨打量周遭,心里很是嫌弃,可她现在走投无路,就想在这儿将就几天,给姜家人一个下马威。
“嗯,跟姜柔吵架了,舅,你收留我几天。”
韩老三刚想答应,就听他媳妇大声嚷嚷道:“我家这小破地方可供不起你这尊大佛!你不是有对象吗?去你对象家住呗。”
姜秋雨很反感这个舅妈,不禁蹙眉,“我和他还没结婚呢,住在一起对我影响不好。怎么,你不愿意收留我?”
想到她有个好婆家,韩老三即使不愿意,也得让她住下来。
“这里就是你的家,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别听你舅妈的,这个家我说了算。”
最后,韩老三的媳妇很不情愿地收拾出一块地方让她住。
姜秋雨把这一切看在眼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想办法重新嫁进钟家才行!
*
五一劳动节这天,春风和煦,万里无云。
在机器厂大礼堂,正举办每年一次的劳动节联欢会。只见宽敞明亮的礼堂内,红/旗招展,人山人海。
姜柔站在后台,透过舞台幕布的缝隙看到这么多人,不免有些紧张,很后悔轻易答应表哥的请求。
韩源止是个大大咧咧的人,他轻拍她肩膀,笑嘻嘻道:“怎么,害怕了?没事,我舞台经验丰富,有我带着你,不用怕。”
他的舞台经验全是萝卜雕花,姜柔白了他一眼,丝毫不把这些话当回事。
一分钟后,联欢会正式开始了。
首先上场的是两名主持人。男的是厂主任的儿子,目前在宣传队工作。女的是厂里广播员,大喇叭中的新闻消息都是由她播报的。
他们配合默契,口齿清晰有条不紊,很快迎来观众们如雷般的掌声。
听到这些,韩源止笑着调侃道:“你听听,你的声音可比他们好听多了,把胆子练大一点儿,没准有一天你也可以像他们这样。”
姜柔果断摇头,从没幻想过这些。
随着掌声一次次响起,多个节目表演完毕,很快轮到他们上场了。
上台前,韩源止小声鼓励她:“别怕,加油!”
姜柔深深吸气再呼气,默默告诉自己叫“不紧张”,然后跟着他来到一个凳子旁,提前摆好演出姿势。
韩源止坐在凳子上,姜柔蹲于凳子后面,这样的姿势让她看不见任何人,忽然觉得没那么紧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