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走了多长时间,三人终于来到这条漫长蜿蜒的黑暗通道的最底端:楼梯尽头是一个地窖,在地窖正中央有一个黑石祭坛。
“这是什么?”三人走到祭坛附近仔细查看,希思发现这些黑石上都雕刻着许多复杂的铭文和陌生图案。
“这些应该是古代文字,来自于遥远荒野的神秘种族和部落,现在我们接触到的巫术,大部分都是那边流传过来的。”
罗恩轻声回答。他走上前,将石块上的灰尘擦干净,露出底下有些模糊的、历史悠久的铭文。
“这上面讲的是:供奉伟大的红色之神…至高无上的存在…祭祀给祂血肉……神赐……永生……”
石块上的铭文有多处磨损,看不清晰。罗恩举起手里发光的手杖,借着光断断续续识别出上面的文字。
听见罗恩慢慢讲出这些铭文的意思,希思也微有些诧异,看向他的眼神也多了几分钦佩。没想到罗恩这么博学多识,连古代文字都了解得这么透彻。
“呵!我看是邪神还差不多!看来霍华德家族一直在把人当作祭品进行祭祀,真是该死!”
了解到这些铭文透露出的霍华德家族的秘辛,艾凡紧锁眉头,厌恶地看着这个黑石祭坛,他心里充满了怒火,恨不得把这个邪恶的家族连同这一切罪恶焚烧殆尽。
“这种邪恶害人的巫术,的确没有存在的价值。”罗恩识别完所有的铭文,便又将目光移向祭坛四周开始搜寻。
希思手拿着火把,走到祭坛跟前。拨开上面的层层苔藓和灰尘,他开始仔细观察着上面的图案和铭文。虽然看不懂,但他还是希望能找到什么线索。
在地上摸索了一阵子,希思和罗恩都一无所获。正当希思准备站起身,却突然注意到腰部传来一阵灼热感。
“怎么回事?”
眼底闪过一丝疑惑,希思伸手将口袋里的羽毛给拿了出来。红色的羽毛在黑暗的地下发出幽幽的光芒,看起来格外诡异。
“这羽毛怎么了?”看见这一幕,艾凡挑了挑眉,看向希思。
“它刚刚突然就变成了这样……”
希思语气里也有些纳闷。他思忖片刻,便将羽毛上的金丝往回收。金丝刚一离开,那羽毛就迅速朝祭坛飘浮过去。
只见那羽毛刚飘到祭坛上,就发出一阵更耀眼的光芒,一只夜莺的幻影从羽毛上飞出,就像离弦的箭一样朝祭坛中心飞去。
哗——
水泼在地上的声音突然响起,希思定睛一看,罗恩手里正拿着一个空玻璃瓶,而在他面前的空地上,那片羽毛正躺在一片水渍里轻轻颤动。
罗恩面无表情地收回瓶子,然后将水里的羽毛捡起来。
“这羽毛是祭品,不能让它接触到祭坛。”罗恩转身解释道,“刚刚我感受到强烈的力量波动,所以就先用圣水把它抑制住了。”
听完罗恩的话,希思的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刚刚是他大意了,他不该把金丝从羽毛身上脱离下来的。
“拿着。”罗恩将羽毛递给希思。
“还是你来保管吧。”希思拒绝道。
“不了,我觉得它更喜欢你一点。”罗恩平静地盯着希思。
希思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后默默点了点头,又将羽毛接过攥在手里。
罗恩送回羽毛,便又转身回到祭坛附近,在圣水洒落的地方仔细观察。
“老大,有什么发现吗?”艾凡看见罗恩的动作,开口问道。
“这一部分被圣水腐蚀了,”罗恩用手掌比划出一个范围,“刚刚羽毛就落在这个位置。”他用手按住一个地方,那是显露出一条细微的缝隙。
伸进怀里又拿出一个玻璃瓶,罗恩又将瓶子里的圣水倒在地上。
滋滋——
圣水似乎对祭坛有强烈的腐蚀效果,在地上急剧发,很快,那片石板就被腐蚀成焦黑色。
“这些水和我那晚喝的水是一样吗?”
看见圣水的反应,希思打了个冷战。
“当然是一样的,”罗恩头也不抬地回答,“不用担心,圣水只会对邪物产生这样的反应,对人只有驱邪治愈的效果。”
“呵——”艾凡抱着手臂发出轻蔑的嘲笑。
反应很快就停止了,罗恩放下手杖,蹲在地上,就开始在地面摸索,似乎在寻找什么。
“你们也过来帮忙。”罗恩伸手在地上的石块的缝隙中擦拭,他一边清理缝隙中的青苔,一边命令两人,“帮我看看这片区域有没有异常的地方。”
听见罗恩的话,艾凡和希思也立刻凑到他身边搜寻起来。希思一只手举着火把,另一只手在地上摸索,以防万一,他还在手上缠绕了一层金丝。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火把上的光也逐渐变得暗淡。
突然,摸到一个角落,希思心里产生一股异样的感觉,他顿了顿,便弯下腰,将脸颊凑近那个角落的地面。
细微的气流一闪而逝,希思鼻翼翕动,他捕捉到了一丝血腥味。
“你们来这里看看。”他趴在地上,向罗恩和艾凡喊道。
两人立刻将视线转向他那边。
“怎么了?”罗恩朝他那边走去。
“我闻到了奇怪的味道,这底下有古怪。”希思直起身子,让出位置给罗恩。
罗恩将石块缝隙里的苔藓和灰尘扒开,然后凑近仔细感受着,片刻后,他站起身。
“缺口就在这里。刚刚我感受到了呼吸。”
“呼吸?”艾凡一脸疑惑。
“是来自地下的呼吸。”罗恩解释道,“这个地窖是密闭的,圣水洒在这里,使原本密封的地面被腐蚀掉一层。石缝里有一股微小的气味,时隐时现,它应该是从石块的缝隙中吹来的,说明这底下还有一个空间。”
听完罗恩的解释,艾凡这才恍然大悟,他忿忿不平地瞥了希思一眼,便将头扭到一边:凭什么这个家伙能找到线索?
“你们先后退,我来把这块祭坛给炸开。”罗恩举起手杖,转过身对他们说道。
艾凡和希思后退了几步,躲到角落里,只见罗恩站在祭坛面前,嘴中念念有词,似乎在说什么咒语。
随着他时而低沉时而和缓的声音,他手中的手杖光芒也越来越亮,逐渐照亮整个地窖。
突然,罗恩停止吟诵,手里的手杖刹那间银光大盛,他举起手杖用力一劈,一道银芒闪过,巨大的响声和震动声袭来,黑石祭坛的一角就在他们面前被劈裂开来。
希思躲在角落里,屏住呼吸,心里不由得被罗恩展现出来的力量所折服。
地窖里扬起灰尘和碎石,三人在原地等待着,过了一会儿,灰尘散尽,露出破碎的祭坛和下面狭小漆黑的洞口。
巨大的气流混着水汽从这个洞口里升上来,里面还夹杂着浓烈的血腥味和腥臭味。这气流扑在脸上,难闻刺鼻的气味令人窒息。
三人皱起眉,便拿出干净的手帕捂住鼻子。
洞口传上来的风是湿热的,再加上这难闻的气味,仿佛是下面架着一口大锅正在煮什么东西。
罗恩和艾凡对视了一眼,随后他举起手杖,走到洞口边缘,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看见罗恩跳了下去,艾凡也走到洞边,但他并没有直接跳下,而是看向希思:
“过来!我带你下去!”
希思诧异地盯着他,艾凡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快点!怎么磨磨唧唧的,你该不会怕了吧?”艾凡看见希思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又斜着眼睛嗤笑了一声。
熟悉的嘲讽又回来了,希思皱了皱眉,抑制住想要打他的冲动,抬腿朝洞口走去。
走到艾凡身边,腰部就被一条有力的胳膊给钳住,希思侧过头,借着火把的光,他看见艾凡的耳垂有些泛红。
“走了!”
他甩出怀表的表链,一只手紧紧拉住,另一只手抱着希思,一跃跳下了黑洞。
几个呼吸后,两人平稳地落到地面,还没等希思站稳,艾凡就立刻推开他,转过身子收起表链。
罗恩站在旁边,看见两人都安全地下来了,嘴角泛起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
手里的火把在下降过程中熄灭了,希思使劲吹了吹,敲了敲,也没能让它重新燃起来。
惋惜地看了火把一眼,希思将它丢在地上,默默地走到艾凡和罗恩中间。
现在他们处于一个空旷的地下大厅,四周弥漫着湿热的水汽,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罗恩让手杖发出更明亮的光,借着光芒,他们看见了这里面有许多巨大的石柱,还有许多人类的骸骨。
这些骨骸并不完整,都是一截一截散落在地上,密密麻麻;而在石柱周围的骸骨更多,被堆成了一座座小山堆,白骨如山,看起来真令人毛骨悚然。
这里到底死了多少人……希思抬起眼眸,看向前面那黑暗阴森的区域,心里顿时涌上一阵寒意。
“可恶!霍华德家族的人真是丧心病狂!”
艾凡看见这么多的白骨,气得浑身发抖,他死死盯着这些骨堆,眼里闪烁的怒火喷薄欲出。
“走吧,我们进去看看。”罗恩还是一副镇定的模样,但脸上的神色却冷峻肃然了许多。
他在白骨中穿梭,朝着这个地下大厅内部走去。艾凡和希思也急忙跟在他身后,在遍地的白骨中前进。
很快,前面出现了红色的光芒,三人继续向前走着,距离那红光越来越近,那红光也越来越大,越来越刺眼。
希思举起手臂挡在眼前,这红光刺激得他差点流下眼泪。他感觉口袋里的羽毛又在微微颤动,用金丝把它控制住,他便跟着罗恩和艾凡一起踏入红光当中。
缓慢睁开眼睛,眼前的一幕便让希思瞪大了双眼。他嘴里发出抽气声,心跳加速,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是真实存在的东西。
这是一个恐怖惊悚的、令人战栗的巨大血池,鲜血在里面沸腾翻涌,发出朦胧的热气,在血池正中央,有一座宽大的平台,平台上有一颗巨大、怪诞、邪恶的鲜红色心脏。
这心脏看起来是人类的心脏,有房子那么高。在心脏旁边,一朵巨大的玫瑰花生长着,它娇艳欲滴,花瓣上还带着点点水珠。
花的根茎插入那巨大的心脏当中,散发出浓郁的血腥味,给整个地下空间笼罩一层血色的迷雾。它的盛开不属于任何一个季节,只属于这个红色的、扭曲诡异的、湿淋淋的世界。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艾凡惊呼出声,一脸惊骇。
“好大的心脏!这是怎么培育出来的……”
希思控制住情绪,开始观察面前的物体。从这东西的外观上,他可以肯定这是一颗人类心脏,只是这么大的心脏实在超越了想象,所有见到它的人,都会因它的恐怖畸形而战栗。
“呵呵——当然是用人的血肉培育而成的!”
一道嘶哑的声音突兀地响起,众人抬眼一看,发现血池附近的石道上站着一个衣着华丽、脸戴面具的男人。
这就是那个继承人!
众人神色一凝,警惕地打量着他。罗恩鹰隼般的眼睛里寒光毕露,他静静盯着那人,道:
“你就是霍华德家族最后一任继承人?城市里的碎尸案是你干的?”
“哈哈哈哈——是我!”男人狂妄地笑了起来,黑绸面具也随他的动作而起伏,上面绣着的玫瑰变得更加异。
“成为养分是那些贱民的荣幸!你们看见这巨大的心脏了吗?这是属于伟大的神灵的心脏!只要有了它,我就能踏入永生,霍华德家族也再也不用附庸于王室,家族将在我手里重焕荣光!”
男人如疯子般发出癫狂的笑声,眼睛痴迷地盯着血池中央的巨大心脏。
“就快完成了,几百年的心血,我们就是为了这一刻,你们看,这颗心脏多美啊……只要有了它……只要有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