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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1
  这是俞安之第一次在蓝言的怀里醒来。
  柔顺的长发遮住了半张睡颜,俞安之用手轻轻为她拨开。不知道她在梦些什么,眉头紧锁。于是又为她抚平眉间的褶皱,竟生出想要悄悄落下一个吻的冲动。
  活到了她这个岁数的女人,多少经历过几段亲密关系,很容易就能看出一个人对自己是否有那方面的意思。蓝言年纪比她小上不少,有些心思虽然看似藏在心里,却也不难捕捉。
  以往的俞安之对感兴趣的人会状似无意地试探,撩拨,隐晦地勾引,推拉,到时机成熟时假装配合出恍然的模样,再感动,挣扎,最后半推半就地接受。
  可现在的她似乎对这个人…
  …
  “嗯..”
  蓝言的睫毛动了动,喉间困倦地轻哼了声,睡眼惺忪地清醒过来。
  俞安之轻笑道;“睡得好吗?”
  “嗯…做梦了…”
  蓝言又贪恋地闭上眼。忽然又睁开,才意识到自己正将俞安之抱在怀里,闪电似的抽离,将脸埋在被子里:“啊…对,对不起…我不是…”
  俞安之但笑不语,翻了个身平躺着望着天花板出神。
  蓝言像一只受惊小动物的,过了一会儿又悄悄从被子里探出一双闪动的眼,小心翼翼地瞧着她。被她的余光看在眼里。
  昨天一整日的纷扰侵袭而来,她合上眼,梳理思绪。
  虎山杀人未遂,柳依的出现,还有讨债人被虐杀惨死,这叁件事之间有什么关联吗?一天之内,接踵而至,连给她喘息的时间都没有,各种怀疑和细节线索乱成一团,竟不知该从哪里入手。如果说想杀小吉的人不是柳依,那会是谁?是讨债的黑社会,还是另有其人?如果是黑社会所为,那也显得有些奇怪,毕竟那叁人之中的小头目才惨死几天,警方也在对他们开展积极调查中,他的同伴知道这种事大概率会小心翼翼夹起尾巴藏匿一阵为上,而不是在此时再次作案。难道真的另有其人?可柳依又为什么会碰巧出现在动物园?一切都充满了怪异的巧合。
  蜷缩在温暖的被窝里,俞安之的脑海里却尽是恐怖诡异的画面。杀,还是被杀?怎么杀?怎么被杀?悬挂的尸体,人皮与血痕,警察和凶手…
  左手忽然触碰到了一抹温暖。
  她的指尖在她的指间穿梭游动,勾了勾小拇指,像一条灵活又顽皮的小鱼。
  她的愁虑被勾了去,合着眼笑了,跟着那点牵动翻身面对身旁的人。睁开眼,她离得好近。眼睛一闪一闪,流动着光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就这样默默注视着彼此。
  蓝言忽然抬手,指尖钻出被窝,轻巧又柔和地点在俞安之的眉心,一下,又一下。
  俞安之顺从的合上眼,感受眉间的触感顺着眉骨,轻抚到眼角。她感到女人的呼吸似乎在靠近,刚想睁眼就感到柔软的唇瓣在她额间落下一个吻。
  俞安之顿了顿。怎么感觉..自己的心思都像是被她读了出来?
  “安之..”她唤她。
  “嗯?”
  “为什么叫安之?”
  “远人不服,则修文德以来之。”“既来之,则安之。”
  “这是古诗吗?谁给你取的,好厉害。”
  俞安之心下奇怪,睁开眼,对上一双好奇又困惑的瞳孔。
  “你没有听过这句话吗?是《论语》..我爸爸随便起的。”
  “啊..这样啊。”蓝言抱歉地笑了,似乎有些遗憾:“对不起,我没有在国内上过多少学…”
  俞安之笑着摇摇头,示以谅解。
  “再陪我睡会儿,好吗?”
  “嗯..”
  …
  “安之?”
  俞安之从蓝言家推门而出时正好遇见江树从电梯口走出来。
  两人对视愣了两秒,便听见身后蓝言笑道:“江先生回来了?”
  “蓝医生,呵呵你好。”江树打完招呼又问俞安之道:“你怎么从蓝医生那儿出来了?”
  “我们小姐妹说了会儿话。”俞安之调整过来,只笑了一句便推着江树进去了。
  江树回头与蓝言对视,笑着点了点头,带上门。
  “你和蓝医生关系不错?”
  俞安之背对着他,垂下眼眸,声音如常道:“嗯,她人挺好的。”
  “是啊。”
  俞安之回头看他。
  江树连忙解释道:“呃,我是说,今早送小吉上学的时候她还和我炫耀了蓝医生送她的小挂件。挂在书包上,宝贝得不得了。”
  “小吉今天怎么样?”
  “小家伙还挺好的。昨天被她奶奶哄了一个晚上,今天又开开心心上学去了。”
  “那等会儿我去接她吧。”
  …
  傍晚,俞安之早早地到了小学门口,坐在车里观察着四周。如果那个凶手是有意对她的孩子下手,那么昨天行凶失败后很有可能会找机会再来。
  手机忽然震动,俞安之拿起来。
  是蓝言发来了一张图片,点开后是她们之前喝完的酒瓶里插了一支白玫瑰。在窗台的阳光下白得耀眼。
  她笑了笑,没有回复。
  从前她在婚外恋情里毫无顾忌,无论是对江树,还是对外面那些人,她从未在乎,渣得得心应手。可现在面对蓝言,她却不知所措。
  这种感觉是羞愧吗?
  大概是因为眼下烦心的事太多,无暇细想了吧…这样安慰着自己,俞安之抬起头来,望向校门。
  小吉混在一群孩子之间,蹦蹦跳跳地走出来。那孩子走出校门左转到小卖铺前,东张西望了会儿,目光正要转向这边,俞安之挥了挥手想要引起她的注意。可下一秒却见到一个黑衣身影走上前去拦在了一群孩子身前,还蹲下来拉起小吉的手在和她说些什么。
  竟然真的这么快就又来了。俞安之迅速推开车门,向孩子的方向跑去。
  “江喆!”
  “江喆!!!”
  小吉回过头来。引得拉着她的那人也回过头,露出一个带着口罩和墨镜却仍充满寒意的侧面。见俞安之直冲过来,立刻松开小吉跑过街角逃走了。
  俞安之上前搂住小吉,望着那个一闪而逝的背影喘着粗气,思量了片刻还是决定不追为妙。目前尚且不知道那人的底细,万一他有武器或者设了埋伏,追上去只能令她和孩子的处境更糟糕。但是至少可以确定的是,那个人怀有明确的目的性,绝非随即杀人报复社会。
  她惊魂未定地将孩子抱回车上,再也克制不住地加重语气:“江喆,妈妈和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能随便和陌生人走!不能随便和陌生人走!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那个人是谁?你怎么就傻乎乎的?”
  小吉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俞安之的怒气愈发强烈:“妈妈和你说话你听见没有?你什么意思?!”
  小吉小声地啜泣起来。
  俞安之意识到自己失去了耐心,合上眼努力深呼吸控制情绪。
  黑暗的眼睑里还是那一幅幅惨烈的令人作呕的画面。俞安之皱起眉,却听见那孩子坐在后座,哭泣着质问她:
  “妈妈,你为什么要背叛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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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he author:
  写到一半,监测说今晚有极光,我把头伸出去,却看到窗外到处在放烟花,美丽又寂寞。
  可能因为这样,今天写文不在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