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还没好利索,手也疼,艰难地走到路口,叫的车才刚好到了。
“怎么大年初一一早拉着行李箱去览市啊?”司机是君熹之前上学时打车加的联系方式,难得大过年还没休息。
君熹靠在后座闭上眼睛,“旅游,赶飞机。”
“哦,你们年轻人真是精力旺盛,大年初一就出门旅游。”
君熹困得很,直接睡了,没回话。
尹年酒店难得过年还有一间房,车子花了两个半小时停到酒店门口,司机喊醒了君熹又问:“你不是要去赶飞机吗?怎么来酒店了?”
“和朋友会合。”
君熹胡扯得越来越麻利,塞了钱给司机,说了谢谢,又说了新年快乐,完了拖着行李箱进去。
年初一早上来入住的少之又少,前台一边多看了君熹两眼一边办理了入住。
回到房间,君熹就直接倒头补起了觉,舒服的环境让她一改昨晚的失眠,秒睡了过去。
中午十二点,被君筱的电话吵醒。
“你,你走了,姐?”
“嗯。”
“你回北市了???”
“嗯。”
君筱不可思议,无法接受地在电话中痛苦道:“为什么啊,为什么,你不要管他们,不要管他们怎么说嘛,你又不是不了解他们的脾气。你才回来一天,今天才初一……”说着说着小姑娘就哭了。
“唉,哭什么。”君熹翻个身,拿了遥控器打开酒店窗帘,一下子整个房间被览市姣好的阳光灌溉满了。
“你不知道北市过年多热闹,空气都是清新的。筱儿……人为自己活,我肯定会选择我喜欢的方式过,这一刻我就想回属于我的北市去快快乐乐地过个年,不想在乌烟瘴气的家里浪费我剩下七天的假期,北市的所有人都会很欢迎我。”说完,轻吁口气,“对不起,才陪你一天,等你中考完到北市来,姐姐带你玩。”
挂了电话,君熹看了眼时间,发现也该吃饭了,早饭都没吃,饿得慌。
叫了个客房服务送餐过来。
君熹边吃饭边找个电影看,看到了在飞机上没看仔细的那部韩国片子,她下意识点进去,重新看一遍。
电影很好看,但是看完君熹不由得考虑起一个事,她是马上买机票,明天就回北市,还是要见应晨书一面……
坦白说直接来览市而不是去瑚洲机场,就是为了见他吧,君熹不想自欺欺人,但是来了之后又不知道要怎么和他见面……
他未必有空,今天才大年初一,他必定不会有空的,她不能那么不懂事地非要这个时间要他出来见她。
可是不见他一面又觉得舍不得走,明明和他已经在同一城市了,这里离明顺公馆不到半小时车程,只是她知道这种日子他肯定回家去了,而不是自己在外面住。
要不要和他打个电话,聊聊,打探打探他有没有空?
君熹躺在床上看着手机通讯录里写着“应先生”三个字的号码。
十一位数的号码来来回回地看,看得都能背诵起来滚瓜烂熟了,还是不敢打。
要不发个消息吧?
可是又想和他说话……
啊啊啊,君熹悲伤地在床上翻滚。
打,不打……
纠结了十分钟,最后在某一瞬间君熹就放弃了,她悟出来一个道理:纠结就是知道事情不可为,那就不要非去做不可。
初一,才大年初一,算了算了,真的不用打探了,应晨书肯定到初七都有满满的应酬。
君熹直接上了购票软件,挑了明早飞北市的航班,点了购买……
输入手机号等验证码的功夫,看着那倒计时的六十秒,君熹觉得心口有股浓浓的不舒服,她也知道是为什么,就是还是很想见他,还是不甘心就这么走了。
万般不舍和遗憾汇聚在心头,不舒服是正常的。
要不……要不她偷偷去明顺公馆??再跟他说过来见一面,就一面就行,一个小时……够了。
手机振动,君熹点入消息看验证码。
没想到点进去的却是应晨书发来的消息。
“要买回程票了?” ???君熹惊讶,马上开心回复:“哇你怎么知道我在买票?”
应晨书发了张图片。
君熹一瞧,呆愣住:什么?验证码发他手机去了……
为什么为什么?君熹:“????”
应晨书原本看到某个购票软件开头的短信只以为是软件的营销广告,但是下一秒却看清是一条验证码消息。
以为是别人输错他的号码了……但是再仔细一想,这个购票软件,是君熹买票喜欢用的。
君熹回过神来,已经把手机切换到购票界面去看,果然,果然被她填在框框里的不是她的号码,198……这是应晨书的号码……
君熹尴尬至极,马上回去告诉他:“那个,不好意思哈,我复制的,复制错了。”
应晨书:“你连自己的号码都不记得,要复制?”
君熹脸不红心不跳地摁键盘打字:“嗯嗯,我最近记忆力不好,然后点到你号码,复制过来了,万分抱歉我亲爱的应先生~”
“……”
应晨书叹息,也不再去戳破她这个拙劣的说辞,主要是他也不知道她怎么会输错他的号码,除非,她心里一直在念着他的号码?
这样的话,那小姑娘是不是买票之前想打电话给他?
其实也有可能,她可能想问问他的行程安排?
这个推理完全合理合法,应晨书便和她聊了起来:“熹熹,你想买什么时候的票?我给你买。”
“啊不用。”
“嗯?初五的对吧?”
“不是不是不是。”
“?怎么说?换主意了?想初七去?”
“哦不是……”君熹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乖巧道:“就是初五,但是我自己买就行,有钱。”
应晨书莞尔:“我就想给女朋友买。”
“……”
女朋友……
在一起这段时间,他都没有提过这三个字,君熹一下子在床上翻滚起来,刚刚心头的不舒服全被甜蜜泡泡包裹,仿佛被注入一剂良药,应晨书就是她的良药啊啊啊。
下一秒,手机再次振动起来,这次伴随着铃声。
应晨书给她来了电话。
君熹拖了被子把自己埋入进去,手机开了免提,被窝里浅浅弥漫开了属于他的磁性嗓音,她心动得快扛不住。
“小姑娘今天玩什么?昨晚没有打电话,我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
是嘛……君熹在心里疯狂呐喊,疯狂说:我也是我也是,昨晚想的都是你,应先生才不会给她委屈受呢,她的应晨书天下第一好。
所以,不想告诉他她现在在览市,明天初二,就想飞北市了。
总有人会心疼她的。
电话打了一个多小时,最后他说有点事要出门,才挂了。
挂掉电话没几分钟,君熹的手机进来一条购票软件的短信,说她已经成功预订2011年2月7日下午四点由览市国际机场飞往北市国际机场的航班。
君熹看了会儿,自己上了购票软件去改签,改签到明天的下午四点。
这一趟没有不舍不甘了,放下手机,满足地睡个下午的午觉后,晚上君熹活力满满地出门去逛了逛。
以前在这里读了三年高中,君熹对览市很熟悉,知道大年初一晚上在览北区有美食节目,就坐了个地铁去玩。
逛了不到一圈肚子就吃撑了,最后买了个很漂亮的糖葫芦在手里,想晚上当宵夜吃。
小吃街的尽头处是一片上世纪留下来的西欧建筑,平日是个览市很有名的旅游景点,叫谢沙岸。
夜晚的华灯点亮整片建筑群,绮丽浮华罩满整个谢沙岸,绚烂而奢靡的味道一点点地借着灯光从那一扇扇雕花的窗户中透出来。
长街上的八角路灯和紫荆树相互交叉,道路笔直而辽远,一眼望去是说不清的幽远和寂静。
晚上谢沙岸的游人少了很多,因为这边在新世纪大多被改造成餐厅,晚上车马比较多,不适合行人走路游玩。
君熹来这里也只是想在这边打个车,她走路走多了脚又疼起来,没法子回到小吃街路口坐地铁。
她顺着稀疏的几个行人往下一个路口去,那边出租车比较多。
一路上君熹都在想回去要不要和应晨书打电话,他下午其实挂电话前是说了晚上再联系她的,但是她没太在意了,想念的心思已经被下午那通电话治愈得很彻底。
今晚走路走累了,脚也疼,她可以好好睡个觉,明天直接飞北市,和他说太多电话她都怕自己说露馅了。
前面的行人都在等红绿灯,君熹站在人群最后面,眼看红灯还有五十秒,就转身靠在路边一支黑色路灯下,目光随意慵懒地落在十几米的长街对面。
那个会馆门口驶来几辆黑车,车头挡风玻璃内飘着红色小旗帜,车上下来几个司机打开门。
后面高大的拱门内出来了一群人,一抹熟悉的人影在眼前一晃,君熹心头便一紧,那种意外感让她四肢百骸都一瞬间有电流感飘过。
以为是眼花看错了,但再定睛顺着那下台阶的人群一看,君熹却瞪直了眼睛,眨也不眨了。
身着一袭黑色长大衣的应晨书慢悠悠地在旁人的寒暄下走到了一辆车门口,而在他身边一直和他并肩走着的,是一个身着红裙的女人,披着一头栗棕波浪卷发,脚踩约莫有十公分的细高跟,寒冬深夜的晚风里,裙摆摇曳,女人身段婀娜纤细,容貌艳丽且夺目。
隔得远,那边和这边好像两个世界,一句话也听不到,只看到一群西装革履的人在客气地握手作最后的道别。
应晨书身边的女人越过他要先进车厢,那一秒,大抵是他们这边的红灯转绿了吧,人群的走动终于吸引了那边一群大人物的注意。
应晨书朝这看了过来,那个女人也一样。
君熹的目光和他遥遥地隔空交织在了一起,和一那双惊讶,怔愣,回神后眯起眸的桃花眼交缠了须臾,君熹在绿灯的最后三秒回过神来,转身跑过了路口。
应晨书眉头皱起,往前走了一步,又被人喊住。
“晨书?”
已经是红灯了,小姑娘跑到中间就是红灯了,好在司机在斑马线有人的时候不敢贸然开车,她安稳地到了对面的马路,很快便消失在长街上。
“看什么?我们走吧?”女人从车厢中探头看外面的男人。
应晨书缓缓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