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他就怪他吧,只要妻子和丈母娘能和好,怎么都值。
家里多了一个人,苏瑜还以为自己会睡不着呢,没想到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她醒来的时候,赵时年已经不在了,床的另外一边空空荡荡。溪溪正睁着眼睛自己跟自己玩儿,苏瑜刚想夸她两句,小家伙忽然哇哇大哭起来。
“怎么啦?是不是饿啦?”她将奶娃娃抱起来,仔仔细细检查。手还没来得及摸一下裤子,寇静已经听见动静,推门进来了。
寇静无视苏瑜的冷脸,伸手一摸:“尿了,赶紧换下来我给她洗洗。干净的尿布放哪了?”
她说着又低下头翻箱倒柜的找了起来。
苏瑜差点被她这幅熟稔的架势气笑,她淡淡道:“不用了,我自己会找。”
“快点儿说东西放哪儿了?不说我就一个柜子一个柜子翻过来.......还有,你觉得这么耽搁有意思吗?孩子尿湿的地方紧贴着身上能舒服?”寇静晓得她生气,这事搁谁身上都会生气,具体的内情也不是三言两语能说的清的。
她都不指望苏瑜能原谅她了,只希望能照看一时算一时。
苏瑜被她说溪溪的那一句触动了,手指点了一个地方给她。
这还是两人合起伙来第1次帮孩子换尿布,没怎么配合过,但竟然挺默契的,苏瑜自己都惊呆了。
她在恍恍惚惚的时候,寇静还夸了她一句:“带孩子带的挺好的,就是照顾自己照顾的不好。”
苏瑜听了又是鼻子一酸。
寇静没理会她的小情绪,将孩子抱过来怕,自顾自道:“我帮你看一会儿,你赶紧去洗漱,早饭做的是你喜欢吃的小煎饼配白粥……”
寇静厨艺也就那样,比起做饭她更擅长搞卫生。
不过她做的糯米粉煎饼,苏瑜从小吃到大,也是唯一一道她觉得妈妈做的还不错的美食。
苏瑜心里别扭极了,想说不用她管,但赵时年一走,孩子的事、家里的事儿,没人管还真不行。
如果真的就这么把人挤兑走了,又觉得自己矫情的不行。
“行了,想那么多干什么?你这人就是一贯想太多。”寇静想说苏琼就不这样,但想到之前发生的事儿,心里也明白女儿未必想听她提妹妹。她就又把话咽了回去,只催促道:“快些吧,你不去孩子们就都干坐着的等着你......”
寇静话没说完,就见苏瑜“咕噜”一下,坐了起来,飞快跑去洗漱去了。
她瞧了好笑又心疼,以前苏瑜当姑娘的时候最爱赖床,现在哪儿睡过一个懒觉。
怀里的小丫头拽了一下她的头发,寇静低头看孩子,认真瞧了瞧孩子的眉眼,瞬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溪溪啊,你是叫溪溪不?我是姥姥,叫姥姥。”
溪溪自顾自的玩儿,对她说的话毫无反应。
但就这样寇静也还是挺高兴的——溪溪长的几乎和苏瑜小时候一模一样。
......
“为什么非要等我过来才吃早饭?以前不是都自觉吃完,然后立马去上学吗?”
苏瑜严厉的眼神从孩子们脸上一一划过,重点点了一下王成和赵洋,看的两个孩子乖乖低下了头。
说起这事儿,苏瑜猛的想起来昨天好像是赵深开的门,要是不开门能有今天这一出?真是她好大儿。打一顿屁股还是太轻,怎么就没把赵深的屁股打烂!
“吃吧!吃完了赶紧给我上学去!”眼不见心不烦,一个二个都是来讨债的。
赵洋噤若寒蝉,大着胆子给苏瑜夹了一个小饼,“妈,你吃这个,姥姥说你小时候可爱吃了。”
“爱吃个屁!你赶紧给我闭嘴吃饭,不然小心我抽你!”苏瑜狠狠瞪过去,赵洋筷子上夹着的那块饼子晃晃悠悠掉在了桌上,他连忙捻起来塞进嘴里。
赵洋还拍着胸脯保证:“妈,你不吃我吃,你放心,我和弟弟们绝对能把饼子全都吃完,一个都不给你剩!”
说完赵洋自觉当起了分饼工,和王成、王强三人,你一个、我一个,把饼分的干干净净。
末了还得意洋洋的看着苏瑜,好像在说“快夸我!说不给你留,就真的一指甲盖都没有吧?”
苏瑜被他又蠢又嘚瑟的模样气到了,缓缓闭了闭眼:“......”
忍住、忍住,千万别生气。
亲儿子,亲的。
妈的,还是好想打人怎么办?
第75章 别扭(二合一)
真等孩子们走了, 苏瑜才后知后觉感到尴尬,毕竟除了溪溪和躺着修养的赵深、宁树,家里能活动的就只有苏瑜和寇静了。母女俩时隔多年, 生活在同一屋檐下,时不时碰到一起,却没什么话题聊,能不尴尬吗?
寇静年纪年长还算持得住, 苏瑜真是时不时炸毛,之后为了避免尴尬的时候过多,干脆呆在房间里不出去了。
寇静抱着孩子在门口转悠了一会儿, 见她也没有开门的意思,对着溪溪叹息:“小溪溪呀, 你说你妈怎么跟小时候一模一样呢?有点事就躲起来,躲起来有用吗?”
这方面,苏瑜其实还不如赵时年。赵时年是男人, 不知果决、绝行动力也是一流的,碰见事情不会想着往后缩,只会想方设法的往上冲。
不过寇静这么说, 并不是看得上赵时年的意思, 就凭赵时年有那么一个妈, 再过十年,寇静还是看不上......
当初苏瑜结婚的时候她就很不看好,主要觉得顾芝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
婆婆好不好相处, 直接关系到女儿结婚之后有没有人帮衬,不出寇静所料, 苏瑜婆媳俩果然合不来,再看看家里那一串孩子, 想也是女儿独自一人拉拔大的。
也是寇静自己不好,死要面子。
女儿不提她就假装看不见,中间白白错失了这么多年。
其实苏瑜和赵世宁刚结婚的时候,她是真有些生气,如今都过去多久了,那些气早就消了。
偏偏女儿同她性子一样一样,两人谁也不愿意先低头。
如果不是对收到信心里存疑,也不会走这一遭,真的叫寇静抛下女儿,外孙、外孙女回去她又不舍得了。
想象是一回事,亲眼看见又是另一回事。
当父母的若是知道自己能帮儿女一把,又怎会不愿意呢?
可惜苏瑜实在犟得很,还单方面不想同她说话呢。
也不知道母女两个正儿八经的坐下来谈谈心,得等到什么时候?
即便隔着一道门板,赵深也感受到了对面的诡异气氛。
“宁树,你说她们不会吵起来吧?这么静悄悄的,怎么也如此让人害怕?”
“你应该祈祷她们吵起来,安静不是好事。”宁树合上书,老神在在的说,大概是趴着看书太累了,想了想又翻了个身。“以前我那个村子里的大人就是这样,有什么事情吵一架反而好了,闷在心里不说,日久天长的,再小的问题也会变得严重。”
赵深听了若有所思。
可他懂了没有用,要妈妈配合呀。
妈妈和姥姥的矛盾不是一天两天造成的,要解决也没那么容易。
如此一想,赵深又有一些颓然,今天早上妈妈吃过早饭,还特意过来警告他一番,叫他别再瞎折腾了,小心屁股......明明他伤口快好全了,这会儿又觉得有些隐隐作痛。
......
不管旁人如何想,苏瑜还是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吃过饭既然不用收拾家务,便带着溪溪出去串门子。
两人相处尴尬的话,那就能少相处则少相处,这样对谁都好。
临出门的时候,外头有些起风,寇静看了一眼天色,给溪溪翻了一件薄外套,一路小跑着过来送到苏瑜手里。
她跑的额角微微被汗浸湿了,喘着粗气道:“我看许是要变天了,拿件外套吧,等会儿风大就给孩子披上。”
寇静的手有些皱巴巴,手心贴上苏瑜的,两人俱是一怔。
寇静勉强收敛好神色,“拿上吧,6月的天,孩子的脸一向说变就变。”
“不用了,如果变天,我直接回来就好,不会在外头多逗留。再说附近人家虽挨的不近,但也不算远,就是下暴雨立马跑回来,衣服都未必会打湿。”苏瑜垂着眼睛没看她,只觉得这件外套烫手的很。
她说完不等寇静回应,自顾自走了。
等寇静反应过来,苏瑜已经抱着孩子走出去老远。
“唉,这妮子......也不知道啥时候能消气。”
寇静叹着气回了屋,将屋子收拾干净,便去赵深那间屋里擦擦洗洗。
说来家里的孩子们是绝对自觉的,平时房间的收拾打扫归、纳整理都靠他们自己。
这不是赵深和宁树伤了屁股吗?房间的桌子应该好几天没擦过了,手指头一抹上去细细一层灰。
寇静进来打扫两人还怪不好意思的。
赵深脸颊微红:“不用,真不用帮我们擦,等我们好了以后自己来就行。”
“是啊,寇姥姥,我们应该过两天就能下来走动了。”宁树也跟着连忙附和了一句。
其实平时真要进来帮他们擦洗,他们也不会拦的,这不因为两人伤了屁股、上了药,光溜溜的躺在床上嘛。虽然上头还盖了一层毯子,但总觉得自己没穿裤子,不好意思见人。
寇静被他俩的话逗笑了,“还是俩毛孩子呢,怎么跟你们妈妈一样倔强?”
赵深心念微动:“妈妈以前一直很倔强吗?”
“是啊,喜欢穿的裙子就一直要穿,喜欢的人就非要嫁......”寇静有些感慨,装作不经意的问道:“深深姥姥问你,是不是妈妈一直在带你们?爸爸、还有你们奶奶,几乎没怎么帮过忙?”
看这样子,她几乎能猜个大概,不知为什么非要在孩子这里得到准确的答案不可。
赵深这才晓得寇静擦桌子是假,过来套话是真。
他支吾着,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
宁树清了清嗓子打岔:“姥姥,你是从京市来的,那你知不知道京市什么东西最好吃?苏阿姨常说我们没见过世面,好想知道外头的世界长什么样......”
寇静睨他一言,直白道:“得了吧,你们俩之前不是偷偷逃到火车上去过吗?说什么没见过世面,我看你们见的够够的了。”
宁树噎了一下,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寇姥姥说他们跟苏瑜一样倔强,她其实忘记了,和苏瑜最像的人是她自己。
寇静想了想又问:“我听你们院里的三奶奶说,苏瑜是在国营饭店上班的,就她那三脚猫的功夫还能当大师傅?”
不是当妈的贬低女儿,而是对自己的女儿了解的太清楚了。
苏瑜从小就不是一个在厨艺上有天分的人。
小女儿苏琼很喜欢在厨房和面粉弄些小菜,偶尔也会弄点油摊饼子吃。苏瑜对此丝毫不感兴趣,她的乐趣在于给自己做新衣服,买新的发卡、鞋子。
之前给女儿整理衣柜,看见里面满满当当的衣服,寇静微微有些放心,有一种确实是女儿的衣柜的感觉。
同时也觉得庆幸,至少孩子没有因为自己当了母亲之后亏待自己。
否则她心里的内疚,只怕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