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开始鲜少来往,从无话不说到无话可说,关系一度交恶。
苏瑜上辈子对赵时年和他兄弟的事情关心的不多,倒是想起来沈琮也是个可怜人,他一眼看中了如今这个对象,可两人结婚没两年,那女人就去了。
“小瑜,你在想什么?”
苏瑜思考的时间有些久了,久到引来赵时年的侧目。
苏瑜回神,笑了笑道:“好呀,正好家里有菜,把人请回来一块吃顿饭吧。”
如今她身体可没有不舒服,这顿饭于情于理都该吃。再说,如今孩子做饭越来越像模像样,需要她忙的地方也不多,再不济,赵时年不是在这儿吗?
赵时年有些高兴,声音都比之前轻快许多,“好,这就去准备菜去!沈琮那小子爱吃肉,等会儿我把那条腊鱼泡泡水,你教我红烧了吧?”
“行啊,赶紧去,吃完饭的话,现在就要开始收拾了。”苏瑜和赵时年说了一遍,鱼该怎么洗怎么浸泡,就把人打发走了。
她一转头,看向松了一口气的赵深、宁树。“你们两个跟我过来。”
两孩子对视一眼,瞬间提起了心。
唉,还以为躲过去了。
苏瑜进了房间没训话,反倒从柜子里翻出饼干盒子,拿给两人:“不是说午饭没吃?鸡汤现在是不能喝了,得等晚上和客人们一起,先拿点饼干垫垫肚子吧。”
赵深正要伸手去接,手指还没触碰到放饼干的铁罐子,苏瑜又将手收了回去。
他诧异又心虚地看着妈妈,心里“咚咚咚”地打着鼓。
苏瑜看着儿子,语气平和:“你们的事情不是翻篇了,只是暂时不追究了。之后我们不问,也是在给机会让你们自己主动说明情况。赵深、宁树,你们俩学习一直挺不错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应该懂是什么意思吧?”
苏瑜不是宁树的妈,胜似宁树的妈。
她这两句话轻飘飘的,实则在宁树心口压下了一块重石,让他战战兢兢,坐卧不宁。
赵深比宁树沉得住气,可怜巴巴的看着苏瑜说:“妈,你让我们想一想,先填饱肚子行不行?”
苏瑜哼一声,不想在客人来之前把家里闹得鸡犬不宁,把饼干盒塞赵深怀里,掉头就走。
“唉——”
宁树和赵深在苏瑜走后,齐齐叹了口气。
宁树:“你叹什么气呀?我看你不是挺稳得住的。”
赵深:“稳得住有用吗?你看着吧,咱们这顿打指定少不了。”
想想也是把人老师好端端的弄成一个猪头样,能讨得了好才怪,只能躲一时算一时。
......
好兄弟要过来吃饭,赵时年在厨房手忙脚乱。
介于赵深、宁树还是“戴罪之身”,指挥起两个小子来,丝毫不留情面。
“菜呢,菜呢,切好了没?我等着下锅呢。”
“辣椒要放的,你们沈叔叔喜欢吃辣。“
“小瑜你看,酱汁要怎么调?”
苏瑜过来指点了两句,赵时年顿时眼神发亮,又是一顿操作。
沈琮带着对象和孩子们前后脚到家,苏瑜将门打开,一眼就看见狐狸眼男人边上站着一个高高瘦瘦的女孩子,脸蛋圆圆,眼睛圆圆,好像山里的小动物似的,带着试探与拘谨。
“嫂子,这是我爹妈知道我要来,给你和孩子们带的野猪腿。”
女孩笑眯眯的,有些害羞的指着沈琮手里拎的东西。
这时候猪肉难得,野猪肉更难得,别说沈琮手里老大一条猪腿了,瞧着有十好几斤。
这姑娘一出手就是大手笔呀。
瞧着像是被家里疼爱着长大的姑娘,单纯又大方。
苏瑜最喜欢这种单纯没什么心机的人,相处起来不累。
她冲小姑娘招招手,叫孩子们把人领进去,又吩咐赵时年过来拿东西,原本没准备动手做菜的,这会儿倒是想做点什么给这姑娘尝尝。
苏瑜跟着赵时年进了厨房,叫他从猪腿上拉下来一大块肉,不是五花肉,却准备按照五花肉的做饭来做。
“你出去招待客人吧,你那屋里是不是有几瓶酒存着,问问沈琮要不要喝点儿。等会儿再做个下酒菜。”
赵时年一时有些受宠若惊,他站在门边半天没挪动脚步。
苏瑜回头瞪他,“还不快去,总不能让客人干等着吧。”
赵时年嘿嘿笑两声,总觉得这会儿苏瑜同他又有些亲近了,这个认知比能和沈琮喝酒还要让他高兴。
苏瑜挽起袖子,系好围裙,将猪肉焯水,等着滚过一滚之后,再冲洗煸炒。
王成回来以后就老老实实呆在苏瑜身边打下手,苏瑜一边做一边指点他,这里应该怎么样,那里应该怎么样,小家伙听的很认真,憧憬着有一天他做饭能有苏阿姨一半好吃。
沈琮带来的那姑娘,大概是觉得不好意思,也洗了手进来要帮忙。
不过她实在不怎么会做饭,动作生疏得,远不如王成。
见苏瑜看过来,女孩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老老实实道:“嫂子,当初媒人吹我的时候,说我可会做饭了,沈琮还不知道呢!也不知道真结婚了,他会不会失望。”
这时候订婚结婚,媒人的作用非常大。
如果是信得过的人,基本上双方通个气,觉得各自条件能匹配的上,就能相看领证了。
不过媒人夸大事实的情况还挺常见的,做饭、干家务这种小事,就算有出入,也无伤大雅。
苏瑜手下动作行云流水,也不耽搁她和白秀琴说话。
“你不会做就让他做呗,又没人规定做饭是女人的活。”
“嫂子,你这话说我心坎里去了。在我们家都是我爹干活,我妈吃现成。但凡我妈吼一声,我爹胆子都要吓破了。”
白秀琴实在是个实诚人,压根没拿苏瑜当外人,吐槽起自家爹妈来毫不留情。
苏瑜一时倒有些喜欢对方了。
谁不喜欢可爱又实诚的萌妹子呢?
不过这姑娘上辈子实在有些惨,怎么会年纪轻轻就送了命?
苏瑜将锅盖盖上,小火炖肉。
转头细细打量白秀琴。
对方被五花肉的味道吸引轻轻嗅着,眼神直勾勾的盯着锅盖,她皮肤不算很白,但两颊带着健康的红晕,垂在胸前的两条麻花辫更是又黑又亮,实在不像生病的样子。
而且白秀琴自己说,她家在山里,山里娃都皮实,从小就爬上爬下的。
“......嫂子你晓得不?我们的山里有野猪呢。也是赶巧了,山上的野猪跑下来没刹住腿,一下撞树上晕了过去......大队长是我家伯伯,晓得我要来军区看对象,特地给我留的。”
白秀琴很会讲故事。
野猪怎么摔的,撞头以后怎么样,描述的很形象。
还说村里托了这只猪的福,不到过年就吃上了杀猪菜,听的孩子们一愣一愣的,眼神中带着向往。
这个苏瑜是相信的。
山里的日子比城里好过,背靠着山,如果大队长是个开明人的话,多少能吃些野味。
城里日子又比乡下好过些,别看乡下越照样种粮食,队员们个个面朝黄土吃背朝天,实际上种出来的精细粮大多手交了公粮,人吃饱都难。
不过这一现象在分了田地以后,就调了个个儿。
孩子哪管这些,他们只知道山里有肉吃,还有野猪,一个个都向往的不得了。
赵洋揪着苏瑜的衣裳下摆,小声道:“妈妈我也要去山里,我一棍子就能打死一头猪,到时候我们全家都有猪肉吃了!”
王强也凑过来说:“苏阿姨我也会打猪,打了猪肉给你吃好不好?”
苏瑜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亲儿子,“行啊,等空了一定要叫你爸爸带着你们去一次,看看到底是你打猪,还是猪打你。”
白秀琴实在没忍住,顾不上孩子难看的脸色,哈哈笑出了声。
“姨姨跟你们说,野猪可凶了,嘴边还长着两颗尖尖的牙齿,被野猪撞了可不得了。”
赵洋哼一声,“哒哒哒”跑远了,并不喜欢白秀琴的科普。
苏瑜睨了儿子一眼,淡定地拍拍白秀琴的手背:“别理他,等会儿肉一出锅这孩子就好了。”
“嗯!嫂子,我是真羡慕你有这么多孩子。等以后我和沈琮结婚了......”白秀琴不说话了,脸颊红彤彤的眼神晶亮。
苏瑜叹口气,多好的女孩呀,怎么就长了一颗喜欢孩子的脑子呢?
饱受熊孩子折磨的苏瑜表示,白秀琴还是太天真,如果以后有机会继续相处的话,她一定会坚定不移的对白秀琴进行洗脑......啊不是,科普!
孩子贵精不贵多,真要生的话,不论男女一个就够了。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眼下苏瑜将肉铲出来,锅盖一开,赵洋哪儿还顾得上生闷气,火速窜到了苏瑜身边。
“妈,你烫不烫?要不要我来端?”
“妈,你小心脚下。”
白秀琴崇拜苏瑜崇拜的眼睛都快冒星星了。
嫂子好厉害,会做饭!会带娃!还把孩子们教的这么好!
等回去以后她要和沈琮说,如果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和嫂子当邻居。
沈琮长了一双狐狸眼,瞧着挺精明的,眼神也很活络,不过他对对象却意外的不错。
又是帮着夹菜,又是帮着盛汤,体贴入微,让苏瑜高看一眼。
而且沈琮很会说话,苏瑜做饭好吃不假,但还是头一个人把她做的饭夸出花来,且用词不重样。
一个贴心、有能力、会说话的男人,不知道强出赵时年几条街。
苏瑜默默瞪了赵时年一眼,恨不得叫他把沈琮的这顿操作记小本本,反复温习!
赵时年接受到妻子的眼神,尝了一口五花肉,中规中矩的说:“很好吃。”
苏瑜:)
算了,这个男人不会有更多的形容词了,等一下罚他洗一年的碗。
她自己也吃了几块。
口感确实不错,不是很甜腻,又不会肥,入口即化,配米饭的话,苏瑜能吃两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