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娘已经把这棉布都绷好了,里面也铺了垫子,你放个小冰盆在这猫屋角落里,再把门帘放下来,大福在里面呆个半天不成问题。”
方念真新奇地看着,“这是你想出来的吗?我竟然没想到这一点。”
还没等陆恒回答,她又追问道:“云团也受了暑气吗?”
陆恒说道:“是它在屋子里待不住,非要去外面乱跑,直到昨日,热的差点中暑,才老老实实躲在家里了,它甚是喜欢这个猫屋子。”
“不过呢,这猫屋是我做出来的,却不是我的主意,这主意是小八出的。”
他这么一说,眼神还意味深长地看向方念真。
方念真就有点明白了,却还是装作没听懂的样子,“哦哦,何大人很有智慧嘛。”
陆恒却不打算任由她把这个问题糊弄过去,“再有智慧之人,也会为情所困。”
他的声音停了一瞬,见小秋安静地坐在门口,应是听不到自己和小厨娘之间的谈话,就轻声问道:“你店里那个叫知晓的女孩子究竟去哪了?”
“回老家了。”
这几个字,估计方记全店的人都说烦了。
陆恒的折扇“唰”地一下合上,一下下地轻轻敲打着自己的手掌,“好,那你只告诉我,她可安全?”
方念真低头看自己的鞋子:“自然,我怎么会让她危险的走?”
“那便先这样,我就是来给你送猫屋的,我走了。”
“恭送王爷。”
方念真和小秋扒着门口看,见陆恒果然是走了,两人松了一口气。
“师父,我真怕你刚才顶不住,把知晓姐姐的行踪告诉王爷了,那可是王爷,您说谎话脸色都不变。”
方念真得意道:“王爷怎么了,王爷也大不过我的姐妹去。”
两人悠闲地回了家。
瑞王府却带回了几个人。
何正一脸冷色:“说,你们鬼鬼祟祟在方记的店门口干嘛呢?是不是见人家要关门,想去偷东西?”
几人是徐光派来的手下,打算“请”方念真到徐家下榻的客栈一叙的。
“不是啊不是,军爷,我们是路过,路过那里,好奇里面卖的是什么。”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对对对,路过,纯粹是路过。误会了!”
那人见何正没说话,又大着胆子辩解:“我们是外来的商队,第一次来新云州,没有多大的见识。”
何正心里明镜似的,他们就是在说谎。
刚刚王爷进店,他们都是在暗中保护的,除了何正,还有几个暗卫,暗卫说了,这几人已经守了至少两刻钟了。
方记之前被人用死猫和假人恐吓过,后来听小九说,还有男人拦住过方掌柜,反正方记那边挺容易出岔子的。
王府的侍卫们平时路过都会多盯一眼方记,小八和小九是得了陆恒的吩咐,底下的属下们则是得了小八和小九的叮嘱。
“商队是吧?通关文书可有?”
众人小鸡啄米似的:“有有有!”
“拿出来我看看。”
何正这一句话,众人又熄了火。
为了掩人耳目,这玩意他们自然是有,不过那东西在徐光和徐亮手上呢,这要是麻烦了两位老大,他们还不得挨顿打?
何正没了耐心:“不说?好,那就是身份不明,那先受几杖军棍。”
“说说说,文书在我们头儿身上,他们在迎来客栈!”
…… ……
两刻钟后,瑞王府的某一处小院内,何正舒舒服服地靠着椅背喝着冰饮,小院子挤挤挨挨地跪了一地人。
“这文书上写着你们十日前就该去靳翰了,怎的如今还没动身,即便按明日就出发来算,你们到了靳翰,不出两日就要回来了,否则就是违例。是何缘故啊,你们谁先说?”
徐家派来的众人眼观鼻鼻观心,徐光平时蛮横的很,现在却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只能是徐亮做那个“发言人”了。
“大……大人,我们确实是耽搁了,主要是太热了,我们无法前行啊,您不能,因为这个缘由就随便怀疑我们啊。”
徐亮一脸真挚,但是何正是刀山火海爬过来的,瑞王府的牢里他也是审过多少人的。
是真是假,看徐亮看不出来,看地上的其他人还看不出吗?
那最后一排东侧数第二个,头低的都快嗑在地面上了,还是控制不住地抖动着身体。
分开审了半宿,何正终于明白了。
通政使徐家,那也是京城的大户了。
巧的是,何正的家族在三年前,甚至还考虑过与徐家通婚,只是何正一直不同意。
他见过徐家的嫡女,表面看起来是个不错的,实际上很是个高傲骄矜的,很是看不上“平民”。
徐家以为嫡女的事情掩藏的很好,可是何正都知道。
何正去年的年末归京,家里还曾经提起这件事,说是徐家如今官途不错,若是与徐家结亲,待何正调回京里来,应是也能铺一段不错的路。
有些事情涉及瑞王,何正没办法和家里明说,但也不能由着他们胡来。
他与自己的父亲彻夜长谈了一番,父亲也终于理解了他的规划,不再想着把他调回京里,只说由着他去闯荡。
徐家,知晓竟是徐家走失的庶女!
怪不得,她之前与自己明明很谈得来,但两人之间却总是隔着一层。
徐家的人,自然是不能无缘无故扣在瑞王府的。
何正也一改之前的态度,“既是通政使之女,那是该好好找找,我请示了王爷,王爷的意思也是,我们瑞王府在新云州毕竟比你们熟识些,自该尽地主之谊。”
徐亮和徐光皆是眼前一亮,“若能得瑞王府相助,那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何正叹息一声:“可惜,我们的人已四处明察暗访过了,贵府的小姐在新云州已是了无痕迹,应是确实回东海那边了。”
徐光和徐亮对视一眼,“这,她怎么正好赶上我们来就走了?”
何正摇摇头:“这就不知了,贵府请便吧,我们已经尽了努力了。你们要不然还是赶紧追过去吧,快马加鞭的,也许还能追上她的马车。”
“诶诶,多谢瑞王,多谢何大人。”
徐亮连连拜谢,又欲言又止。
何正好像刚想起什么似的,“你放心吧,你们府里的事,除了我和王爷,绝对没有人知道,不会扰了贵府小姐的清誉。”
徐家一众人这才满意地走了。
当日他们就收拾行李离开新云州了,得了瑞王府的答复,他们也算有能交差的借口了。
谁想赖在新云州找人啊,又费银子,天儿又怪热的,在这儿活受罪。
一群人走了有小半日了,其中一人才“哎呀”一声拍了拍大腿。
徐亮看向他:“怎么了,小三子?”
“我,我忘了取消那一车冰块了,要不然咱们还能省一笔银子。”
徐亮白了他一眼,早寻思什么来着。
…… ……
新云州,方记门前,停着一辆牛车,外面夸张地盖着好几床厚厚的大被子。
“方掌柜,这车冰块卸在哪?”
方念真急急地跑了出来,“冰块?我没订冰块啊,我们家冰窖里的冰还够用。”
“有人给你订的,姓啥来着?噢,姓徐!”
方念真疑惑,“徐家?”
她听到的消息,是徐家走了啊,她都已经开始琢磨是不是可以把知晓接回来了。
“是嘞,好几日前就订了,订冰块的人太多了,今日才轮到他这份。你快给我找个地方卸下来,一会儿都化了。”
“你跟我走,跟我走,卸我家里去。”
方念真白白得了一车冰,美得心里都开花了。
“诶呀,这徐家也不是净不做好事的嘛,这冰块来的真好!”
好事情总是一桩接一桩,方念真刚收了这一车冰块,填补上自己冰窖的空缺。
新云州就淅沥沥下起了雨,雨不是很大,但是也解了解暑热。
要不然再热下去,人要中暑,庄稼也要热坏了。
久旱逢甘霖,杜河来跟她报告,说她的红薯地也挺过来了。
“还好这地附近是有水井的,虽然红薯耐旱,但是也要时不时的浇一些水。”
赖氏这次没跟着来,听说是前几日太热了,去地里干活热病了。
方念真作为东家,自然不能不闻不问,赶紧拿了一两银子出来,说让杜河在城里药铺抓点药给赖氏治一治。
杜河却支支吾吾的:“我家那口子的意思,是看看二丫有空不,让她回去两天照顾照顾她。”
方念真不知道赖氏又想出什么幺蛾子,但是也不能直接地说二丫现在能干着呢,大把赚着钱呢。
只能说道:“最近店里活儿多,忙,放不了假,再过些日,中秋了就有假了,到时候她再回去,可好?”
杜河也知道自家婆娘故意找事儿,可是他看见赖氏在炕上躺着唉声叹气的,就也不忍心。
还是来方念真面前问上一嘴,回家也好跟赖氏有个交代,要不然她又要怪上杜河,说杜河不关心她。
杜河连声应着:“哎,哎,知道了,掌柜的,您放心吧,我们家人都勤勉着呢。”
“是,我知道的,二丫现在也比之前好多了。”
送走了杜河,方念真就去寻了致远镖局的人,让他们给自家老大传信。
也不知道葡萄园那边热不热,方念真有心想给他们送冰块,可是又怕被徐家人发现,什么都不敢送。
没想到,下午,曾月怡和知晓就共乘一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