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样，先前的那些恼怒，早已化为了烟云，想要追溯类似的情绪，都是一种困难。
于是褚灵非常小声的开口，道：“现在……没那么讨厌了。”
这略带羞赧，堪称“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回应，让顾慎更加心安理得的占起了便宜，他得理不饶人地追问：“没那么讨厌……就是喜欢咯？”
褚灵怔住。
她再次陷入了思考之中。
这两个词的含义在脑海中旋转……而这一次的思考，并没有持续很久。
虽然校验对比了上千万遍。
但实际上只用了一秒，她就得到了答案。
“是的……”
褚灵轻声而笃定地回答道：“顾慎，我喜欢你。”
……
……
第三十七章 嫡长子
“沙沙沙。”
列车平稳地行驶在虚空之中，车窗外倒映着清冷的电弧。
褚灵坐在车厢中，等了许久，精神链接的世界忽然变得一片宁静，原先很厚颜无耻的某位话痨，莫名其妙地安静下来。
阴暗小巷子里，某座没有被灯光照到的偏僻角落。
顾慎的面庞隐于黑暗中……幸亏于此，没人能够看见此刻他脸上的神情。
上一秒，他还是大胆出击的进攻方。
现在却是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咳咳……”
顾慎反应了一下，握拳在唇前轻轻咳嗽两声，故作镇定道：“我也喜欢你。”
这应该算是情话？
自己说出来竟然还有那么一点小羞涩。
“嗯。”褚灵的回应十分平静，道：“有人来了。”
这反应也忒淡定了……顾慎心底嘀咕了一声，他快速整理了一下衣着，向着小巷子外走去，迎面走来了一胖一瘦两个身材形成鲜明对比的年轻人。
小巷子并不宽。
两道身影几乎将巷口完全堵住。
一缕炽火缭绕在眉心。
顾慎能够清晰看到，那两位年轻人的身上散发着若即若离的超凡气息……
“又有麻烦找上门了么？”
他心中叹了口气。
果然。
那两道身影并没有打算离开的意思。
“二位？”
顾慎缓缓站定，笑着抬头，神情温和，一边开口打招呼，一边以心声问道。
“这俩家伙什么身份……能查到资料么？”
“正在调查中……”
【天眼】迅速收集了这两张并不清晰的面孔进行人脸识别，然后上传到深海数据库中进行身份比对。
还没有等褚灵完成身份信息校检。
两位“来者不善”的堵路者中，那个环抱双臂，看起来瘦骨嶙峋的家伙，便自报家门。
“我姓宫，你可以叫我宫紫。”
顾慎微微一怔，有些讶异于这突如其来的开场白。
“很抱歉，跟了你一截路。”
宫紫开门见山，淡淡道：“顾慎，我想请你吃个饭。”
顾慎的神情有些古怪。
被直接报出名字，倒不是什么令他讶异的事情，如今长野三所内，不认识自己的应该才是少数。
可哪有人说话这么直接？
再加上……自己离开长陵之后，便避开了人流，除了掌控【风瞳】权限的那几人以外，应该没有人能够快速定位自己。
“顾白宫穆李，素来有长野五大家之称，他们五家掌控着江北上游的绝大多数资源。”调查了数据库后，褚灵缓缓道：“眼前这个宫紫的身份很不一般，他是宫家嫡长子。”
“所以这又是一位未来家主？”
顾慎下意识腹诽，紧接着有些奇怪，自己为什么要用“又”……
嗯……前有顾南风，后有白沉，再加上那个传闻中大名鼎鼎的妖孽白袖。
自己来长野还没多久，五大家的继承者和中流砥柱倒是见了不少。
“老宫，你别这样。”
一道沉稳的声音响起。
没听错吧，刚刚的称呼是“老公”么？
顾慎的脸色变得更加奇怪……这两人，什么关系？
他抬眼望去。
那道几乎将整个巷子塞满的宽阔身影，是一个额头栓着护目镜的胖子，这身形比罗钰还要厚实许多，他像是一尊大佛，矗在巷口，以一己之力几乎将整堵小巷的光都挡住。
这座肉山远远看去，极有压迫感。
此刻却笑眯眯伸出手，“我叫穆南，小顾兄叫我南瓜就行。”
顾慎没有上前，而是隔着一段距离眯起双眼，仔细端详着那两张在晦暗灯光下逐渐明晰和舒展起来的面孔，他感受到了对方散发出的超凡气息……并没有敌意。
对面的家伙给自己一种很温暖的感觉。
嗯……不是敌人。
这两人，一个是宫家嫡长子，另外一个听名字就知道，也是穆家大世家的子弟，来历都不小。
既然没有敌意。
顾慎也不想给自己招惹麻烦。
出于谨慎，他没有去握穆南的手，但却缓缓点头。
这已经是一种示好了。
穆南也不勉强，对视一眼之后拍了拍身旁瘦子的肩膀，咧嘴笑道：“老宫，我先前就说了……小顾兄跟白袖不一样，他是个好人。”
这糟糕的称呼……宫紫满脸黑线，咬牙道：“说了多少遍，不要喊我老宫！”
“抱歉抱歉，下次一定……”胖子挠了挠头脑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宫紫轻吸一口气，平复情绪后望向顾慎。
他挑眉笑道：“如何，赏个脸吧，初来乍到，你在长野总需要朋友。”
顾慎也笑了，“吃个饭就能成为朋友？”
“不吃怎么知道。”宫紫淡然道：“放心，这顿饭没其他外人……就仨人，你，我，他。”
穆南在后面满怀歉意比着手势，对顾慎示意别生气，这家伙就是这样的说话风格。
“你们是怎么追到这的？”顾慎没有回应，而是反问了一个问题。
宫紫微微回首使了个眼色。
穆南心领神会。
他缓缓抬手。
老巷灯光飘散的雪粒，无序的飘掠，此刻受到了一股精神力量的感召……正在缓慢聚拢，然后映射出了一道模糊的景象。
宁河冰面落雪。
河面桥上，一个披着黑羽大氅的女人，神情恼怒，正背靠栏杆拨打电话。
这大概是精神力聚象画面的运用，只不过是一种相当高阶的追踪术。
令顾慎讶异的是，他们所追踪的人。
不是自己，而是……白露。
“有人用【风瞳】二十四小时盯着你……”宫紫缓缓道：“想找到你，只需要跟着她就好。”
顾慎意味深长地望向这个貌不惊人的家伙。
大世家嫡长子，没一个是简单货色。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算什么，敢把白家那位魔女当做“螳螂”的，屈指可数。
“有幸目睹了刚刚那一架。”宫紫象征性地拍了拍手掌，道：“虽然现实世界中看不到具体过程，但结果足够精彩……我到现在还没有想通，你是怎么以深水区四层的实力破开那魔女封印物的。”
宫紫盯着顾慎，认真道：“同样让我想不通的……还有白天你在道馆打赢沈离的那一场。”
“这可不是请人吃饭的理由。”顾慎说道。
“有一句话，你说得很对，白露是个疯女人……她会继续找你的位置。”
宫紫笑了，“继续找你的位置，就意味着继续找你的麻烦。从宁河到春雨观，从雪禁城到长野郊区，如果只有一个人，那么你跑到哪都没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