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任何夸奖,容晓晓都只是淡淡的回应,而这时甄承福问道:“你们这里的猪是怎么养的?能养得这么好,要是推广开,那绝对是造福全世界的人啊。”
为什么要这么多费口舌?
还不是看到了对他有利的东西。
如果真有养猪的好办法,经他的手推广出去,对于他来说那绝对是一件大功劳,这么大的功劳在身,他还用担心以后升不了职?
余光瞟向前方的容知青,想着该怎么从这么有心机的人手中拿到方法。
结果还没开始想,对方就大喜道:“真的?那就拜托甄干事了!”
甄承福一愣。
没想到会这么简单。
他一直以为容知青是个很有心机的人,自然能知道养猪法子的重要性,还想着想要拿到方法很难,都已经想好如果她不说,便从其他人口中打听消息,再找几个人放些话,就说某个知青尤为的自私,明明是为国为民的好东西,却一直攥在手里为自己谋福利。
他很明白,这话要是传出去不一定有人信。
但只要有一个人信,那便是成功,时间一长不是真的也就成真的了。
可甄承福怎么都没想到,容晓晓会答应的这么干脆。
明明是一件大功劳的事,就这么轻易的让出去了?
他不由道:“当真?”
“千真万确!”容晓晓连连点头,“我早就想将法子说出去,只不过猪还没出圈,我也不敢保证会不会中途出事,真要出了事我可背不起这个责任,要是有甄干事在,我就放心多了。”
甄承福皱起眉头,“还能出什么事?”
容晓晓苦笑一声,“我要是能知道,那我也不用这么愁了。”
罗建林在边上帮着说,“容知青说得没错,她为了能养好大队的猪不但费心费力,还承担了不少压力,养猪之前还承诺着要是猪出了问题,将自己掏钱赔偿给大队。”
他这么一说,其实是想说容知青没有私心,满心都是为了大队。
简单点来说,就是说尽好话,想在甄干事面前为容知青加分,瞧瞧她多为大队着想,宁愿自己掏钱承担责任,也要坚持去做这件事,多么伟大的人。
然而听在甄承福耳里,就立马变了味。
容晓晓敢承担猪死的责任,他可不敢!
真要全面推广,那就是好几百甚至好几千头猪,真要出了问题,他先不说能不能赔,那肯定是和升职彻底说拜拜,怎么可能承担这么大的风险?
立马打消心里的念头,他很严肃道:“那不急,这关系到这一年整个大队能不能吃上猪肉分到钱,没有万全把握之前还是不能推广。”
又重点提了提,“容知青你先试验试验,有结果后一定要派人告诉我。”
现在不能推广,以后总能。
这个法子他得持续关注着,不但叮嘱容知青,还得时不时派人来看看,一旦有好消息,他就要立马将这个功劳抢到手。
容晓晓笑着应下。
心里不以为然,这人要是冒头不信白曼不出手,白曼就算不出手,她也可以短暂性的冒充英雄,来一个为民除害!
不过,她觉得自己应该没这个机会。
甄承福害白曼那么惨,白曼会无动于衷吗?
第85章
见容知青没有推脱,甄承福还是挺满意,不管这人是真精明还是假精明,最少够识趣,知道有些东西可不是光自己得好处,还必须懂得‘分享’。
见她识相,甄承福也乐得给予一些回报,“容知青确实不错,是位好同志,等我回到镇上一定和上面说一说,争取对容知青给予嘉奖。”
当然了,说是这么说,但他也不一定真的为容知青去争取。
可这话落在罗建林三人耳中,那就是瞬间笑得一脸灿烂。
一句接着一句恭维着这位和善又友好的领导。
就在这时,下坡处传来一道声音,“爸!”
甄承福侧头望去,便招手让她上来,对着容晓晓道:“这是我闺女,从小惯着长大,性子有些不知道天高地厚,不过也就是骄纵一些没什么大毛病,容知青你们年龄相当,可以接触接触。”
说完,甄兰已经爬上了小坡,一脸不耐的道:“爸,你干嘛来这里?爬得我脚疼死了。”
甄承福伸手将她搂了过来,正深吸一口气想要开口介绍时,不知道闻到了一股什么恶臭味,下意识的反呕起来。
还将身边恶臭源头一把推开,“你身上沾得什么味道?”
“爸!”甄兰尖锐叫了起来。
没人乐意被说自己身上有异味,尤其是她心里还有些心虚,知道自己身上的味道是哪里沾上的。
一想到这个,她心里更有气了,“爸,你是不知道红山大队有多过分,人家知青下乡是为了促进乡下发展,人家好心好意的来,他们不好好招待也就算了,居然还将人罚去扫厕所。”
当着人说人坏话,甄兰是一点都不气虚,还狠狠瞪了红山大队的几人一眼,“看什么看,说得就是你们,有胆子亏待没胆子承认?”
这话就真的不客气了,说得罗建林三人都有些脸红。
倒不是他们真做了什么亏心的事,而是气躁起来,他们个个问心无愧,却被一个小丫头指着鼻头骂,任谁都难以用笑脸对待。
罗支书辈分最高,哪里受得了这种侮辱,正当要怒气冲冲的呵斥时,甄承福就先怒吼起来,“甄兰,你怎么说话的?面前这几人那都是你的长辈,谁让你这么没大没小?”
一手抓着罗支书,甄承福显得极为愧疚,“支书,甄兰太孩子脾气,是我这个父亲没教好,你大人有大量,别跟一个孩子计较。”
这么一说,罗支书还怎么计较?
尤其人家还是镇上的小领导,看在这个份上他都得憋着,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大队想想,万一留个不好的印象就不好了。
这就是成年人的悲哀。
有些事,哪怕再不想忍也得忍。
“孩子嘛。”容晓晓突然轻轻开口。
甄承福一听,笑意更深,以前遇到这种事,对面的人哪怕再不乐意,那也只能接着回‘孩子嘛,哪里能和她计较?’。
类似的话他听了无数遍。
尤其是看着不得不憋着的神色,他内心尤为的满足,那会让他觉得自己生来就比这些人高一等。
然而,容晓晓的下一句让他脸上的笑意瞬间僵硬。
一旁的甄兰更是不可置信的尖声,“你说什么?”
容晓晓笑脸盈盈,一次不落的再次重复:“孩子嘛,不听话那就多打几顿,打疼了就知道记性,也就明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既然是孩子,那就多多教训呗。
她跟着道:“甄干事,我个人建议你直接打嘴巴,这次你不打,下次又得你去解释,这不知道的人还当甄干事连女儿都管教不好,又如何管理工作上的大事?”
面对伪善的人该怎么应对?
那就直来直去,说得他无话可说,逼得他不得不做。
见眼前父女两脸色瞬间阴沉,容晓晓觉得这样挺无趣,说有什么意思,动手多有意思?
她很诚恳的道:“如果甄干事要是不舍得,我也能替你代劳,你说呢?”
话音落下,所有人都开始沉默了。
有人是气得说不出话来,有些是不想说话。
整个局面瞬间僵持住。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听到‘啪’的一声响,甄兰被重重扇了一耳光,力度大到被自己父亲扇得扑倒在地,重重磕到一旁的石头上,还将脑袋给撞出一个大包。
那凄惨的叫声,听得人头皮发麻。
然而容晓晓却轻轻‘啧’了一声,又撞了脑袋,别撞得更蠢了。
这个女人蠢事做过不少,要不是仗着甄承福,怕是早把自己给玩死,现在蠢上加蠢,想想就麻烦。
她是喜欢看戏,但还真不爱看这种戏。
只希望白曼能给力一点。
要实在是不行,她也能替她加把劲。
……
白曼明知道大队长不喜欢,还是开了介绍信离开大队。
她先是去了镇上一趟,没过多久就换了一身衣服往罗庄大队去,此时的她穿着一身老人的服装,脸上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粉,专门涂抹的更黑了一些,再用长长的围巾遮住半张脸,脸上还有奇怪的红斑,像是生了大病。
反正这么一看着,和原先的模样有些相似,但如果不认真去看还真认不出来。
尤其是那双眼睛。
本来的双眼皮成了内双,专门用胶水粘住,弄得她眼睛很不适,但为了不再次被人发现,也就只能忍一忍。
刚刚进了大队,就寻人问问路。
一路走到赵家隔壁,敲开邻居家的大门。
岚婆子门口,见到这人有些纳闷道:“你谁啊?”
“大姐,我是刘婶子介绍来的。”白曼打着招呼,小声道:“她说你家种了不少南瓜、冬瓜?正巧着明天我家办喜事,原先备好的菜被地窖的老鼠给糟蹋了,就先来这里收一收。”
“刘婶子?”
白曼往兜里掏了掏钱,“知道来的仓促,但家里孩子办喜事也不得不操办好,不过你放心,我绝对不会亏待了你。”
岚婆子一看她兜里掏出的钱,眼睛是瞬间发亮,赶紧将人请到屋里说话,“都是熟人介绍的,那我当然不能推脱,你说说要多少我这就去给你准备。”
自留地里的菜自家根本吃不完,平日里想卖也卖不掉,也就只能送送亲戚送送朋友。
现在有人愿意花钱买,她哪里会拒绝?
不但备好了南瓜冬瓜,连一些时令菜也拿出来供她挑选。
“你尽管放心,都是自家种出来的菜,保准新鲜。”岚婆子一边将菜装在篮子中一边说着,“我叫老头天天浇肥,比旁家人的菜长得都要好。”
白曼连连道歉,并道:“那就好,大姐你真是解决了我的大麻烦,这婚事要是没办好,我那儿媳怕是得怨我一辈子。”
岚婆子一听,立马来了唠嗑的兴趣,“这怎么说?人家做儿媳的难道还会怪婆婆?没有这回事。”
白曼叹了一声气,“没办法,我那儿子命苦的很,小时候摔断了腿都没法做重活,好不容易寻到一个婆娘,自然得千请万请的将人迎进门,我都准备好了,她真进了门那我一定得当菩萨供着,不然儿媳跑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