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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18文学 > 综合其它 > 春云暖 > 春云暖 第172节
  但以安平不安分的性子,只怕背地里和丫鬟们也会不干不净。怎么竟会一个孩子也没有?”
  “你这是什么意思?!”安平像一只被激怒的公鸡,涨红着脸跳着脚质问徐春君。
  他现在除了愤怒,还有委屈。
  觉得自己一腔痴情错付,徐春君原来竟是这么恶毒的一个女人!
  “还有什么意思?!不是我姐姐的事儿,是你没种!”郑无疾见他脸红脖子粗地对徐春君吼,心里头老大不乐意,狠狠怼了回去。
  “你们……你们真是欺人太甚!怎么能这么作践人?!”安家老太太气得浑身哆嗦,要不是有人搀着只怕要从椅子上摔下来了。
  “难道说的不对吗?不然的话安太太方才为什么要对我姐姐说把二房的孩子过继过去?”徐春君的沉稳是她最让人心惊的地方,她永远不会歇斯底里,胡搅蛮缠,但每一句话都正好戳中要害,“如果安平能生,可以给他纳妾。生下来的孩子虽是庶子,但可以寄养在嫡母名下,在族谱上是可以记作嫡子的。”
  陆夫人听了冷笑,向安家人说道:“你们是欺负人欺负惯了,以为这家里的人都像月朗一样,随你们说什么都认。把柄是你们自己递上来的,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
  方氏也忍不住摇头叹息道:“你们这么做也太亏心了,但凡心善些,也不会有今天的事。”
  而此时郑月朗才是最心寒的那个人。
  这些年她在安家,一直活得像个罪人。
  他们全家没有一个人待自己好,可自己却还在心里感激。
  认为是自己的缘故让安平无后,而安家人不管再怎样,也没有抛弃自己。
  闹了半天,安家人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把老大一口锅让自己背着。
  这就好比贼偷了东西之后,假装成失主,却把失主说成贼。
  “事已至此,这日子说什么也不能过下去了。”陆夫人发话了,“赶紧写了和离书来,从此桥归桥,路归路。”
  “我算看出来了,你们分明是仗势欺人!”安太太瞪起眼睛,彻底撕破了脸,“当初你们郑家穷的时候,怎么不说和离?如今你们变得有钱了,就瞧不上我们了!”
  “没错!我绝不和离!”安平的脸因为愤怒已经变形了,像个疯子,“你们设下圈套坑我,还污蔑我不能生!分明就是这个毒妇给我下药,害得我!”
  “别给脸不要脸!”郑无疾啐了一口,“我姐要是有胆子给你下药,早给你们家灭门了!”
  “这不是你们撒泼的地方,还是留点儿体面吧!”徐春君早命人取了文房四宝过来。
  结果被情绪激动的安平给打翻了。
  “要么上公堂,要么跟我回去!”安平恶狠狠地说,“想摁着头让我写和离书,门儿都没有!”
  “你想把事情闹大更丢人吗?”陆夫人实在觉得安家人不够聪明,又蠢又恶毒。
  “丢人?我们怕丢什么人?!像我们这样的小门小户,在京城里谁认得?比不得你们郑家陆家,一个侯府,一个伯府。”安太太立着眼睛,拿出了她泼妇的本事,“我们是光脚的,难道还怕穿鞋的?到时候让京城的人都知道知道,你们是怎么欺负我们的。
  别看你们家陆侯爷是刑部的老爷,这官司就算最后我们输了,你们也别想落着好儿!咱们清水下杂面,你吃我看见。
  你们不是要脸吗?偏偏不如你们的意!”
  郑月朗一听就害怕了,拉着陆夫人和徐春君说:“他们家人就是这样的,便是铜公鸡也要锯下二两沫儿来。”
  “姐姐别怕,”徐春君安慰郑月朗,“我再问问他们。”
  然后转过脸来,微微含笑向安家人说道:“行了,话也说开了,咱们也犯不上一直吵。说说吧,你们要怎么样才能和离?”
  徐春君这话一出口,安家人顿时就不闹了,互相看了看。
  显然这才是他们的命门。
  “既然大奶奶都这么说了,那咱们就平心静气的说一说吧!”安老爷清了清嗓子,他们在家里都已经打算好了。
  首先是尽可能不和离,若实在要和离了,也得弄些好处才行,否则绝不松口。
  “有什么话你们尽管开口。”徐春君平平静静地喝了口茶说。
  安家人一听眼睛都放光了,他们就等这句话呢!
  白养着郑月朗这个木头五六年,如今该从她身上收利息了。
  “你们要是想顺顺当当地和离,先得把我大儿子候补的事给安排妥当。”安老爷说,“所谓一夜夫妻百日恩,他们做了五六年的夫妇,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还有呢?”徐春君笑了笑又问。
  “我们现在住着的那个宅子你们也得送给我们,不然我们可没地方住。”安太太忙说,“虽然那宅子不够宽敞,但我们将就将就也就认了。”
  天子脚下寸土寸金,凭他们那点积蓄想在京城买个宅子可不能够。
  他们如今住的这个地方,市价也要六七千两,这得是多少年的俸禄啊!
  “还有没有?有的话一块儿都说了。”郑无疾鼻子里冷哼一声。
  安家人也不禁冷笑,再怎么样不是也得乖乖听他们提条件。
  第276章 气死你们
  安家老二安靖也开口了:“既然你们家想要好名声,我们自然要成全你们。我那两个儿子也给送到陈家书塾去吧!”
  “就这些吗?”徐春君没有丝毫的惊讶和愠怒,依旧平心静气地问。
  安家人互相看了看,徐春君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们提的少了?
  “有什么话一块儿说了吧,”郑无疾此时也不生气了,甚至有些悠闲地往椅子上一靠,“告诉你们,过了这村儿可就没这店儿了。”
  听他这么一说,安家人算是彻底放开了,不提白不提!
  就像郑无疾说的,过了这村儿可就没这店儿了。
  “你们郑家女儿嫁到我们家的时候,没有多少陪嫁,抬的都是空箱子。”这件事也是安太太多少年的心病,“她这么个大活人,在我们家又吃又喝又看病,这些都得折算成银子给我们。”
  “该是多少呢?总得有个准数。”徐春君道。
  安家人于是立刻凑到一起嘀嘀咕咕算了起来,最后抛出了一个数字:“一年一千两,就算六千两吧!”
  “这……”郑月朗气得浑身发抖!
  她在安家连新衣裳都没穿过几件,哪里用得着一年一千两。
  陆夫人看了她一眼,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稍安勿躁,且看看徐春君夫妇二人到底要做什么。
  “他们两个若是和离了,我孙子不能不再娶。要是再娶一个,自然还得破费不少,这钱可得你们家出。”最狠的还是安老太太,不张嘴则已,一张嘴就是狮子大开口,“京城米贵,差不多的一桩亲事置办下来就得上万两银子。
  好在你们家是开钱庄的,这些钱要是放在别人家头上,自然是个大数目。可轮到你们家,那可就是九牛一毛了。”
  安家人听了,不禁暗暗竖起大拇指,姜还是老的辣!他们怎么就没想到呢?
  郑无疾和徐春春对视一眼,都笑了。
  “就这些吗?”郑无疾伸了个懒腰,“再没有了?”
  “再把我的官职往上升一升也未为不可,对于你们来说,这可不是什么难事。”安老爷作为一家之主,自然懂得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道理。
  多了不说,再往上升一级,那可就大不相同了。
  不用别人,陆侯爷一句话就管用。
  “不管怎么说,咱们两家也是亲戚,就算有些误会,也是冤家宜解不宜结。”安靖在他老婆跟他耳语一阵后端正了脸色说,“和离是你们家提出来的,我们也没刻意为难。说到底,还是我们家吃亏了。你们要是诚心赔偿,干脆把你们家钱庄的股分给我们家两成。这对你们来说也不算什么难事,谁不知道开钱庄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呢?”
  他的一番话使得安家人一起点头,认为十分有道理。
  丫鬟过来把众人的茶碗都续上,徐春君和郑无疾低头品茶,听着安家人轮番提条件,眼皮都不眨一下。
  陆夫人也不急了,饶有趣味地看着他们夫妇俩。
  方氏最大的优点就是不爱操心,她早把管家权交给儿媳了,自然得徐春君拿主意。
  郑月朗的眼泪流干了,她算是看清了安家人的嘴脸。
  他们对自己没有半分情意,没有一丝留恋。
  自始至终考虑的都是利益。
  郑月朗毫不怀疑,如果有人说自己的肉可以卖钱,他们绝对会毫不吝惜地把自己按在砧板上,一刀一刀割下来卖。
  还会嫌自己太瘦,不能给他们赚更多的钱!
  终于,安家人已经口干舌燥,再也想不出什么来了。
  安太太喝了口凉掉的茶,润润嗓子,之前的恼怒早已不见了,笑得比之前来郑家赴接风宴还要喜庆:“郑大官人、大奶奶,我们家就这些条件,你们若是都兑现了,我们就和离,绝不推诿。”
  “姐姐,你都听清了吧?”徐春君问郑月郎,并没有搭理安家人。
  郑月朗死死咬住下唇,缓缓点了点头。
  “那你可死心了?”郑无疾也回过头问她。
  郑月朗又缓缓点了点头。
  “成了,那就快写和离书吧!”郑无疾抬起下巴,倨傲地对安平说。
  “大官人,可不是这样的,得你们把房契、银票还有股金都给我们才成。”安太太忙说。
  “还有我们家老爷升职、平儿候补,两个孙子读书的事儿都得安置好了。”安老太太也说,“咱们先小人后君子。”
  “我劝你们别做梦了,都醒醒。”郑无疾鼻子里哼了一声,像看蠢猪一样看着安家人,“你们家可真是让我开了眼界,我原以为我就够不要脸了,没想到跟你们相比逊色多了。”
  徐春君抬手掠了掠鬓边的头发,淡淡地说道,“我们也不是不近人情,那院子你们可以再住一个月,一个月后就得搬出去。
  大姐姐的嫁妆我们也不要了,这么多年算下来也是一笔烂账。
  刚刚摔碎的那块砚台,是歙县古砚,三千两银子没处买去。
  若是今日写了和离书,我们便不追究。否则你们也是要照价赔偿的。
  若是你们执意要到衙门见官,我们也奉陪到底。
  脸面这东西,能顾的时候当然要顾。可如果实在顾不及,那也就只好撕破脸,没什么大不了的。
  况且真要把事情从根捋起来,摊开说明白,还指不定谁丢人呢!”
  “你这是什么意思?!耍我们?!”安平一下子就蹦起来了,像戏台上跳桌子的小丑一样,蹦起来有三四尺,他再也受不了任何刺激了。
  思坎达带着几个年轻下人立刻喝止道:“再放肆就把你们捆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既然起初就硬要和离,又为什么假惺惺地让我们提条件?!”安老爷恼羞成怒,他本来就已经松动的后槽牙真的让他咬断了一颗,呸地一声吐在了地上。
  郑无疾看了徐春君一眼,两人都笑了。
  “当然是想看看你们家人到底有多贪。”郑无疾翘起了二郎腿,笑得格外猖狂。
  “我们只说让你们提,可没说你们提了我们就得答应。”徐春君笑意浅浅,就像三月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