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这个意思。”谢泠习惯了她的说话方式,没再继续询问。
“她为她朋友打抱不平呢,说是我欺负了她朋友。”连漪无所谓道。
谢泠夹菜的动作一顿,随后微微皱了皱眉,“那你有做过欺负她朋友的事情吗?”弋㦊
“如果我说没有,你信不信。”她随口一问,也没指望谢泠愿意回答,或者说,他的回答会是她喜欢听的。
“是她说出来的话,就应该由她负责举证。”谢泠平静道:“在这之前,我相信你没有做过这种事情。”
“哈。”连漪嘴里含着块排骨,含糊不清地发出个音节,直到牙齿灵活将排骨上的肉咬下来,她嚼着被酸甜酱汁包裹的贴骨肉,露出大大的笑容。
“看来我的牛奶蛋糕收买策略,是很正确的嘛。”
听着她依旧不着调的语气,谢泠没太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他知道连漪有的时候,说话做事确实容易让人误会。
或许那个女生也是如此。
“不要说话了,先好好吃饭,下午你还要把我出的题目做完。”谢泠垂眸道:“放学前,我还会出一张新的试卷给你,你晚自习如果不在学校,可以拿回家去做。”
“……”
连漪咀嚼的动作猛地加快,盯着谢泠那张前一秒还好看得不食人间烟火,这一秒就显得极度刻薄的脸,狠狠咀嚼。
“噢,辛苦谢老师了!”
“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
谢泠嘴角不易察觉地弯了弯,旋即看着吃半天还是剩了一小半饭菜的饭盘,感受到有些吃撑的同时,蹙了一下眉。
…
…
周二,一个好像没什么不同的日子。
不论上班族还是学生党,都要在不同时间段的闹钟声里睁开眼,顶着惺忪睡眼将闹钟关掉,哀叹着到底是谁夺走了他们的懒觉,认命地起床洗漱。
有人拿着手机,关注起股市,又或是看看自己那几百几千的基金今天有没有受到波动影响。
有人匆匆忙忙刷了牙,背上书包冲出家门,随便买了两个包子便站在公交站台一边啃包子一边刷手机。
望海学子们大多还在哀嚎着明天的期末考,抱怨着自己都没来得及怎么复习,这时候,却有些人发出与众不同的话题。
【前段时间咱们学校有个女生被几个男生带去会所的瓜,你们还记得吗?】
【我知道那个女生是谁了。】
【而且这件事,真是连漪指使的。】
【我跟你们说,你们千万别往外面传啊……知道连漪为什么要这么做吗?还不是大小姐随便拿人开涮……】
…
…
差不多的时间里,景云却有着截然不同的热闹。
秦铎神情有些无奈地站在何副校长与教导主任面前,口吻淡淡地报告着这两天来自学校中不少同学的意见。
“……许多同学不知从哪里听到的传闻,认为校方以及学生会的决定有失公允,不应该让孟洱同学取代唐安如同学的节目。这其中,有三十六名同学是通过书信方式表示抗议,五十一名同学通过我校官方邮箱渠道表达抗议,以及几位学生会成员私下找到我也提出意见。”
何副校长眉头紧皱,就在期末考的前一天,离晚会举办也只剩下不到一个星期,怎么无端端又闹出这种事情。
“荒唐,学校是教书育人的地方,怎么会单单为一个学生造势!”教导主任沉声道:“更何况,孟洱同学是由学生会自行决定发出邀请的,为什么会传成这个样子?”
秦铎微微一笑,“是的,即使我以学生会的名义澄清过,唐安如同学也解释过,但两位老师,因为唐安如同学这次行程的特殊,所以暂时不能直接告诉大家原因。”
“我想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同学们难免会产生质疑。”
一个是在大会上只演讲露了个脸的空降学生代表,一个是大家仰望已久的女神级人物。
要指望他们就此作罢,显然很难。
教导主任一摸脑门,干脆道:“那就取消孟洱的节目,换一个备选的上去,免得大家有意见。”
“不行。”何副校长率先表示了不赞同。
“何校……”教导主任不满拧眉。
“同学们对孟洱有意见,我想应该不单单是因为这件事情。”何副校长摇了摇头,“邱主任,这样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也只会让孟洱同学以后在我们学校的处境变得更困难。”
邱主任只觉得荒唐,“那要怎么办?什么时候要这么顾虑一个学生,而忽略其他学生的想法了?何校你也清楚,如果学生们都有意见,他们只会做出更过激的行为来抗议。”
“到那个时候,就不是一个孟洱的处境如何的问题了。”
那帮学生逼急了,干脆联合起来、全都不参加晚会的事也不是干不出来。
何副校长看了一眼脸上挂着淡淡微笑的秦铎,眉头微锁,“这件事暂时不要理会学校里的声音,我会和孟洱聊聊,看看她的想法,然后再做决定。”
“是。”秦铎微微颔首。
“这个孟洱,是不是还请假了来着?”邱主任不满道:“期末考近在眼前,又答应了要表演节目,她怎么还是这么态度敷衍?”
“何校,她是你专门招进来的学生,我想,你还是要多多注意一下这个学生的培养,别影响到咱们景云在学生心目中的形象才好啊。”
“嗯,多谢邱主任提醒。”何副校长冷肃面容神情没有丝毫变化,像是听不出他的言外之意。
待秦铎和邱主任先后离开了办公室。
何副校长无奈地低下头揉揉眉心,拨通孟洱昨天临时发给她的新号码。
电话等了好一会儿才接通,让她眉头愈发紧锁。
然而接通后,听筒传出那头嘈杂的各种惊呼和哀嚎交织,吵得就像菜市场一样,甚至还要过分,如同浪潮般的各种异国语言汹涌冲刷着何副校长的耳朵。
她压下情绪,沉声道:“孟洱,你找个安静点的地方,我有事要和你说……你现在在哪儿,突然去国外到底是要做什么?”
到底还是问出孟洱请假时,她就想要询问的问题。
片刻之后,孟洱微哑的清冷声线自听筒传出,那些吵闹的大叫、失了智般的惊呼,瞬间被模糊成了背景音。
“啊……何副校?没什么,只是……”
孟洱抬起眼帘,平静地看着交易所上那一个个屏幕。
她只是来,随便换个亿万富翁的身份当当。
“只是来见见我的老师,你知道的,特伯尼先生。”她轻笑了一声,转瞬即逝得让人恍惚以为是个错觉。
随后平静道:“何副校,你有什么事吗?”
“……”
特伯尼?
何副校长搭在实木办公桌面的手忽然动了动,紧锁眉头渐渐松开,“我只是想提醒你,不要忘了期末的考试。”
“好的。”
孟洱收回视线,站起身,目光落在面前身边跟着不少员工模样的主管人员身上。
她神情平静地朝对方抬手示意了一下自己正在通电话,对方亦了然地点点头,训练有素地候在一旁。
“谢谢你的提醒,何副校,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先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孟洱嘴角微勾,“我也很期待回国的日子。”
“您好,我们为您准备了一间高级客户专用交易室……”主管人员微微弯腰,露出职业化的微笑,“不知您是否需要?”
“当然。”她收起手机,嘴角笑意渐淡。
她面上的神情平静得有些冷淡,在他们簇拥下,从容、自信地离开了这个不知多少人睁着满是血丝的眼睛抱头哀嚎的大厅。
第39章 谣言
六点多, 天还一片暗沉的黑。
宋琪琪和大多数同学一样,被冷风吹得脸蛋冰凉,仍然困得不行, 打着哈欠走进学校。
“诶, 是不是她啊?”
“好像是哦。”
“发生这种事还能像没事人一样,感觉也不是那么单纯……”
“啧, 都不是什么好鸟。”
校园里学生人潮拥挤,紧赶慢赶地往教学楼移动,宋琪琪隐约听到一些说话声的内容,她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太敏感。
为什么, 有种这些话是在说她的感觉。
宋琪琪眉头微皱,心里浮现不太好的预感, 往四周扫了一眼。
那些或陌生或眼熟的面孔, 大多都在她看过去时迅速移开视线,也有些人毫不顾忌地盯着她看, 脸上表情玩味, 或是撇撇嘴,将脸转向一边和身边的人低声说话。
宋琪琪感到恍惚,复习到很晚本就不太好看的脸色隐隐发黄, 因为做不出任何表情而显得有些呆滞。
她不敢确信,心跳得很快,又有种灵魂已经脱离躯体的陌生感觉, 几乎是大脑一片晕眩嗡鸣地迷茫走进教室,到自己座位坐下。
“……琪琪, 那个, 昨晚我们小群的消息,你看了吗?”她的同桌犹豫了一会儿, 还是凑到看起来状态很差的宋琪琪身旁问道。
“没有,因为期末考,我妈把我手机收了。”宋琪琪轻呼出一口气,眼神已经有些空洞地看着她,声音干涩,“什么消息?”
“额……”她同桌纠结了下,摇摇头,“那还是等你拿到手机自己看了再说吧。”
之后的早课,宋琪琪几乎什么都听不进去,唯有满心的惶恐与不安在疯狂滋生。
以至于到后来,她总敏感的觉得同学们的一举一动甚至是一个眼神,都是在对她最不愿意被人所知道的那件事,做出他们的反应。
终于下了课,宋琪琪匆匆离开教室,等她走后,教室内骤然爆发一阵嗡嗡议论。
她来到赵燕楠所在的教室,苍白着脸尽量忽略无视那些明晃晃的惊诧打量,叫出赵燕楠。
“楠楠,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
宋琪琪甚至等不到和赵燕楠去平时课间常待的地方,抓着她的手,眼底浮现泪意,急促问道:“我手机被我妈收了,你告诉我,他们是不是知道那件事,为什么?这件事明明就只有……”
“哟,这不是会所姐嘛?”
“哈哈哈哈刘俊杰你是不是经常去啊,叫得这么熟。”
一帮男生从她们身边经过,怪叫嬉闹着又很快跑远,不时冒出两句自以为很有意思的话,像一根根针,扎进宋琪琪的大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