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开在自己‘一只桃子’旁边的金碧辉煌的豪门大户吗!
桃桃一脚踏进院子里,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小七现在不仅是亲王,还是大宴数一数二的商号掌门,那可是全京城的首富啊!
听说外头不少人在私下里议论七王爷,觉得他在民间流落太久,未曾得到良好的管教,没有皇室威严,要是让他们知道他们心里这看不上那看不上的萧沉晗是盛夏的老板,定然会立刻放下脸面马上巴上去。
没有人会拒绝一座闪闪发光的金山。
“桃桃,娘娘今日传了翡翠阁的厨子,做了好大一桌子吃食呢。”雨兰瞧见桃桃慢吞吞走在路上,走上前去唤她。
皇上到了行宫也喜欢尝鲜,京城里有名酒楼的厨子他都叫过,最后留下的只有翡翠阁的人,翡翠阁现在有了龙胃的认可,已经从之前小有名气的酒楼成了明面第一的酒楼。
桃桃呆呆抬头,是了,翡翠阁,也是盛夏的。
“你怎么了?”雨兰觉得桃桃怪怪的,平常听见有好吃的早就扑过去了。
桃桃回神,神情复杂地看着雨兰,搞得雨兰很迷惑,“身体不舒服吗?”
怎么听到翡翠阁露出了这种表情。
桃桃摇摇头,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鼻尖嗅到了小院里传来的香气,加快脚步朝那边走去,留下雨兰一脸茫然。
你不懂,如果你的小伙伴也成了首富,你会比我更不淡定的。
自己的小胭脂铺一月盈利还没他酒楼一日的流水高!
十分值得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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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嘉星自知道了皇上在行宫召见朝臣后,便时刻关注着天下归心的动静,尽管她迫切地想和父亲见一面,但这话她却不好开口,在皇上面前,她一直表现的对朝政毫无兴趣,多听几句都嫌烦,此刻贸贸然开口,依着前些日子皇上对许恒虞不知其意的评价,恐怕会添足坏事。
她皱着眉,思索着能有什么好的法子,最好是皇上能主动让她与父亲见一面,且纯粹的就是父女相见,在皇上看来不掺杂其他因素。
“回来了。”许嘉星看着桃桃飞速蹿过来的身影,勾着笑唤她,“倒是比以前跑得快了几分。”
看来那些武林秘籍或许还真的有用,七王爷对桃桃的事果真放心上,许嘉星挥手让丫鬟端着水盆让桃桃净手,桃桃嫌麻烦,自个儿跑去洗得干干净净,在最后一道菜上来前,坐在了桌前。
许嘉星饭前都要先喝汤,她思索着,或许七王爷能帮上什么忙......
“这鸽子皮真酥脆!”桃桃举着大拇指夸赞,“娘娘快尝尝,你一定会喜欢。”
许嘉星放下勺子,由着红乌给她夹了一块,爆香的油脂流出了大部分,只剩下少数的还留在鸽子皮里,一面香脆可口一面又是入味的鸽肉,嚼在嘴里唇齿留香。
“嗯,好吃。”许嘉星又夹了一块,把找七王爷帮忙的想法丢了个干净,不说桃桃根本还不知道她已经知道七王爷和她的关系,就算冷冰冰的七王爷自个儿愿意,引起皇帝怀疑的可能性也极大。
七王爷位高权重,但并不是个好选择。
翡翠阁有个蜀地来的厨子,无辣不欢,辣椒放的很足,桃桃满足地和着碧米咽下,“还好娘娘胃口好,今日赵嫔又传了太医,似乎是又吃不下东西呢。”
这回宫里有孕的三个妃子都跟着皇上到了行宫,像夏知灵这样折腾自己的毕竟是个另类,另外两位妃子都是按时按点把着平安脉喝着安胎药,尤其是赵嫔,非常听从医嘱,从前被她尖酸挖苦的太医为此感动得泪流满面。
雨兰也道:“昨日还看到她们院子里进进出出了好几个厨娘,好几个宫女迎来送往。”
许嘉星不置可否,赵嫔爱惜肚子里的孩子,迟迟吃不下东西自然着急,连皇上来她这儿也感叹过,说赵嫔急得都掉泪,皇上已经为赵嫔宣了几个她家乡的厨子来,若是还没用,恐怕就得......
许嘉星神色一动,龙嗣极其重要,加之如今大家身在行宫没那么多条条框框束缚着,皇上为安赵嫔的心,或许会传她的家人进来见一见也未可知啊。
心里念着这个法子,第二日,皇上摆驾玲珑园陪许嘉星用膳时,她小小地捂嘴作呕了一下,皇帝立刻惊了,“星儿怎么了!”
许嘉星眼眸含着生理性的泪珠,朦胧地看着皇上摇头,“没事的,臣妾只是轻微有些不适。”
说着又呕了几声。
皇上还是非常重视,如今怀孕的三人,他最看重的便是淑妃这胎,自己给这孩子讲了不知道多少个故事了,虽然还没出生,但他们之间已经有了感情啊!
坚决认为父子情存在的萧宣晏声音柔和地又对着许嘉星的孕肚念起了孟子。
许嘉星:......
她心里有些复杂,皇上自信以为能安抚孩子也是个不错的好处,她抚着胸口让自己慢慢平静,左右也不能因为一顿饭就让皇上想到请她家人见面,慢慢来也是好的。
肚子里的小孩仿佛感念到母亲的想法,非常给力地踹了搁在母亲肚皮上的龙爪,惊得皇上抬头道孩子踢他了,许嘉星柔和一笑,以为得到回应的皇上立刻坚定了他继续念书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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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许嘉星还在用怀柔政策循序渐进地想法子见家人一面时,八月的一天,皇上突然宣布让谢家家主进行宫拜见,谢妃伴驾一旁。
众人皆很吃惊,谢妃伴驾,便是要让谢大人和女儿见上一面了,这可是前所未有的皇恩啊。
漱清洲里,谢妃由着宫女梳妆,旁边的嬷嬷也很高兴,“皇上心里有着娘娘呢。”
谢妃面色不变,一言不发,前年谢妃舅舅去世,王家是与纪家一般的一代大儒,名声略有不及,只是家里孩子都不争气,游手好闲没有一个成器的,王家家主这次过身,也等于王家垮了半个,谢妃的母亲跟着也病了,且这病情来势汹汹,几次险些没熬得过来。
谢妃在宫里听到这些消息时,几乎心碎,母亲没有儿子,待她便是眼珠子似的宝贵,家里的庶子庶女别说相比,那是死死地压在母亲手下,母亲病重,不知道他们会如何闹腾。
可她再急再煎熬,也不能露出一丝一毫的担忧,后妃打听宫外的事已是禁忌,她不但不能说,还得装的若无其事。
这回皇上让她伴驾见一见父亲,她怕,怕母亲已经......
宫女替谢妃宽好衣,漱清洲外的小轿子已经等好,伴着小太监逗趣恭维的声音,谢妃进了天下归心偏阁等待。
天下归心里,萧宣晏说完正事,和谢擎随意聊了聊,“谢夫人还好吧?若是需要,也可请太医院的太医瞧瞧。”
谢擎诚惶诚恐,跪地谢恩,嘴里感谢的词缛杂到不重样,萧宣晏听了几句,“行了,去见见谢妃吧。”
谢擎终于等到了最重要的那句话,立刻磕头又拜谢了好一阵,才正正经经地告退。
他出去后,萧宣晏似笑非笑道:“朕瞧着他,就算是自己夫人就剩半口气了,也要先把礼做全了才肯人喂口药。”
张公公为皇上添好茶,皇上明显地对旧臣不满,他怎么也要应和,“谢大人是太傅,比起其他大人,是要重礼些。”
萧宣晏喝了口茶,起身回了书房,谢擎古板又迂腐,若不是他是三朝老臣,自己早让他荣退了。
张公公打着趣,“谢妃娘娘倒是不肖其父,待人也宽厚。”
他心里想着,谢妃怎么也是宫里屹立不倒宠妃,身居高位又德貌俱全,皇上必然也很是重视,这未有孕便可见亲的殊荣不就落在她头上了吗,多巴结巴结总是没错的。
萧宣晏瞥了眼张公公,“多事。”
张公公吓得后背大汗淋漓。
萧宣晏翻开奏折,画圈批阅,谢妃的母亲王氏与纪太后交好,王氏老来只得一女,夫君更疼爱有子有女的偏房,一家人她一个人撑着,小时候他偶尔也会听到母后夸赞王氏的魄力,语气间隐隐有着佩服。
这回王氏多半是不成了,他偶尔看着弟弟和母后那张相似的脸,忍不住地也想关照一下旧人。
天下归心偏阁里,谢妃听完母亲的日子就在这几天后,心神已然不宁,手紧紧抓着椅子扶手,木木地听着父亲一遍遍地重复赶紧怀上龙胎的话。
“淑妃怀着龙胎,若是平安诞下皇子,说不准便会晋为贵妃,贵妃之位有定数,千万不能被人捷足先登了。”
不论是皇上的表妹纪妃还是将军之女贺妃,都不是身份低微之人啊。
说着,谢擎目光有些凝重,“马上又是三年一次的选秀,这次不仅旧臣们等着送人进去,新贵也要送,到时候后宫又要换一换格局了。”
“尤其...边疆的部族似乎也有动静。”
第79章
朝堂的事谢擎只隐晦地提点了几句, 谢妃自小聪慧,这点消息足够她在后宫自如。
看着衣着雍容,面色却浅浅发白的女儿, 谢擎叹了口气,“莫要忘了你母亲的嘱咐。”
谢妃咽下喉头的哽咽,“女儿明白。”
说是见面,但妃嫔入宫便和母家身份有别,谢擎在偏阁待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由公公带着离开,独留谢妃一人静坐在木椅上。
“娘娘,大人说的......”泼墨担忧地走前几步, 原本以为娘娘见了大人心情会好上几分,谁知大人带来的消息一个接一个的令人不安。
谢妃端坐了一会儿, 扶着泼墨的手站起身, “走吧, 先去向皇上谢恩。”
不管其他,能够见父亲一面的恩宠, 她总要先去谢过的, 当夜, 漱请洲掌灯。
饭桌前, 萧宣晏瞧着谢妃从来端庄的小脸时不时地走神, 端起酒杯, 感同身受道:“朕已经派了太医去照看你母亲,你且安心些。”
谢妃抬眼看向皇帝,他的神情体贴, 不似伪装,皇上是真心诚意地安慰即将丧母的自己。
她心里不禁微酸, 母亲陪伴父亲这么多年,临到此时,他却对母亲如此冷情冷意,面对自己连嘴上的安慰都懒得说出口,一心只想保住谢家一门的荣耀。
想到倔强严格的母亲,谢妃适时地露出一丝柔弱,酒意微醺,她顺着皇上的心情,断断续续地诉说着对母亲的不舍,甚少看到谢妃流露出脆弱的萧宣晏自然贴心地揽住了她。
翌日,送走皇上后,泼墨笑着道:“娘娘,皇上昨日待您可真好。”
因为谢妃的性子,从前皇上留在她们这儿时,气氛甚少如此轻松情暖,泼墨原本还因为谢大人的话担心娘娘,此刻却极有信心,她为谢妃插上簪子,“娘娘午后也去送一份甜汤吧。”
行宫规矩没那么多,天下归心里多的是人向跟皇上献殷勤,唯有娘娘还没去过呢。
谢妃淡淡瞥向泼墨,泼墨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她缩回手,颤栗地跪在了地上。
“这些日子你照看漱请洲,换赌茶贴身伺候。”
谢妃低头抚着小腹,心中忧愁未减半分。
昨日她故意借着母亲的事留住了皇帝,便是盼着趁这段时间,她能顺利怀上孩子。
父亲虽冷情,话却没错,选秀将至,新鲜的面孔一进来,凭着皇帝的心性,焉知不会又来一个貌比淑妃的女人,夺了全宫人的宠。
谢妃皱了皱眉。
更迫在眉睫的,是那即将随军送来的边疆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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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朝臣议事完后,萧宣晏再次思念起了太后,想着太后去世前对七弟的不舍,他传来张公公,“去把母后宫里的架子床送去七王府。”
那架子床睡过他们两兄弟,他把这小床送给七弟,盼望着弟弟能与他心有灵犀,共缅母后的爱子之情。
张公公:......
这东西送出去,想拍皇上龙屁的大臣们一误解,怕是又要一窝蜂涌来闹嚷着催王爷早日成婚。
王爷的眼神真的会杀人啊,张公公泪流满面。
兴冲冲关怀完弟弟,萧宣晏抬脚挨个儿去看了看自己有孕的妃嫔,赵嫔住在临穗居,一进去便是扑鼻而来的药草味儿,赵嫔人恹恹地行礼,瞧着颤颤巍巍的。
萧宣晏挥手让人扶住赵嫔,盯着她的大肚子道,皱眉道:“还是吃不下东西?”
赵嫔的月份明明比淑妃还要小,肚子却比淑妃大上许多,更显得整个人消瘦。
赵嫔抚摸着肚子,摇头道:“新来的几个厨子做的很合胃口,是这天气太热了。”
太医说她受体质影响,胎儿几乎夺走了所有的营养,养的格外大,加之孕初期她常常吃不下东西,此刻更不能减了吃食控制胎儿的长势,若无意外,这大概就是她这辈子唯一的孩子了,她不能让在孩子还没出生时就惹得皇上不喜。
萧宣晏陪着她用完午膳后,确定她比前几日好上许多,感叹道:“淑妃近几日也开始食欲不振,你如今好些,朕也能稍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