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又对桃桃露出了垂涎三尺的模样。
桃桃:......
第37章
李夫子第一日在央月台看见桃桃时, 便十分动心,见识过她举腿下腰后,更是连连夸赞, 哪怕是教导许嘉星时也会偶尔走神看过来,桃桃当时就觉得不妙。
李夫子一舞惊艳动人,她性子淡然,对舞却是极致的追求,一动一停皆有韵味,许嘉星深深拜服,这样一个让许嘉星尊重的人,却对她的丫鬟更青睐, 任是许嘉星再喜欢桃桃,恐怕也很难开心得起来。
果然回去后许嘉星有些闷闷不乐, 记着夫子说她的‘手脚过于沉重’, 晚膳也不肯再用, 一个人憋在房里压腿。
桃桃大冤枉,头上的天线蹭地一下竖起来, 两三口用完饭, 小心地敲了敲门, “小姐, 大太太派人送来了前些日子制的新衣, 您要看看吗?”
里面没人说话, 桃桃犹豫了几秒,还是推门进去,屋里还冷着, 许嘉星却只着薄薄的舞衣,重复着央月台新练的几个动作, 来来回回,必要练到完美。
桃桃装作没瞧出许嘉星的不高兴,放下衣服后,仔仔细细看了一会儿她的舞姿,跟着摆了摆几个姿势。
她晃晃悠悠,四肢极其不协调,许嘉星余光看到了,忍了又忍才出声道:“你手抬起的地方不对,脚也落反了。”
桃桃跟着她的指点动了动,当然还是错的,许嘉星三两回都指点不对,人都急了,转过身掰着桃桃的手脚逼她摆好动作,比自个儿练舞还累。
许嘉星擦擦汗,“李夫子白日还夸你呢,让她瞧见你现在的样子,必得后悔自己走眼。”
桃桃放下腿,不服气道,“小姐,其实我也是会跳舞的!”
许嘉星经过这个岔子,心情好了些,摇摇头不肯相信,她适才那么费力才堪堪让桃桃摆对姿势,若是动起来肯定比刚刚还要糟糕。
桃桃见她全然不信,趁胜追击,当场表演了一套二十一世纪广播体操——雏鹰起飞。
“......”
看得许嘉星目瞪口呆,捂着肚子笑起来,“你这是什么动作哈哈哈哈哈哈。”
桃桃眼巴巴地看着她,等许嘉星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才略带委屈道:“这不好吗?那一定是阿娘哄我!”
小丫头可怜兮兮的,一副被打击到的样子,许嘉星招手让她过来坐下,沉吟一会儿后,客观地对此舞进行了点评,“也不是不好,至少比你刚刚那些动作顺畅了许多,若是稍加改改,也是一支不错的舞。”
桃桃脸上显出被安慰到的表情,乖乖承认,“这练舞可真难。”
许嘉星深以为然,喝了两口茶水,又练了起来,神色从未如此认真过,桃桃安静地欣赏了一会儿,果断冲着许嘉星夸出十万个彩虹屁,“小姐,您跳舞的时候,比平日里还要漂亮百倍!”
许嘉星嘴角轻抿,认为桃桃哄她,“不过今日才会了些动作,哪里就好看了。”
桃桃认真摇头,“真的,小姐,您跳舞的动作或许不如李夫子完美,可行动间却犹如天上仙子,尽态极妍,就像是——”
她绞尽脑汁,才想出一个合适的词,“——就像是找到了信仰!”
许嘉星一愣,含着两个字重复道:“信仰?”
桃桃挠挠头,“这个词好像有些过头,不过小姐,您相信我,若是您和大小姐一同跳起来,我眼里是只看得到您。”
桃桃掰着手指头算,“大小姐喜欢读书,大太太喜欢管账,大人在官场也是舌战群儒。”
“他们都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桃桃替小姐高兴,小姐也有了自己的兴趣。”
桃桃还在夸,许嘉星却想得更深,她心里知道,今日李夫子更赏识桃桃,她其实有些愠怒,可这并不是桃桃的错。
之前,桃桃在前院里练武也是早得了父亲夸赞的,那时她只觉得自豪,却并未如现在一般生气。
她知道自己不善诗词,却也没有嫉妒姐姐,而是放过自己,只求能写字念书便好。
或许真是因为跳舞于自己不同以往,才会让自己情绪不稳,如此想着,许嘉星一窍通百事顺,心间就像是被溪水轻轻洗涤,畅快通达了。
那边桃桃还双手合十,乞求道:“小姐,您可千万不要同意李夫子让我练舞呀!”
“夫子如今肯让我赖在央月台不练舞,还准我写字画画,她对我这么好,是觉得我一定能跳好舞,若是让她知道我跳起来是这个样子,一定会对我失望的!”
她一脸怯怯,“那到时候我不仅丢了小姐的脸,还得被迫回月江阁绣花呜呜呜。”
提起绣花许嘉星也是十分抗拒,感同身受地答应道,“放心,若是夫子逼你太狠了,你便偷偷溜出去,待下学后再与我同回月江阁。”
桃桃喜上眉梢,崇拜地看着许嘉星,“小姐你真好!”
许嘉星心情极好地继续练舞,桃桃成功解除危机,高高兴兴吃起了双色豆糕。
做下属的能比领导优秀吗?可以,不过那得在她不擅长的领域,若是在她的兴趣范围内还高调行事,那不是赤/裸/裸地打脸,桃桃才不干这傻事。
再说了,桃桃看着许嘉星一举一动尽显柔美之姿,欣赏地坐在椅子上抻抻腿,自个累哼哼地跳舞,哪有看美女跳舞来得爽。
央月台上,李夫子没能抓住桃桃,遗憾地看回了明芙,明芙吓得一哆嗦,李夫子看着娇弱温柔,一练起舞就下狠手,她有些怕了。
好在试过明芙的程度后,李夫子只叫了个小丫鬟替明芙开开胯,压压腰,对着许嘉星道:“五小姐,这支舞有些地方并不流畅,咱们再一起改改。”
许嘉星颔首,从来慵懒如她,在日日不缀地跟着李夫子勤练后,于前些日子看见池中枯荷,忽地有了一个想法,便告知了李夫子,李夫子惊喜于她的灵性,十分赞同,两人一起研究多日,终于设计出这一支双人合舞。
明芙含着泪被小丫鬟踩在腿上,偏头看到她们飘飘若仙的舞姿,莫名的感觉在她心头扫来扫去,原本已经坚持不住的明芙,愣是又撑了一段时间。
李夫子早就告诉过她们,今日的舞要练到太阳下山,这么早回月江阁必会被问东问西,桃桃从央月台溜出来后,想了想,转身去了外院找多日不见的绣巧。
“今日不是你休假的日子吧?怎么跑出来了?”绣巧惊喜,左右看了看,迅速把桃桃拉进院子里。
桃桃嘿嘿一笑,解释了两句,问:“你爹不在吧?”
绣巧带着她回自己房间,“不在,他去替大小姐跑腿了。”
替许嘉元?许嘉元一个对金银外物都不感兴趣的人也会专程让人出去买东西吗?
困惑从桃桃脑中一闪而过,继而惊呆地看着绣巧床上的小孩,“这这这?......”
那小孩已经快两岁了,头发萎黄,缩在床角,警惕地看着桃桃。
“这是你后娘的孩子?”桃桃怕吓着她,坐在了桌边。
怎么看着比她当初还营养不良。
绣巧摸摸那孩子的头,小女孩依赖地抱住她,不肯她再走,绣巧复杂道:“爹嫌弃她是个丫头,对她娘也没有从前好,他们都嫌弃她,我看她快要饿死了,没忍住把她抱回来了,没成想养到现在。”
她有些惶惶,“桃桃你能明白吗?”
桃桃懂,绣巧一边恨这小孩的母亲,但又本能怜惜一个尚不知事的孩子,不过她还是提醒道:“那你要把她养熟啊,别到时候你辛辛苦苦养大,却被你后娘又要了回去......”
绣巧笑,自信道:“草儿现在看见那女人就哭,那女人也厌恶她,乐得把草儿交给我,如今她全副心思都扑在爹身上,想再能有个孩子,问爹多要些钱出来。”
屋里气氛极好,草儿胆子大了点,悄悄看了眼桃桃,桃桃瞥见她瘦骨嶙峋的胳膊腿,也于心不忍,从兜里掏出好几块用来解馋的糕点,逗着草儿,“乖,叫姐姐,姐姐就给你吃。”
草儿原本馋得口水都流下来了,听见桃桃让她叫姐姐,立刻坐了回去,不错眼地盯着绣巧,身体力行地告诉桃桃,她只有这一个姐姐。
这么乖?!桃桃不逗她了,把点心递给绣巧,让绣巧喂她吃。
草儿狼吞虎咽,桃桃起身一一看过绣巧挂在墙上绣得绣品,栩栩如生,“你爹和你后娘现在还指着你绣绣品卖钱吗?”
绣巧点点头,眼里露出一丝狡黠,“但如今的买主是我自己找的,京城里物价高,我只告诉他们一半的价格。”
“其实,绣巧你的绣技这么好,去后院教大小姐刺绣的话,赚得可比你卖绣品多多了。”
桃桃也跟着绣娘们练过,绣娘绣得虽好,却远没有绣巧的绣品来得精致。
绣巧把草儿哄睡,慢慢解释道:“桃桃,我害怕去后院。”
她知道娘的死不能怪到大小姐头上,可她只要踏进后院,总是会浑身发抖,桃桃抱了抱她,哄道:“好好,搞生意比当老师好嘛!让我选我也去做生意!”
她改口那么快,绣巧乐了,问起她的近况,“你最近怎么样?我可听说了,自你救了五小姐,可是大太太心尖上的红人,整个后院没哪个丫鬟的风头能盖过你。”
桃桃先是谦虚道:“分内之事啦~”
然后她眼睛圆溜溜地一转,故作生气道:“谁这么说的,这是捧杀我,不怀好意!”
绣巧用手指点她脑袋,“还是个孩子性儿。”她瞟了一眼隔壁院,忽地打趣道,“前些日子我见到邱合了,他还跟我打听你呢。”
桃桃都快忘了他了,干嘛突然提起他?
绣巧看出她的意思,继续道:“外院的孩子里,他原先就对你最好,有什么好东西都记着给你,这你也能忘了,小没良心的!”
桃桃叫屈:“明明每人都有份!”
绣巧不搭理她,“去年他哥哥娶了亲,我替你看了是个挺温柔的姑娘,和他母亲不同,不像是个刻薄的,日后......”
绣巧是真的觉得邱合不错,桃桃爹娘都不在京城,这么个全心都是桃桃的人,若是能定下.......
“停停停!绣巧姐姐,咱们还是聊聊你这个便宜妹妹吧!”
桃桃脑袋都大了,好在绣巧体贴,见桃桃不愿意,顺从地不再说起此事。
桃桃从前就比他们灵秀,如今养在五小姐身边,眼瞧着和她们越发不同,说话行事也带着股说不出的气质,未来必然也有更好的选择,确实不必急于一时。
和绣巧玩到申时左右,天色也微微暗下,桃桃从绣巧这儿勉强学会了如何不把针掰弯的技巧,转身回央月台和许嘉星汇合。
然而惦记桃桃的人不少。
许家大管家乍一眼看到桃桃的背影,顿了顿,回到家便与妻子念起了桃桃。
第38章
孙耿晨以前在西街许家时就是大太太用惯的人, 等二太太开始掌家,他的存在就开始变得碍眼,孙耿晨自个儿心里有数, 早早地跟二太太说明自己能力不够,难当大任,把位置让给了二太太的心腹。
他如此识相,二太太倒不好真把人赶出去,便默默让他做了个小管事,地位骤跌,一家人很是低调了一段时间。
他勉强保住自己,能留在许家, 因此许家大房一回来,他就又成了大太太的最佳选择, 做到了许家的大管家。
“我刚刚回来的时候, 瞧见五小姐身边的那个丫头了。”
王氏疑惑, 不解夫君为何提起这个,“可是那个救了五小姐的丫鬟?”
她努力回忆, 扒拉出了一点儿关于桃桃的记忆, 那丫鬟长得很符合月江阁的风气, 眼眸含水小脸白净, 身上的穿戴, 虽不甚贵重奢华, 却也是全新的布料,想来也是颇受主子喜欢的。
孙耿晨点点头,脱了靴子, “她似乎比丰儿小几岁,你有空去打听打听, 那姑娘可定了人家。”
王氏吃惊,“这是什么意思?”
孙耿晨今日费尽心思才处理好一笔烂账,有些疲惫,“你去问就是。”
事关自己儿子,王氏可不同意孙耿晨含糊地说些不明不白的话,抓着他问道:“那丫头在太太那儿再受宠,也不过是个丫鬟,你什么意思?想让咱们丰儿娶个身份低微的丫鬟?”
孙耿晨哼了声,靠在椅子上,“身份低微?”
“陈桃桃的哥哥陈青云跟着四少爷念书,如今不过才十六岁,却已经可下场考试,大人这般照顾,这次院试必然能中个秀才。”
如此说来,的确是年少有才,但王氏依旧不满,“可那也只不过是个秀才,京城里一抓一大把,怎么也要等他中个举人,家世才能勉强配的上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