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宝菱看到爸爸很开心,道:“爸爸,我现在学游泳,以后我们干脆一起去学。”
程安国笑道:“爸爸从小就会游泳啊。”
“那太好了,爸爸可以教我游泳。”
程宝菱跟着教练学了几天的游泳,其他的都没问题了,就卡在换气上,那是怎么都学不会,每次下游泳池,都混了一个水饱。
谁叫她每次换气必定会喝水呢。
何佩瑜从书房出来听到他们父女的对话,大笑,“叫你爸爸教你,你完蛋了,他只会狗刨,你小女孩子想学狗刨吗?”
程宝菱十动然拒,“那个,已经给教练交钱了,总要物尽其用,就不麻烦爸爸了。”
她学不会蝶泳,总要把蛙泳学会吧,在游泳池狗刨,太不好看了呀。
屋里的气氛愉悦起来,何佩瑜眼睛含笑温柔地望着女儿,心情非常好。
程安国趁机说:“七月十六号是爸的生日,七十岁,按照村子里的惯例,要办寿宴。”
何佩瑜只是“嗯”了一声,根本没往心里去,女儿靠在她肩膀上,她轻轻摸女儿的头发,心里感叹,宝菱这把头发终于养好了,小时候一头又细又黄的头发,她不知道多担心。
程安国继续道:“弟妹一个人家在家忙不过来,想让你回去帮几天忙,整菜,再加上两天宴客,最多三天就够了。”
何佩瑜的笑容淡下来,“那几天我很忙,未必能抽出时间来。”
程宝菱见机,起身道:“妈妈,我去书房看书了。”
“去吧。”
女儿不在客厅,何佩瑜说话就更加直接些,“每年过年回老家已经是我能做出的最大让步,其他的再不可能。你不用多说了。”
程安国很失望,“当年珍秀的事情,是他们做得不对,但是他们现在老了,七十岁了,活不了几年了!”
何佩瑜诧异道:“你的意思是我不够体谅他们?可笑,我自认已经非常宽容了,这些年,你这个亲儿子难道不是一直在照顾他们吗?别把我拉上,从法律上,我没这个义务,从情分上,你
觉得他们对我有情分吗?”
怎么,人老了以前的错事就自动一笔勾销了?这些年程老头程老太没再闹出什么幺蛾子让何佩瑜烦心,但她一点都不认为他们改错了,他们不作恶,不过是因为年纪老了罢了。
程安国无言以对,半响才道:“对不起,佩瑜,是我强人所难了。”
何佩瑜拍拍他的肩膀,道:“没关系。我不妨碍你尽孝,所以就请你也别来逼迫我为他们做什么。”
程安国问:“那几个孩子,可以回去吗?”
何佩瑜道:“我不拦的,看她们自愿。”
程安国松了口气。
他最担心孩子们不回老家,珍秀是个好脾气的孩子,她一定会回去的。
程安国待了几天就回老家了。
他去二弟家商量办大寿的事情。
童娟在知道大嫂不回来后,脸色变得很难看,酸言酸语说了许多。程安民看不过去,道:“别说了,大嫂这不是忙嘛!”
童娟冷笑道:“敢情我就是个闲人,当丫头的命!大哥,亲兄弟明算账,大嫂不回家,爸的七十大寿,大多事情都得我跟你二弟来办,对吧,酒席也是摆在我们家里,这礼金就都归了我们家,你看行吗?”
程安国不跟她争这个,程老头程老太跟着二弟一家住,他偶尔吃点亏,不算什么,当下点头,“可以。”
童娟又道:“办酒席的钱我们两家平摊。”
“行,”但程安国不是真傻,“收的礼金最后扣除办酒席的钱,剩下的归你们,我不要。”
白事亏,红事赚。一般这种办酒,最后的礼金刨去酒席钱,大多都有剩余。
第95章
童娟没想到大伯子竟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这可真是太抠门了!
“礼金扣了酒席钱根本就没盛多少,那我们是白忙活了,大哥你实际上一分钱都没出, 这不公平。”童娟叫起来。
程安民为难地看着自家大哥。
程安国却不肯让, “村子办酒席,收上来的礼金最后都是要扣除酒席钱,就算是佩瑜不回老家,也没有二弟妹你说的这种算法,二弟, 你说是吗?”
程安民:“是,好像不是, 我也不清楚。”
“我们就找村里的人问问, 看看这种几家兄弟一起办酒席,最后怎么算账?”
程安民要脸, “那就不用了吧。就按大哥你说的办,礼金扣完酒席钱,剩下的归我们。”
程安国突然对自己这个血脉相连的亲兄弟很失望,童娟可以肆无忌惮算计他, 他不难过, 这种时候了,亲兄弟却只顾着自己的利益,算计亲生兄弟,这才是让他最伤心的地方。
程安民善于察觉别人的情绪,立刻就感受了, 心里慌张, 找补道:“大哥,我家里日子难啊, 一个宝妮读书,一个志远是个没出息的,我得为他们两个孩子存钱,我不是跟你算计这点礼金,实在是没办法,我打算跟人一起开个家具厂,到处都是要花钱的地方。”
他诉苦,倒唤起了程安国的一点同情心,毕竟宝妮、志远两个孩子是无辜的。
“开家具厂挺好的。”程安国就说了这么一句。
程安民突然觉得自己因小失大了,早知道大方地给大哥一起分礼金,这样他才有借口跟大哥大嫂借钱。
现在闹了这么一出,大哥冷了心,程安民这借钱的话是再也说不出口了。
等程安国离开了,他跟童娟吵架,“你们女人就是眼界浅,为了这么一点小钱,得罪了大哥,值得吗,简直是丢了西瓜捡芝麻!”
童娟懊恼道:“大伯以前根本不会跟我们算得这么清楚,我哪知道会是这样啊。”
没错,换做是今年之前的程安国,说不定就真不会跟他计较。
但自从过年跟妻子夜谈后,程安国承担了女儿们的学费及生活费,开始有了养家危机。程珍雪的大学学费与生活费,他根本承担不起,都是何佩瑜负担,他现在只负担得起两个小女儿的学费与生活费。
口袋的钱不像过去那么宽裕,对自家小家的责任感更重了些,现在程安民为了他的小家算计亲哥,由不得程安国感触深刻。
“那怎么办,家具厂还开不开的起来?”
程安民道:“勉强够吧,不够再找银行贷款。”
童娟唉声叹气。
两个儿子之间为办大寿的事情闹了点纠纷,程老头程老太并不知晓。
程老头心里挺美的,毕竟七十岁的年纪有两个儿子给办大寿,的确是一件风光的事情。 一家家亲戚朋友拜访,请他们来参加程老头的七十大寿,到了七月十四、十五这两天,肉、菜、鸡蛋、饼干、烟、酒等等,一箱箱往家里送,程老头的大寿正式拉开了帷幕。
十四这天整菜,十五十六两天的酒席,十七请来家里帮忙的人吃饭答谢人家。
作为唯一的女儿,程大姑在十四这天回家,帮着弟妹整菜。
加上她,一共有四个整菜的人,都是家里附近关系亲近的族亲。宝妮今年已经十六岁了,也像个大人一样切菜、洗菜,干起活来很利落。
程大姑这辈子过得不称心,男人不争气,不得不靠她这个女儿支撑门户,女儿孙佩是白眼狼,白养她了,唯有儿子是她的骄傲。
她的儿子是京市工商管理学院的大学生,这年头十里八乡出一个大学生容易么?
整菜的时候,众人闲聊,无论大家说到什么话题,程大姑七扯八拉都能往自己儿子身上靠。
有个本家婶子就问:“孙伟暑假回来了吗?”
程大姑有点失落,“没呢,他们辅导员给小伟介绍了一个工作,他忙得很。”
说起来她半年没有见到儿子了,自从读大学后,小伟不知道为何与家里生分了,除了寒假回家过春节,其他的时间,诸如周末,节假日都不回家,也极少往家里打电话。有一回程大姑极度想念儿子,搭车找到京市工商管理学院,拎了一堆吃的吃的去看儿子,谁知那一次,孙伟发了很大的脾气,东西是收下了,但是让程大姑以后别再来学校。
程大姑回去伤心的大哭一场,哭过之后,仍旧为儿子开脱,小伟是好,是她这个做母亲的没有给儿子更好的条件,小伟的其他同学都不同打工,偏偏小伟要那么辛苦。
“自家外公的生日,孙伟也不回来吗?”
程大姑道:“他有工作,看情况吧。婶子,你看我大弟家的也没回来啊,还有小的,不知道能不能回来。”
本家婶子笑道:“这倒是,安国是个管不住媳妇的。”
顿时厨房院子里就热闹起来,有个稍微年轻一点的媳妇就说:“现在跟以前可不同,没有说女人天生就一定要听男人,这家里谁出力多,谁会挣钱,那就听谁的。佩瑜姐会挣钱,而且还挣了大钱,安国不听她的听谁的?”
这话很直接,说得大家连连点头。
先前在家听男人的,不过是因为男人力气大,能干活来钱,要是女人能挣得比男人多,那当然要听女人。
宝妮切冬瓜的手顿了一秒,听这些姑嫂婶娘们的朴实的话,在心里笑道,这不就是政治课本上所说的“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嘛。
程大姑在家时,男人一直听她的话,她觉得没什么,可是放在儿子身上,问题就大了,“我们小伟将来准是一家之主!”
“那可不一定,”年轻媳妇就是看不惯她一提起儿子就趾高气昂的模样,“姑,你家小伟是大学生,找媳妇肯定也要找个大学生,没错吧?”
程大姑脖子
一扬,“当然,”
“儿子媳妇都是大学生,挣的钱肯定也差不多,谁也不比谁高,凭什么你家小伟就在家里做主。”
程大姑急得面红耳赤,“我小伟会挣得更多,一定是一家之主。”
另一个人拉拉新媳妇,小声说:“她把那儿子看的比心肝还重要,你跟她扯什么。”
程大姑的薄待女儿的光辉事迹传到清水镇,乡里人家,确实有些把儿子看的重,但没有说把女儿当泥巴往地上天天踩吧,女儿好歹也是十月怀胎肚子里掉出来的肉啊,程大姑不拿女儿孙佩当人看,她们都很鄙视她。
大家都烦了程大姑,觉得她就是个糊涂人,不想跟她说话,就拉着宝妮说起来。
本家婶子问宝妮,“听你妈说你考上师范中专,以后能当老师是吗?”
宝妮道:“嗯,毕业后可以去幼儿园或者小学当老师。”
“当老师好啊,稳定,你大伯就在乡镇小学当老师,挺好。童娟,你是个命好的,养了个好女儿,以后可以享女儿福。”
童娟嘴上谦虚道:“宝妮她自己也争气,我不靠她什么,她自己过得好就行了。”
“瞧瞧,这才是个当妈的样子,宝妮啊,”本家婶子说,“你看你妈对你多好,等工作挣钱了一定要孝顺她啊。”
宝妮歪头一笑,“我妈说不靠我,她要靠我哥呢。”
女儿出嫁,儿子娶妻。虽说镇上村子里那些干部们没少提倡男女平等,但大多人还是认为父母主要靠儿子,本家婶子就没多说。
只有童娟咬着牙对宝妮笑道:“我说不靠你,你就真不管我这个妈了,好没良心的丫头!”
宝妮笑嘻嘻道:“妈你一会儿说不靠我,一会儿又让我管你,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不太明白呢。”
这丫头伶牙俐齿,童娟不想跟她争起来,让别人看笑话,轻声骂了句“死丫头!”
借口去菜园子里铲菜从厨房里出去了。
……
程珍秀从庐山回来,给家人分享旅途见闻与一些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