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是我的。”他从她手中接过。
好像慢上一步,就会被她占为己有。
梁音夜抿了下唇,她倒也没有那么恶劣啦,借用人家的东西还不想还。她就是单纯生出了好奇。
她嘟囔:“很眼熟……”
他凝着她,语调平稳:“这是你送我的。”
梁音夜:“?”
她第一反应就是反问说:“我什么时候……”
她记忆里完全没有这个事情。
闻晏:“有一次你遗落在我那边,我跟你说过,你说没事。”
当时她已经回到自己那边,一个发绳而已,当然不可能专门跑过去拿,后来时间一久也就忘了。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随手的举措,在他口中,却被他正式又郑重地形容成了“你送我的”。梁音夜有些凝噎,忽然有点说不出话来。她觉得她再过问上一句,都过分得令人发指。
可她很想问,过去了那么久,一个发绳而已,他怎么还记着,而且最重要的问题是,他为什么会带在身边。
但她又觉得,那个答案,她或许不太能承受,生出了退意——不敢去听的退意。
梁音夜握紧了手,她选择轻描淡写地揭过此事,“这样啊。”
可他却没有这个意思。
闻晏看着她,问说:“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带着它。”
梁音夜艰难地扯出一抹笑,问也不是,不问也不是。
“……那为什么?”
“出门时想着你可能会用到,我身边也只有这一个,就将它带着了。”
她轻松一口气,刚才的担忧放下。他一贯是个很细心体贴的人,会稍微多准备一点也很正常。即使有些过分的细心,但也可以不去深究。
却不想,他的话还没完——
“其实不大舍得,担心弄丢或者弄坏。”
梁音夜渐渐止住声。
“刚才来之前,也挺担心你不还我。”
她刚刚松开的手,再度握紧。
旁边房间,边旭原本要出来,门打开到一半,却眼尖地看见这一幕,反应极快地又将门关上了——
他一脸受惊,天,这两人在干什么?告白吗?!
梁音夜经久无言。
她已经被架到了刀山上,退无可退。
闻晏轻轻地添上最后一剂:“还好,拿回来了。”
那一刻,她的眼泪直接汹涌而出。
也没有什么原因,就是突然哭了出来。
她想伸手去抢他拿在手里的发绳,但是他反应很快,迅速将手抬到她拿不到的高度。
梁音夜所有的伪装淡定彻底崩溃。
他扶着她的腰,将她圈在怀中,“哭什么,别哭。”
“你还给我,你拿着它做什么呢?”她还在努力地去够。
好像,将它拿回,就能割断所有一般。
如果她赢,便是他刻意地在让她。
而这一回,他没有让。
“肆肆,这是我的。”他将它握紧在手心,“你已经送给我了。”
谁能想到,这两个身价那么高的人在这激烈地争夺,只是为了一个发绳。
它可能只值几块钱,这么多年过去,甚至几块钱都不值。
这一刻,他们之间所有的伪装都显得那么脆弱无用。
不清白就是不清白,不清不楚就是不清不楚,装什么干干净净。
“你非要它不可吗?”
他眸光很深,话题却并没有停在它的身上,“我喜欢了你这么多年,你真的一点都看不出来么。”
梁音夜整颗心脏全被攥紧。
即使有再多的蛛丝马迹,各种细节都在告诉着她这个事实,当她亲耳听到的时候,震慑力依旧足够震撼。
她用力到快要将手心掐出血来,全身的力气都在褪去。
贝伊洗完澡准备出门,但是水声一停,门口的声音也显得格外清晰。她清清楚楚地听见了闻导的那句告白,懵得惊在当场,根本不敢打开这个门,也根本不敢惊扰这个画面。
——谁能告诉她发生了什么!!怎么突然打直球啊!!
——这栋楼里八个嘉宾,他们在这对峙争吵这么久,怎么可能没人发现?不过是无人敢扰。在没人看见的背后谁知道堆了多少“不得不”听八卦现场的人。
就连节目组,也全被邬齐堵在了楼下,连点片花都不让他们拍到。
梁音夜曾经真的想象过这句话。从他口中、她亲耳听见。但是后来,不敢再奢想。待到浪潮尽退后,她现在早已不会再去想那些。却也是在这时,命运突然乱窜。
她看得出来的呀,因为看得出来,所以当年她要同他告白呀,可是那条信息,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人发的呀,上面明晃晃地写着他准备去拒绝她。
或许是误会吧,或许是什么意外,她不知道原因。
但是到了现在,那些早就不重要了。
她争不到发绳。即使曾经是她自己的东西,她也拿不回。
闻晏好像终于意识到自己有些冲动了,看着她情绪上涨,他轻叹一口气,无奈地妥协:“你非要问的。”
他对于她五年前给过他的最后一个回应,给出了他的回答:“不止是想要负责,也很想要你。”
她一顿。
她五年前留给他的话是,不需要负责。
她一度以为他的纠缠只是过不去责任的坎。
今天他打开了天窗。
他的指尖拂过她眼角的泪痕,捏起她下巴轻渡了一个吻。
她如何能知道,他早已觊觎她许多年。
自那场春日,自那场春雨之后,他始终被困在当时。
在这个吻中,她渐渐平复下来,情绪不再那么激动,但也一直不语。
他没有强逼她,只是道:“能答应我件事么。”
她垂着眼。
“《圆满》快上映了,能请我看一场吗?”他诚恳地请求。
梁音夜有些意外。脑海里有过无数种猜测,却唯独没想到是这样一件小事。她胡乱地点了点头,在他们今晚谈的各种大事面前,这个要求显得那么无关紧要。
他扬了扬唇,似乎已经满足。
“谢谢。那我等你。”他的手最后郑重地滞留在她腰间半晌,才松手离去。
关上门后,梁音夜在床上呆坐了许久。并不做什么,只是抱着膝盖发呆。
确认外面情况安全了,贝伊才小心翼翼地走出来。这份小心翼翼来自——有一种知道的事情太多,担心被灭口的幻想。
刚才在浴室待着的那么长时间里,她自认为已经捋清楚了眼下的情况——所以这对之间确实有点什么,不过他们现在还处于闻晏在追梁音夜的阶段!
很好,解读完毕。
但是谁都不能说,无人可以分享。
贝伊抓心挠肝的,有一种匹夫怀璧之感。
太痛苦了!!
知道了一个惊天八卦却又不能说!谁懂啊!!
她就说吧!之前看这两人就觉得有问题!果然问题大了吧!
梁音夜忽然抬眸看向从浴室走过来的贝伊:“贝贝,可以帮我个忙吗?”
贝伊吓了一跳,强行镇定:“啊?什么?你说。”
帮她去拒绝闻导吗?还是帮忙去说她答应了?或者是……
“可以帮我把手链摘下来吗?梁音夜声音轻轻。
贝伊:“……当然。”
好,想多了。
想得太多太多了。
梁音夜将取下的手链握在手心,任由上面的小钻石硌着她的手心,好像只有痛觉能叫她清醒。
她仿佛经历了一遍山洪的冲击。
贝伊犹豫地咬着唇。夜夜只需要她帮忙解手链,现在已经没了需要她的地方。她也没走,在自己的床边坐下,时而踟蹰又担忧地看去一眼。
夜夜看上去……身上装了好多的事情。
并不轻松,也并不快乐。
过了好一会,贝伊方才小心地询问:“夜夜,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吗?”
“嗯?”梁音夜似乎没准备,抬起脸回答:“接下来,我又要进组拍戏了——等录完这个综艺,嗯。”
贝伊:“……”
不是,她看起来很像是在问行程安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