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禾,你...”李嫣叹了口气,“你是不知,商户区那边开了一个绣坊,里面也卖绣线。”
李嫣这些日子一直在齐禾铺子,所以晓得这铺中绣线除了苏记绣庄那可是没有这么大批量的卖给别的绣铺,再说那边价钱还低上几文,更不可能是从齐禾这拿的货。
李嫣说完见齐禾面色如常,不由吃惊:“你知道?”
齐禾点了点头,便将一早在集市遇见的事同她说了。
“这就是我买回来的绣线,瞧着确实没有什么区别。”齐禾拿出来了两股绣线,一同递给了李嫣。
“你怎么买这么多。”
“这其中一股是买回来的,一股是咱们家的。”齐禾指了指让她再仔细看看。
李嫣拿近了瞧了好一会儿这才发现有些线的颜色不太一样。
“这。”
“这桑蚕丝线是一样的,之所以颜色不太一样,应该是染色技艺的问题。”
齐禾这么一说,让李嫣的心往下又沉了几分。
桑蚕丝线一样,这不就说明提取的法子一样,这...这大概率是方子被人偷了。
可那边农庄一直有李义守着,能是谁偷偷泄露了方子,在这几年间一直都没有出事怎么苏绣技艺一公开这绣线方子就泄露了。
李嫣刚想再问两句,屋外就传来了一阵孩童的嬉笑声。
“可能郭暖她们过来了。”齐禾解释道,毕竟今日李嫣是突然过来的,并不知晓郭暖也会
来,她紧接着道,“这事吃完饭咱们再说。”
院中宋沅正在逗小家伙,还拔人家胡萝卜,李义站在一旁看着他们玩闹倒是没有上去劝,毕竟宋沅下手有轻重也不会伤了小家伙。
郭暖没想到李义他们一家也过来了,可一想李嫣在齐禾铺子中过来也属正常。
“人来的差不多了吧,快进来咱们把东西搬出去。”季叶梨已经收了尾,肉啊菜啊已经穿成了一串一串的,因着李嫣一家也来了,又多准备了几个热菜。
用炭火烤的肉最好吃,但现在的炭火有烟,所以在屋中吃不得,他们只能将其搬到院子中。
好在几个炭火炉子围在一起,倒是不那么冷了。
大家一起净了手全都围了过来,一顿烤羊肉吃的很是尽兴。
等吃完收拾完了齐禾这才说起今日遇见的事情。
因着郭暖的酒楼在内城,所以她也不晓得绣线的事情,只能明日去城中问问,看看是不是内城也有卖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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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过年,顾默书又收到了齐禾让人捎来的东西。
这次除了信以外还有两身衣服,今年冬天比往年冷上许多,他们二人又住在书舍中也不知道有没有炉子,所以齐禾做的衣裳里放了好多棉花。
都是今年的棉花,又软又暖,顾默书摸着袄子便知这一定舒服。
“我长姐也给我做了新衣裳,你瞧。”
季叶梨同齐禾让一个人捎来的东西,所以季槐生也收到了,只是他们都没想到两件衣服用的料子竟然一样。
“看来她们是一起买的一起做的,你瞧一样哎。”季槐生看着一样的衣裳更加高兴,毕竟今年他不能回去过年,如果他长姐和齐禾在一起,那人肯定是安全的。
顾默书翻开衣袖,见内侧有个绣样,他往近了一瞧,竟然是朵梅花。
好好的衣裳又没破洞,一般是不会有人在内里绣花样的,所以这朵花是齐禾专门给他绣的。
想到这顾默书脸上有了笑,他嗯了一声,心中却反驳道,这衣裳才不是一样的。
又过了两日天更冷了,一天中竟没有个太阳。
虽有了厚衣裳但书舍中实在冷的厉害,他们已经在桌案上坐不住了。
若是一直这么下去,冻病了都有可能。
本来不回去是为了能多点时间温习,若因此病了那真是得不偿失。
“要不咱们去那边院子住吧。”顾默书想到了齐禾给她的钥匙。
“那边屋中有碳炉?”季槐生缩在被子中,探出个脑袋问道。
顾默书沉默了片刻,有没有碳炉他真的不知道。
“你说我不会冻死在这里吧,我还没参加春闱。”季槐生打了个喷嚏,身子又往被子中缩了缩。
顾默书刚想安慰他说不至于,就听见一阵敲门声。
“顾兄,你们还在吗?”陈鹤鸣手中提着食盒站在屋外喊道。
顾默书给他开了门,陈鹤鸣赶紧进来了,他虽披着斗篷,但脸却冻得通红。
“今年真的太冷,你们这屋中怎么也这么冷。”陈鹤鸣跺了跺脚,搓了搓手,并未解开斗篷。
顾默书让他坐下,给他倒了一杯热茶暖暖身子。
这书舍是没有炉子的,所以入了冬这屋中就冷的不行,陈鹤鸣一杯热茶下了肚子,这才暖和了些。
“我今日过来想看看你们在这怎么样,没想到季兄都这般了,你们这次可别推辞了同我回家吧。”陈鹤鸣今日过来便是来劝说的。
他想让顾默书他们来家中这件事早就告知了家人,家里人一点都没反对还收拾出来了屋子,这不就等着人回去呢。
顾默书还是不想麻烦他,他微微皱眉还想找个由头拒绝。
“默书,你看看槐生兄都冻成这样了,没准今夜就得发热,这屋中这么冷别到时候你们都冻病了,不如跟我回去至少那边屋中暖和。”陈鹤鸣伸手探了一下季槐生的额间,已经有些发热了。
“那就麻烦你了。”顾默书思量了片刻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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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中陈家宅院中,陈宗平正在翻动手边的书卷,一个小厮急慌忙的跑了进来。
“大少爷,人回来了。”小厮道。
“他自己?”
“马车上还有小少爷的两位同窗。”
陈宗平眉头挑起,双眸微眯,表情变得让人琢磨不透。
第一百五十四章
陈鹤鸣让人将自己宅院中的厢房收拾了出来, 让顾默书他们住了进去。
一来是离得近都在一个院中顾默书他们不必拘着,二来是大家住一块可以一同温习。
陈家家中今年只剩下陈鹤鸣兄弟二人,因没有长辈所以过年也不必守礼, 这让季槐生松了口气。
那会在书舍他冻昏了头, 上马车时都不清醒,现如今住进了陈府宅院这才缓过神来。
到底是京中府邸,连院中的奴仆都很守规矩,帮忙收拾打水伺候,一通下来季槐生更加尴尬。
他身子还不好, 刚又泡了澡,现在正窝在被子中。
“默书。”见他没听见, 季槐生声音又大了些, “顾默书。”
顾默书正在屏风后收拾东西,这一声倒是让站在一旁的陈鹤鸣听见了。
“怎么了, 槐生兄。”陈鹤鸣走了过来,见季槐生脸颊通红,还以为又发了热。
季槐生尴尬的轻咳两声,他从被子下面伸出手, 指了指站在屋中的那两个仆从, 这意思是想让他们离开。
陈鹤鸣一脸我懂的样子,伸手给他放下了床帐。
顾默书带来的东西并不多,收拾完后便走了过来,见季槐生床帐已经放下,瞧着应该是睡了。
“槐生兄困了, 让他先睡, 咱们一会儿再过来看他。”说完陈鹤鸣又叮嘱屋中的两个仆从道,“你们二人在这好生守着, 人醒了就让他把汤药喝了。”
“是,少爷。”那奴仆低着头应道。
床榻上的季槐生想要撑着身子坐起来拦住他们,可却使不上力,最后只能眼睁睁瞧着他们二人离开。
“这次真是太麻烦你了。”一出屋顾默书就同陈鹤鸣说道。
这次实在是他们二人低估了严寒,还以为在书院中过冬没有问题。
陈鹤鸣闻言笑了笑,“书院中已经没有书生了,有些离家远回不去的书院都另行安排了地方,今年是冷你们二人在我这住着就是,等新年一过余夫子便来了,到时候咱们四人一同温习。”
顾默书倒是听他常说余夫子,可自己毕竟是个外人又没拜师,这样沾别人的便宜总归是不好。
“沈明翰以前一直跟着余夫子念书,这不自从去了禄山书院他便处处低你一头,余夫子听他唠叨久了也想见见你呢。”陈鹤鸣说的是实话,本来余夫子还以为以沈明翰的才学可以摘得今年解元,没想到竟然冒出来一个顾默书,还是从下面府城来的,这到让他老人家来了兴致。
“那就叨扰他老人家了。”顾默书不好再推拒抿了抿唇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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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城这边,齐禾她们第二日便兵分三路开始行动起来。
郭暖同宋沅去了内城,看有没有卖绣线的小贩和绣铺;李嫣夫妻二人则回了农庄,看看那边奴仆是否有什么异常;而齐禾则同季叶梨一起去了永嘉绣坊。
与他们所想的一样,永嘉绣坊确实是新开的铺子,连牌匾上的红布都没有取下来。
门前来往之人手中多数都拿着包好的绣线,瞧着那量是真不少。
齐禾绣铺为了避开二道贩子
,每日售出绣线是有定数的,但永嘉绣坊不是,只要你银钱够多想买多少便有多少。
齐禾正要同季叶梨一起进去瞧瞧,就听见从里面走出来的人嬉笑道,“永嘉绣坊真是菩萨,若不是有他的存在,咱们怎么能买到这么便宜的绣线。”
“可不是,比那小苏绣铺便宜了整整十文呢,以前小苏绣铺一家独大,现在有了永嘉绣坊我看那边迟早得降下来。”
“最好两边抢着降价,这样最好。”那妇人说完掩面笑了起来。
她们走的匆忙并未瞧见齐禾,不过就算她们瞧见了也不一定认得出来,这商户区与学区片相隔较远,她们买绣线时齐禾都不一定在铺子中。
季叶梨心中有气,这些人话里话外不就是说她们绣铺卖的贵挣大钱嘛,可那绣线提取染色都不容易,尤其是染色全靠着她一人,现在这个定价已经很便宜了。
齐禾拽住她的手,冲她摇了摇头,这人多眼杂万一被认出来传出去了那可不好。
“先进去瞧瞧。”齐禾说完便往铺子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