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棠转过头讪讪地摸了下鼻子,柔声道:“那我先回去了禾禾,明日我再过来。”
三人起身一同走了出去,见到楼景后云棠狠狠地白了他一眼,楼景也不恼仍贴了上来。
就在云棠准备上马车时,她这才突然想起还有事未说,她隔着一条街对着齐禾喊道:“禾禾,院子中有你的东西,默书让人捎回来的,你瞧瞧东西可全。”
话音刚落,站在她身旁的楼景就皱起了眉头,语气中还带着醋意,“以后不许这么叫旁人,你叫我都带着姓。”
云棠甚是无语,她瞥了楼景一眼,直接上了马车。
见人离开后,季叶梨这才回过神,她拍了拍齐禾的肩膀,言道:“看她如今过的这般好,你是不是也放心了。”
季叶梨知道云棠曾经对季槐生动过心,也知道后来她伤了心,所以那时听闻她要嫁给楼家少爷她还以为云棠是想不开,今日见到这番情形她终于明白了。
齐禾一直等瞧不见马车后才回道:“是啊。”
等将人都送走后,她便关了铺门回到了院中,夏日昼长她一进院子就瞧见了那两棵梅花树,云棠似乎怕齐禾瞧不见一样,还将那封信插在了枝干间。
齐禾拿起信将其拆开,信中内容同以往一样全是在写顾默书这段日子在书院中见到的趣事,只是最后才交代了这梅花的来历。
齐禾看看信纸又看看那梅花树,最后挽起袖子在院中空地上挖了两个坑。
说实话她并不觉得夏日里能将这树移栽成功,可一想到这是顾默书从京城寺庙中得来的又经历了这一路波折才到她的手中,她还是移栽了起来。
根据顾默书信中说的要想移栽成功就要护着根,她小心翼翼的挪动着那树直到栽在了院中,若是真的能养活,或许下个冬日就能瞧见花开了。
书院中休沐一般只有三日,京中学子大多会回家瞧瞧,可顾默书离得远,这三日连府城都回不到,所以他一直未回来。
原本他在信中写道等入了秋农忙时便回来,谁知今年书院休沐只有五日,他和季槐生只能继续留在了京中,虽然人回不来,但让人捎信回来的次数却多了。
齐禾一人在家中每两日就会收到一封京城捎来的书信,这日子不知不觉间竟过的飞快,从夏日薄衫到冬日夹袄,齐禾一件都未曾给他落下。
以前她总是去成衣铺子买,如今闲在家中便亲自做了起来,至于成衣放量她都是按照印象中顾默书的身量做的,所以并不晓得短短数月顾默书又高了些,她那托人捎过去的衣裳对于顾默书来说短且紧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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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入腊月,云棠便没再来铺子中了,齐禾一开始还以为她病了,谁知竟是有了身孕。
云棠是想来铺子中的,毕竟整日在家中闷着也是闷着,可冬日下了雪她在家中就差点摔了,楼景说什么也不让她来了,云棠拗不过他,便只能让楼景亲自来铺中说一声。
按理说前三个月这消息是不能说的,但齐禾是她家中之人,她不信这些,所以楼景还是听话的来了。
乍听闻这消息,铺子中几人都欢喜过了头,谁也没想到成亲后不过短短数月她竟有了身孕。
尤其是季叶梨,她瞧楼景的眼神都不一样了,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等楼景欢喜的离开后,一直趴在柜边安静听着的苏莺才问道:“云姐姐以后都不能来了吗?”
苏莺下面还有一个弟弟,她是见过自己娘亲怀弟弟时的场面,所以在她的印象中若是肚子中的孩子未落地,这姑娘家一般是不出门的。
话音刚落,铺子中便没人吱声了,谁也不知道该如何同她解释,自然也没人知道云棠到底还来不来。
刘兰兰出声打破了屋中的氛围,她言道:“等你云姐姐身子舒坦些了便会来了,冬日里虽见不到但过了年入了春你就能瞧见了。”
刘兰兰来齐禾这铺子中已经半年多了,她早已经同齐禾说了她家中之事,自然也说了她已成过亲并有了孩子这事。
齐禾听闻这消息时都有些不敢相信,毕竟刘兰兰在她铺子中这几个月从未早早回去过,若家中有嗷嗷待哺的孩子定是会挂心的。
刘兰兰当时笑着同她说,家中相公看着孩子所以无需她担心,至于为何她相公会
留在家中这事齐禾并没有好意思问,生怕说到了她的伤心事。
可刘兰兰却没再隐瞒,原来当年她兄长做了那事后她就断了亲,又因在县城中接不到绣活便离开了那,后来就嫁了人有了孩子,直到去年她相公做工伤了身子,为了救人这才欠下来不少银钱。
好在这几个月在齐禾这边挣了不少,如今不仅将欠的银钱都还了,还存下来了不少。
刘兰兰出声安慰着苏莺,在场所有人中只有她有过孩子,所以也只有她晓得这刚怀时是多么的难受。
“你若想你云姐姐,到时候带你去瞧就是了。”齐禾顺着接话道。
苏莺哎了一声,心中仍旧挂念的很,这铺子中就云棠平日里同她玩的最多,其他人整日都在做绣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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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默书在信中同齐禾说自己小年前就会回去,谁知京中下了一场大雪没有车夫愿意在那个时候拉人所以这一下子就耽误了。
直到小年那日才有车夫愿意拉着人出京城,他与季槐生多付了一倍的银钱这才坐上了马车。
齐禾收到信便日日在家准备着,早些时候就备好了过年所需要的东西,又去布庄扯了好些棉花重新给顾默书做了一床被褥。
今年冬天比往年都要冷上许多,齐禾栽种在院中的梅花树虽是存活了下来,但连一个花骨朵都没有。
齐禾也不气馁,仍旧每日好生照料着,这不今日还给两棵树做了冬衣。
她蹲在院中搓了搓手,外面冷的厉害,这刚从屋中出来一会儿的功夫她就觉得自己手脚快冻僵了。
她往手心中吹了口热气,这才重新将小棉被裹在树上,又拿起一旁的绳子一圈一圈的缠绕好。
就在她打结的时候,院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可她正专心弄着手上的缰绳并未发觉,直到她的手被人从旁边握住。
第一百三十五章
那突然伸过来的手吓了齐禾一跳, 她起身想要挣开那人却不料身子一踉跄竟直接往旁边摔去,好在那人拽住了她。
齐禾耳畔传来低哑的声音,“当心。”
她扭过头, 这才瞧清楚眼前之人。
只见顾默书穿着玄色长袍, 腰间束着月白锦带,上面还挂着齐禾给他绣的平安荷包,少年身上透着一股寒气,想来这一路受了不少苦楚。
“竟然是今日回来,路上可还好冻着了没有。”齐禾全然忘记了刚刚的情形, 她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眼中都是关切。
京中到府城的路不好走, 他们这一路也不知找到歇脚的地方没有, 白日里有太阳人还觉得冷,更何况入了夜。
顾默书确实生了冻疮, 为了能在除夕前回来他们还赶了夜路,若不是回来时在马车中备上了厚厚的棉被,这一路还真不好说,好在今日到了没有错过守岁, 他想。
顾默书摇摇头, “没有,路上盖着棉被好得多。”
说完他拉过齐禾的手,给她轻轻搓了搓,“天这么冷,怎么穿这么少就出来了。”
齐禾穿的并不少, 只是刚才给梅花树缠绳子觉得不便这才摘下了她自己做的棉手套, 如今被他这么一问她才发觉不妥忙收回了自己的手。
“这树好不容易养活了,我怕这冬日里它撑不住。“说完齐禾指了指地上的小被子。
顾默书见她抽回了手, 眸色黯然,他蹲下身子捡起那小被子道:“我来就好,你进去穿厚些。”
说着将被子裹在了树上又用缰绳一圈一圈的缠绕好。
这冬日里怕是找不到第二给会给小树穿冬衣的人了,顾默书想到这不禁笑出了声。
齐禾没有留在他身旁,她回到小厨房烧了一锅热水,一边往灶中填柴火一边想刚刚发生的事情,时不时的再低头看一眼自己的双手。
她发现自己现在已经开始不抵触顾默书的亲近,明明刚刚还想甩开那双手,可一瞧是顾默书她竟然心中默认了这种行为。
齐禾心中有些烦闷,她不知道这是不是因为许久未见他了才这般,好在顾默书没有揪着这事问她,要不她还不知如何回他。
顾默书弄完后这才将门边放的包袱提进了屋中,谁知一进屋就瞧见了一个正生着火的碳炉,似乎因有它的存在这屋中倒是暖和的很。
他将包袱放在桌上后环顾四周,这屋中一切仍旧是他离开时的样子,他伸手摸了一把桌案上面一丝尘土都没有,想来齐禾在他回来前已经打扫过了。
“这一路定是累了,你先梳洗一下,等晌午我再叫你。”齐禾将烧好的热水端了进来,同他说道。
齐禾没有想到他能在年前赶回来,所以家中过年的东西都还没有预备出来,虽买了食材但也没有提前清理好。
这不他回来了,今年有人一起过年,齐禾这才来了兴致,正准备去收拾小厨房中的东西呢。
顾默书身上全是土,脚底其实也湿透了,那会没有察觉如今被她这么一说,这才觉得身上并不舒坦。
他嗯了一声,齐禾见状给他关上了门。
顾默书梳洗后便上了床,感受到身下软软的,他就知道这被褥定是被齐禾重新做过了。
他侧过身子将被子完全盖住自己,身上舒服了屋中暖和了,不知不觉间他就睡了过去。
齐禾出了屋便去了小厨房,她先将前几日买回来的食材清洗干净,这才开始想做些什么菜式,荤腥是必须要有的,毕竟今日除夕。
思来想去最后才定下菜式,一个红烧肉一个辣炒小白菜。
她将猪肉清洗干净后切成大块,一半用来做红烧肉,一半用来晚上包饺子。
想到顾默书冻了这一路,她又准备了一个蛋花汤。
两菜一汤,她们二人吃倒是不算少。
齐禾准备了好一会儿,等她将饭菜都做好后已经晌午了,她净了手这才去叫顾默书。
谁知敲了半天门,里面就是没人应,齐禾不放心便推门进来瞧了一眼。
屋中有碳炉倒是暖和的很,想来顾默书是累坏了才睡的深,齐禾这般想着走到了床前。
瞧着眼前裹的像个大蚕蛹一样的人齐禾无奈的伸手给他掀开被子,这么捂着也不知他在被子下面能不能呼吸。
被子掀开就见顾默书皱着眉头,脸烧的通红,齐禾伸手一摸他的额头烫的不行,这定是发热了。
齐禾赶忙去了医馆,谁知在门口就遇见了刚抓完药的季叶梨。
“你也过来了。”季叶梨手中提着药见到齐禾后将人拦住,“是不是默书他发热了。”
齐禾应着,惊讶道:“槐生也病了?”
季叶梨将手中的药提起来晃了晃,“他们为了能在早些回来,这一路太赶了,心中急出了火,又染了风寒这不回家一躺下这病就发出来了。你快进去拿药吧,我先回去了。”
齐禾进了医馆还是将郎中请了回去,虽然结果与季叶梨说的一样,但她还是觉得让郎中亲自瞧一眼的放心。
顾默书一直没醒,齐禾只能将汤药硬生生的给他灌下去,一碗汤药耗了一刻功夫,最后那些都快凉了。
齐禾坐在床榻边守着顾默书,可能是药起了作用他生出来了好些的汗,齐禾用帕子给他一点点擦去,一直到退了热。
等顾默书醒来时已是傍晚,明明睡前已经洗过了身子可如今仍觉得身上黏黏糊糊,他掀开被子想要起身,就听见了推门声。
“醒了?”齐禾手中正拿着一
块糕点,她晌午没吃什么东西刚刚饿了这才出去寻了些吃食,没想到就离开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顾默书人就醒了。
顾默书没有想到自己这一睡竟到了这个时辰,他哑着嗓子歉意道:“晌午没能陪你一起吃饭,你可自己吃了些,一会儿我陪你一同包饺子”
每年除夕齐禾都会包饺子,这几年家中一直是他、云棠和齐禾,如今云棠嫁了出去,便只有他们二人了。
顾默书开了口,言语间不容拒绝。
齐禾瞧他退了热精神了些,就点头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