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棠本意是想告诉顾默书, 他虽然名义上是齐禾的继子,但说到底齐禾不是他娘亲, 他不能事事都依赖齐禾,就连定亲的人选都要经过齐禾的同意。
她觉得男子要有魄力,就像楼景一样,想要娶她便真的去做,而不是支支吾吾说了喜欢就没了下文。
季叶梨点头同意道,“你若有了喜欢的姑娘,想要成亲,就算齐禾不同意这婚事,我和你云姐姐也给你做主。”
齐禾听得耳根子发麻,这一桌上的几人刚吃酒怎么就醉了,胡言乱语说了些什么话。
顾默书以前心中的那些心思若是让她们二人晓得了,看她们还能说出现在这番话吗。
“好。”顾默书看热闹不嫌事大一般,又冲着齐禾笑笑,那意思明确的不能再明确。
齐禾脸上挂着笑,心中却将顾默书骂了百遍,她还以为他已经死了心,谁知道压根没有,这些日子对她全是装的。
“你们瞧,下雪了。”云棠透过门缝瞧见了外面飘落的雪花。
这场雪来的比往年要早一些,几人瞧着雪景心中各自装着事情。
谈论间也不知道哪句话碰到了云棠和季叶梨二人心中的那根弦,她们二人竟一杯接着一杯足足喝了一坛子酒,这年夜饭,最后以云棠和季叶梨吃多了酒醉倒在桌上才结束。
离守岁还有好一会儿,齐禾将她们二人扶着放在床榻上,给二人盖上了薄被,本想着一会儿叫醒她们,谁知云棠她们睡的太昏沉,齐禾怎么叫都叫不醒,没法子,今年这守岁的便由四个人变成了两个人。
新年子时外面街上都会有人放烟花,今年也不例外。
齐禾回屋披了个斗篷便来到了院子中,雪下了好几个时辰,如今地上已经有了厚厚一层积雪,齐禾每走一步下面就传来咯吱的声音。
她抬头望着院外的天,直到子时烟花升到空中砰的一声响,整个夜空亮了起来,与此同时她的耳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新年好。”
齐禾看得出神,竟没有注意到顾默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她的身后,他披着褐色斗篷,手中拿着一个汤婆子。
在月光下,齐禾呆愣的看着他,刚刚烟花炸开的一瞬间,她竟将顾默书看成了顾一砚,她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都是在除夕夜,都是在院中看烟花,那时顾一砚的身子刚刚好转,人已经可以下地走路了,他就披着齐禾亲手做的披风,手中抱着汤婆子,倚在门边,笑着看向院中的她们。
齐禾垂眸,视线落在地上,不再看他。
顾默书见她神色变化这般快,更是验证了自己心中猜想。
他今日故意这身打扮,为的就是更像他爹顾一砚一些,他想看看齐禾会有什么反应。
他心中想了很多种,唯独没想到齐禾会是这般反应,这难过的神情失落是是什么。
她刚刚一定是把他看错成了顾一砚,可瞧清楚了才发现是他,她是失落的,难过的。
“我们去街上看看。”顾一砚将汤婆子递给她,他克制着自己,语气中带着商量,生怕齐禾不愿同他一起。
齐禾接过汤婆子,她迟钝了好一会儿,最后才道:“好。”
出了院门,整个小巷都映着红色,每家每户都挂上了红灯笼。
二人并排着在街上走,这个时辰了但街上人不少,大多是出来放烟花讨个好彩头。
齐禾瞧着这热闹的景象,心中更加难受,她想家了。
可能因为云棠年后定了日子就要嫁出去,她这心中一直就没踏实过。
若是云棠嫁了出去,那这家中便只剩下她一人,她孤孤单单的又有什么盼头。
顾默书本想带她出来看看风景散散心,谁承想这一出来她反而更加的难过。
顾默书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最后落在前面一家三口身上,那男子右手抱着孩子左手牵着妻子,三人正抬头看空中的烟花。
似乎是前面一家人的场景太过温馨,齐禾眼中的羡慕根本藏不住。
顾默书看看那一家人,又瞧瞧齐禾,最后在披风的遮挡下,他牵住了齐禾的手。
齐禾的手被牵住时吓了她一跳,她神色慌张的看向顾默书,手上还挣扎着。
“我们也是一家人。”顾默书语气很是笃定,“我牵着你。”
齐禾迟钝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这是什么意思。
他在安慰她,在这个本应该一家团圆的除夕夜。
齐禾没再挣扎,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这一刻他是她的家人。
天色黑,他们二人又都披着披风,周围人根本瞧不见他们牵着的手,二人就这般正大光明的在街上溜了一圈。
直到街上变得冷清,他们这才往家中走,在踏过门槛的一瞬间,齐禾突然撒开了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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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齐禾醒来和没事人一样,瞧着似乎将昨夜的事情忘记了,见她不提顾默书也没有出声。
只有醉酒后头晕的厉害的云棠一直问着,“昨夜我怎么就醉了,禾禾我守岁了吗?”
齐禾给她递过去一碗醒酒汤,摇了摇头,“没有。”
“啊?真的没有?”云棠叹了口气,“我怎么就没有守岁呢,禾禾你叫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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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棠喝的断片,早就忘记自己昨夜做过的事情,更不知道齐禾叫过她好几次。
云棠还想再问问齐禾确认一下自己是不是真的没有守岁,就听见床上传来一声响动,只见季叶梨迷迷糊糊的从被子下面爬了起来。
“季姐姐什么时候来的?”云棠语气中满是不可置信,对眼前发生的一切很是惊讶。
“你们两个昨夜喝多了,趴在桌上就昏睡了过去,我费了好大功夫这才将你们二人放在床上。”齐禾点了点桌案,示意她赶紧将这碗中的醒酒汤喝下去。
云棠看看季叶梨,再看看自己身上的衣物,直摇头。
看样子昨夜她真的不清醒,要不这身上的衣服怎么没换。
吃早饭时,酒醒后的云棠突然问道:“你们守岁了吗?”
齐禾嗯了一声,何止守岁了,还出去看了你想看的烟花。
“那也看烟花了?”
“嗯...”
“好看吗?”云棠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向齐禾。
“年年烟花都一样吧。”季叶梨认真道,“自己看烟花也是无趣,今年错过便错过了,等明年再看那才好看。”
云棠盯着季叶梨,疑惑道:“为什么明年的好看啊。”
季叶梨一噎,这都是要嫁人的人了,怎么这还不明白,她轻咳了两声,“明年你就同楼少爷一起看了。”
云棠还没反应过来,正在喝白粥的齐禾就被呛到了嗓子。
“怎么了这是。”季叶梨伸手给她拍了拍后背,关切道。
齐禾缓过来后摆摆手,“没事。”
刚刚那些话让她想到了昨夜发生的事情,她竟然同顾默书牵了手,还是一直牵着,直到进家门时她才反应过来撒开了他的手。
好在顾默书没有逼问她,这让她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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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五那日,楼景终于能下床榻了,他伤好了一些便赶忙来到了云棠这。
他们二人已经定亲,只是那日子一直没有选好,楼家长辈当时说的日子正好碰上楼景伤了身子,这就错了过去,
如今得重新挑个婚嫁的好日子,几人在屋中商量了一番,最后在四月初七和九月初九之间徘徊不定。
楼景想四月初七,云棠想九月初九,两人石头剪子布好几次都没有定下来。
齐禾实在看不下去,插话问道:“你们两个既然拿不定主意那就说一下为何选择那个日子,让我们听听,也好出个主意。”
季叶梨在一旁点头同意。
“九月九,长长久久寓意好。”云棠话本书看多了,脑海中对这个日子有私心。
“那你呢。”几人看向楼景。
那楼景耳垂微红,暗搓搓道:“那日是你的生辰,我想早点把你娶回家。”
!!!
这话一说出口,屋中几人都惊讶的看向他,见过着急的没见过这么着急的。
云棠面上装作思考一番,心中却欢喜的很,好,四月初七是个好日子,就那天吧。
最后,婚嫁的日子便定在了四月初七。
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倒是也够他们准备东西。
因着云棠没有家人,这嫁妆便都要自己准备,楼景怕家中其他人为此嘲笑她,这才来还专门带了些自己库房的东西给她充作陪嫁。
齐禾见他对云棠这么上心,处处为她着想,心中倒是踏实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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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七当天,顾默书坐上了回府城的马车,他带的东西不少,除了齐禾给他准备的以外,还有季叶梨托他捎给季槐生的。
再过半月就要春闱,季叶梨这个做长姐的心中对季槐生惦记的很,给他绣了好几个平安福,就盼着他这次春闱顺顺利利平平安安。
顾默书坐在车上,脑海中全是那会齐禾送他的场景,原来送人离开是这样的。
去年他离开时还是偷偷溜走的,一点也不知道送亲人离开是一幅什么场景,直到今日在马车旁齐禾对他叮嘱了一番又一番。
那些话加起来比他回家这半个多月二人说过的话还要多。
那日齐禾撒开他的手他其实很想同她问清楚,想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可话到了嘴边他却克制住了。
问了又能怎么样,她还是会说那些话来推拒他。
所以他没问,他想让她随自己的心走,谁知就这般她第二日醒来还是躲着自己。
虽然没有以前那么刻意,但还是与他拉开了距离。
马车驶出这条街,直到再也瞧不见齐禾的身影,他这才放下车帘。
他愿意等,等她心软的那一天。
第一百二十五章
年后来往京城做买卖的人比以往更多, 这一路顾默书他们行了七日,到京城时二人已经疲惫不堪,顾默书没让崔岩将他送至禄山书院, 而是自己重新叫了个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