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禾听完只觉得荒唐,这世间竟有此等事情。
“你们以后可千万要小心,那沈家之人怕是会对今日之事记恨在心。”宁恩树叮嘱道。
他虽对他们心生感激,但他连自己都护不住怎么可能帮得了救他的这几人。
宁恩树将身上的银钱都掏了出来, 他不知道找大夫要花多少银子, 便将荷包中的都给了齐禾。
齐禾瞧着他那荷包虽然有些发旧,但针脚功夫一看便很用心,便道:“这荷包做工不错。”
只见那宁恩树苦笑着摸了摸那荷包,“这便是她做的。”
齐禾不愿再提他的伤心事便没有再问下去,几人在医馆又待了好一会儿, 见宁恩树可以下地走路了这才离开。
回程的马车中, 几人都未说话,每个人心中都藏着事情。
齐禾并不可能全都听信宁恩树的话, 有些事情还有待考据,当然就算那人说的全都是真的她也不会去帮助他什么,那毕竟是他的事情,外人插不了手。
齐禾是知晓沈家的,她不觉得沈家会派人主动出手伤害顾默书他们,但若是今日那打人的男子自己咽不下这口气单独报复也不是没有可能,齐禾要防范的便是他。
马车行至宋沅的食肆铺子,几人便都在这里吃了晌午的饭,只可惜大家都提不起什么兴致这顿饭吃的没滋没味。
因着宋沅要留在这边看铺子,这几日就不便过去找顾默书了,齐禾不放心他一人,又叮嘱道:“这几日你要小心一些,若察觉有不对劲的地方赶紧回家。”
宋沅自然明白齐禾在担心什么,他重重的点了点头,“婶子,你放心吧,我机灵得很,再说今日我也并未做什么。”
齐禾虽有些不放心但眼下只能这般。
回到家中,齐禾便托人去打听沈家的事情,沈家在府城这么多年那些事好打听的很。
没一刻的功夫,派出去的人便回来了,带回来的消息同宁恩树说的一模一样。
那沈家确实找回来了数年前丢失的孩子,听说下月便要嫁人啊。
“这么快?”云棠不解,按理说自家孩子刚找回来不应该好好在家中养着嘛,为何要这么快的将她嫁出去。
那包打听回道:“您几位有所不知,这沈家不是只有她这么一个孩子,她上面还有一个哥哥下面还有一个小一岁的妹妹,听说那亲事本来是说给最小的女儿的,这不她回来了便让给她了。”
齐禾一下子想到了自己,问道:“可是那定亲的人家不好?”
那包打听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撇嘴道:“那也是咱们府城有头有脸的人家,只是那位少爷风流成性,听说上个月又纳了一房妾。”
果然,若是好的怎么可能会将这亲事给找回来的孩子呢。
“毕竟不是一母所出,也不会心疼什么。“包打听继续说道。
齐禾:“不是一母所生?”
“自然,这寻回来的二小姐是沈家老爷纳的妾生的,那大少爷与三小姐都是大夫人生的。”包打听道。
这样一来,一切便都说的通了,这所谓的二小姐只不过是一个牺牲品罢了,可能放在沈家大夫人眼中,她能嫁给内城商贾之家本就是高攀。
齐禾给包打听结了银子,没有再托他查一查宁恩树的事情。
“这么看来,那宁恩树说的便是实话了。”云棠惋惜道。
本应该是一段两情相悦的好姻缘,偏偏出了这档子事。
那宁恩树就是一个读书人,一没钱财二没倚靠,现如今见那沈家二小姐一面都难。
“真的没有扭转的余地了吗?”顾默书问道。
齐禾摇头:“这种事怕是只能靠他们自己。”
可一个是被关在宅院中的小姐,一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他们又能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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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避了几日风头,齐禾见没人找上门这才松了口答应顾默书可以回书院念书。
顾默书院试榜上有名,已经成了秀才,这日重回书院便先去了夫子那里领了秀才班要用的书。
夫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你平日里便比别人用功,今日成了秀才也莫要骄纵自己,今年乡试便是历练的好时机,以你的天资也不是不能考中。”
顾默书知道夫子是为自己着想,他也是这般想的,今年便趁此机会参加乡试,毕竟乡试三年一次,若是今年错过便只能再等三年。
顾默书谢过夫子便抱着书去了秀才班,这个新组建的秀才班都是今年院试榜上有名的学子,顾默书一进来便瞧见了方阳。
“顾兄!你可来了。”方阳已经来了好几日了,这些日子他忙着应酬还没为他道喜。
顾默书走了过来,坐在了方阳旁边的位置上。
方阳等了他好些天,心中有许多话想同他说,见顾默书坐在了他的旁边,便凑了过去小声道:“你这几日没来,还不知吧,教咱们的夫子可是今年参加会试中了的贡士,只是不晓得为何放弃了殿试,若是殿试合格那可便是进士了。”
顾默书对这些倒是不感兴趣,想来这夫子有自己的想法,可能并不想为官吧。
“宁夫子学问好,就是看着身子骨有些弱,你是不知第一日他来上课差点晕了过去。”方阳叹了口气道。
顾默书正想问问,就见方阳突然坐了回去还指了指门口的方向,“宁夫子来了。”
顾默书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一愣,这不正是宁恩树嘛。
宁恩树同样注意到了顾默书,他也没想到那日救自己的人竟然就在这个书院,更没想到这人还是位秀才。
两人对视了一眼便立刻撇开了目光,没有露出一丝异样。
等到了晌午下了学,方阳这才又凑了过来,问道:“我说的没错吧,那宁夫子看起来是不是风一吹就倒的样子。”
“嗯。”顾默书也瞧出来了,没想到只是几日没见那宁恩树脸色却比那日更加的苍白。
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同方阳道了别便赶紧跟
了出去。
只见宁恩树走走停停,最后拐进了书院的假山中,那一般没人过去听说里面阴森还有蛇虫。
正当他犹豫的功夫,就听见里面传来了一道怒斥。
“真是小瞧了你,几日不见竟然来了书院教书,怎么你还想找大少爷求情?”
顾默书皱起眉头,只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仿佛在哪里听过一般。
“看来还是揍得你太轻,还没让你彻底断了不该有的念头。”那人更加猖狂道。
顾默书想起来了,这不就是那日打人之人的声音吗。
他又往前走了两步,离他们更近了一些只隔着一座假山。
“我已说过多次,我从未有高攀沈家之心。”宁恩树哑着嗓子道。
那打人之人却冷笑道:“就算二小姐是庶出你也高攀不起,别再动什么歪心思,若是再让我抓住你一次,你就算是彻底消失了也不会有人知晓。”
随后顾默书就听到了宁恩树猛烈的咳嗽声,他没再躲藏起来而是走了过去,只见宁恩树被那人掐着脖子压在假山上。
那人没想到这里还有其他人,听见身后传来响动便撒开了手。
“又是你。”那人眯着眼睛打量了顾默书一番道。
顾默书并不想同他发生争执,身子往宁恩树那边挪动直到护住了他。
“多管闲事可不会有好下场。”那人往前走了两步,伸手想要拽住顾默书的衣领。
就是这般的巧,假山外传来几名书生的谈话声,声音愈来愈近,若是顾默书在此求救外面的人一定能听得到。
那人不是书院中的书生自然不愿招惹这个麻烦,收回手拍了拍衣袖狠狠地警告了二人一通这才离开。
见人消失了,顾默书才回过头看宁恩树的情况。
“还能站稳吗?”顾默书问道。
宁恩树伸手搭在了顾默书的肩上,苦笑着说:“今日又给你惹了麻烦。”
顾默书板着脸搀扶着他,并未回话。
不知为何他这心中很是苦涩,原来两情相悦之人也会不能在一起,原来阻挡他们的东西这么的多。
“那人这般打你,你为什么不还手?”顾默书问道。
宁恩树咳了一声,“那人叫沈鸣,沈家管家的儿子,平日里嚣张惯了,你瞧我这身子能打得过他?”
顾默书搀扶着他走出假山,道:“应该不能。”
两人都很有分寸的没有再提其他的事情,但又因为今日的事两人关系更近了一些。
顾默书怕齐禾担心,便没有将今日在书院遇见那打人之人的事情告诉齐禾,只是说了宁恩树现在是他的夫子。
齐禾见宁恩树已经寻了事情去做也没受到沈家打扰这才彻底放了心,不再托人盯着沈家那边。
接下来的日子,宁恩树每日都会给顾默书带一本手抄的书,每一页都写满了批注。
连方阳都忍不住问道:“你同宁夫子什么关系,他怎么把你当关门弟子一般。”
顾默书将今日宁恩树给他的书装进包袱中,打趣道:“是啊,你若愿意可以拜我为师兄。”
“去去去,一边去,你这小岁数应该叫我师兄。”方阳推了推顾默书的胳膊道。
这七月底的天愈发的热了,方阳都有些受不住。
好在他们这个秀才班人少一些,屋子中不拥挤,若是再多几个人这屋内怕是都不能待人了。
方阳拿起手中的书扇起了风,建议道:“今日咱们去书院的小食堂吃如何,听说有几位官家子弟给书院捐了银钱,这食堂中放了好些冰块,晌午在那吃饭都不燥热了。”
顾默书想也没想便同意了,离乡试的日子越来越近若是在书院吃那么便能节省出不少时间去看书。
晌午下了学两个人便直奔食堂去了,果然这屋中放了冰块就是不一样,即使食堂中每一桌都坐满了人但仍能感觉出空气中的一股凉气。
两人拿了吃食便坐下来安心吃起了饭并没有注意周围的其他人,所以顾默书也没有瞧见在他斜后面三桌的沈鸣。
“大少爷,就是那人。”沈鸣坐在沈家大少爷的身旁,指了指顾默书的位子说道。
沈家大少爷一瞧便笑了,竟然又是他。
当年季槐生便是被他护住的,若是没有顾默书,那季槐生可能早就受不住离开了书院,哪里还有如今的光景。
现如今这顾默书又站在了宁恩树身旁,还真是一个爱多管闲事的人,沈家大少爷想。
“动不动他?”沈鸣有些按捺不住。
这些日子他不是没有想过找那日那几人的麻烦,只是沈家这些天忙着二小姐的婚事,他一直不得空。
如今知道那日之人在这书院中念书那这事情便好办的多了。
“动他?”沈家大少爷扑哧一声笑了,“你知道他们家是做什么的吗?”
沈鸣往顾默书那边瞧了一眼,这人衣着打扮瞧着不像富裕人家,应该就是一个读书人罢了。
“小苏绣铺便是他家的。”沈家大少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