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拦下一辆马车,那车夫一听是去贡院下场的秀才,直接拉着二人便过去了。
生怕误了时辰,那马儿跑的飞快,比他们原定时间还早了些。
下了马车,顾默书还未掏出银钱,就见那车夫摆了摆手,直接驾着马车离开了。
“他这是。”季淮生不解。
“送你一场,便是善事。”
季淮生看着眼前的贡院以及来往送考之人,感叹道:“昨夜孤枕难眠,今日到了此处心突然就平复了下来。”
“这是好事,季兄无需多想,只管放心去考便是了。”顾默书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两人正说闲的功夫,就见一辆马车飞快的冲了过来,正冲着二人。
顾默书眼疾手快扯了一把季淮生,虽然带的东西都落在了地上,可好歹人没事。
两人将散落在地上的东西一一拾起来,还好那些馍馍刚才没有放在篮子中,要不这下都不能吃了。
季淮生吓了一跳咒骂的话语还没从嘴边说出来,就见那马车哐的一声撞上了对面驶来的马车。
两辆马车相撞场面实在骇人,只见那车厢已经碎裂,不仅仅是车夫被甩了出去,甚至于马车中的人都受了伤。
季淮生想上前看一眼,却被顾默书拦住了。
“时辰快到了,你还是先进去吧。”
季淮生看着众多学子排队进去,这才没上前。
顾默书陪他走过去亲自送他入了场这才向马车那边走。
今日一出门乘的马车出了问题他便觉得不好,后来这马车冲出来更是验证了他的想法。
顾默书走进了一些,这两辆马车周围围着的都是送考的人,有人已经将车里的人抬了出来,虽满脸是血,但好歹活了下来。
因两辆马车中只有一人并未见送考之人,所以只能将这两人先抬去医治再寻找家人。
顾默书站在人群中只一眼便认出了那满脸是血的男子,而这男子乘坐的便是冲向他们的那辆马车。
他沉下脸来,眉宇间都是厌恶。
那人竟然嫉妒之心到了这个地步这是顾默书万万没有想到的。
他有些庆幸,还好今日是他跟着过来了,若是季淮生他长姐,现在被抬走的怕不就是他们了。
顾默书并未久留,叫了一辆马车便回去了,一路上都未言语。
因齐禾和季叶梨要出去办事,他回来时家中便只剩下云棠了。
云棠兴致缺缺的在铺中坐着,见顾默书回来了忙问道:“送考如何,今日可顺利。”
顾默书:“不顺利。”
云棠心中咯噔一下,难道路上出了事,可见眼前的人平安归来,不应该啊。
“到底发生了
什么事啊,你快说说。”云棠追问道。
顾默书本不愿意说生怕这种骇人之事吓到她,可云棠一直追问,仿佛他不说不罢休一样。
“贡院门前出了事,两辆马车撞在了一起。”他隐去了一开始的事情。
云棠震惊的看向他,问道:“严重吗?”
顾默书点头应道:“自然,那车中的人都受了伤,此次秋闱怕是不能下场了。”
多少读书人一生都在追求功名利禄,此次另外一位被殃及的秀才又是何等的无辜。
“还好你们无事。”云棠庆幸道。
本该有事就是我们,顾默书看她这般便没有再说那会的惊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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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还未到晌午便传遍了府城,连远在城郊的齐禾她们都听说了,因只听说是两辆马车并不知道车上人是谁,齐禾和季叶梨悬着一颗心便往回赶。
马车里,季叶梨整个手控制不住的发抖,她是真的怕,万一是他可怎么办。
马车相撞,不死也伤。
二人匆忙赶至家中,还未踏入铺子便看见了顾默书,还好还好。
齐禾和季叶梨同时送了一口气,顾默书既然平安在这,那就说明季槐生无事。
季叶梨蓄在眼眶的泪珠滑落,她颤声的嘀咕着,还好还好。
齐禾见她虚惊一场身子都软了,便扶着她走了进去。
“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季姐姐你这是怎么了?”云棠见齐禾扶着季叶梨忙走过去问道。
何止季叶梨,这一路齐禾都悬着一颗心,若相撞的马车里是他们二人,她也是想都不敢想。
云棠扶着她们回了齐禾的屋子,顾默书则将铺子关了门。
“这好好的,怎么贡院前竟发生了这种事,可有其他人伤着?”齐禾问。
顾默书倒是不敢对齐禾隐瞒,便将今日发生的事全都讲述了一遍,众人皆是一愣。
“你那会可不是这般和我说的。”云棠瞪大了眼没想到顾默书竟然会瞒着她。
齐禾握着云棠的手,安慰道:“他定是怕你听了害怕这才瞒着你。”
“下次可不能瞒着了。”云棠嘀咕道。
眼下若说这事没有蹊跷,齐禾是不信的,可要从头查起也不容易。
“等槐生归来,我去接他。”季叶梨生怕再出了意外。
“等等看,既然在贡院前出了事,官府肯定是要查看一番,咱们看看结果再下定论。”齐禾说。
一晃九日结束,季叶梨等人这次一同架着马车前去贡院接季槐生。
这几日,府城因着马车相撞之事闹得沸沸扬扬,原来被撞的那辆马车来自内城区楼家。
虽然那车里坐着的是楼家庶出的少爷,但楼家毕竟大门大户这种事怎么会不去讨要一个公道。
原以为是内城其他几位官家子弟做的,没想到竟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商贾之户。
那日罗文志受了伤他爹只有怪怨不曾有一丝疼惜,罗文志算是彻底看透了他虽然嫉恨季淮生,但他更恨他的父亲,所以当官府来人时他便招认了。
这么多年勤勉苦学,最后却被除去功名,罗家一家更是在楼家的施压里离开了府城。
“既然罗家离开了府城应该不会再回来了吧。”云棠问道。
若是那人怀恨在心再回来做伤天害理的事情...
“应该不会了,若是他死性不改大抵那日就不会认罪那般快。”因有云棠在,大家便隐去了一部分事实,那楼家庶子断了腿现在还在床上躺着,若是医治不好这辈子怕是与科举无缘了。
楼家怎么会这么轻而易举的放过罗家,早在罗家离开京城的路上就派了人,那罗文志这辈子怕是下不了床了。
此事大家想起还是觉得后怕,便约好了不将真相告知季槐生,反正他也不会多想。
马车停在了贡院前,季叶梨拉开车帘望着贡院门,只见那门从内缓缓推开。
云棠也巴望着,她率先看见了季槐生,这几日下来,季淮生身上衣着已有些凌乱,状态甚是疲惫,手中提着篮子随着人流一点一点往外走。
“这。”云棠挥了挥手。
此时人群中的季槐生也看见了他们,脚下步子都快了些。
回程的马车中,顾默书问他此次考得如何。
季槐生靠在顾默书身上,有气无力的说道:“顾兄,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下次你自己亲自去试一试。”
见他实在疲惫,大家便都没有再过问什么,等回了铺子,季槐生早已经睡了过去。
“看来是真累了。”季叶梨心疼的看向他。
等季槐生醒来时已经是第二日。
原以为他会在家中好好歇一歇,没想到他一醒来便带着书来找顾默书。
“你怎么不好好在家歇歇,我还以为要几日不见你。”顾默书打趣道。
季槐生眼中有些失落,道:“我也不瞒着你,此次下场我才知我的学问过于浅薄,若我不勤勉苦学,怕是三年后仍旧不能中举。”
顾默书见他一本正经的说,心中便知晓了大概。
果不其然,九月初放榜那日,榜上并未有季槐生的名字。
“莫要泄气。”榜下有人欢喜有人忧,顾默书安慰道。
季槐生其实心中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但人不免都抱有一丝希望,万一榜上有名呢。
“三年后再来,你我那时定会榜上有名。”季槐生恢复了神情,苦笑道。
顾默书还未应他,又听道。
“也不对,你先过了府试再说吧,若是你过不了那榜上便只有我的名字了。”季槐生打趣说。
顾默书白了他一眼,“那是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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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记绣庄那边的绣娘都已经出师,齐禾平日里倒不是不用过去了。
京城余家那边倒是总有来信,齐禾看着信上的话,都可以想到那余家小姐写时的神情。
京城之中暂未有绣娘会双面苏绣,所以余家小姐私下开的那家铺子生意不是一般的好。
虽然京城绣品铺子众多,但有苏绣的独她们一家。
余家小姐深知物以稀为贵,除了上次的台屏以外,后来便只要过一次苏绣的屏风。
日子逐渐稳定下来,齐禾虽然只开着一家小小的绣铺,却月月可以分得苏记绣庄一分利以及郭暖酒楼的利,她荷包中的银钱越来越多,若是以后真的能去京城,买一处铺子大抵是不成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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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去秋来转眼三年。
齐禾他们已经在府城之中站稳了脚跟,现在一提起苏绣人们想到的便是齐禾,一说桑蚕丝线想到的也是小苏绣铺。
这三年里,苏记绣庄逐渐成为府城最大的绣庄,而何家绣庄早已败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