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一砚倒是不知道还有这事,只以为这二人是来闹事,冷下脸便想把人打发出去。
“大哥这是心中有鬼吧。”顾老三站了起来,狠狠地瞪着顾一砚。
从小他就不喜欢这个同父异母的大哥,这人样样都比自己强,不过好在这人身子不行,命短,他也就比他厉害在这一处了。
顾一砚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二人出去,他现在不能动气,总觉得身
子靠那一口气吊着。
“呵,希望大哥永远记得自己分了家,不要以为可以靠自己的孩子重新回到顾家。”
顾一砚从未有这种心思,他恨不得离顾家越远一些的好,怎么可能把孩子扔回顾家。
“从未有过,你们走吧。”
顾老三发泄完了,刚想出去便看见对面墙上挂着一副画。
这画他以前在爹的书房见过,没想到竟然被顾一砚带了出来,心生醋意,竟直接将画取了下来。
“谁让你们进来的。”齐禾从外面冲了进来。
顾老三已经将画卷好,揣了起来,笑着说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嫂嫂啊。”
脸上带着玩笑,戏谑的看向齐禾。
“这画不是你们顾家的东西,你们不能带走。”躺在床榻上的顾一砚撑着身子坐了起来,用手指着二人。
顾老三哪里肯听,直接推开齐禾走了出去,连头都没回。
顾一砚见此情形,心中那口气愣是没有提上来,直接吐了血。
齐禾哪里还管着顾家那两人,忙跑去了顾一砚的床边。
“药呢?”齐禾焦急的问。
顾一砚苍白的唇染着血,轻拍了两下齐禾的手,“别找了。”
齐禾心一沉,愣在那里,泪直接从眼眶涌了出来。
第三十九章
屋外云棠和顾默书也听见了动静, 忙跑了进来。
齐禾忙让云棠去报官,今个出了这事,她定是不肯放过顾家那几人的。
顾默书踉跄的走到床榻边, 看见齐禾的样子, 心中便有了猜测。
以往每次出事,他小娘都沉得住气,可今日连她小娘都落了泪。
他一步一步的走向床边,心一点一点的沉下去。
床榻上顾一砚靠坐着,脸色苍白, 唇上还沾染着血色,整个人虚弱的不行。
齐禾见顾默书走了进来, 这才忙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强扯出一个笑说自己去煎药。
她一个人回了屋,脑海中唤了系统好几次, 可那系统却再无回应。
齐禾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手腕的鸡血藤木头手环,心中默念了三次空间,整个人一晃,终于进入了空间。
齐禾急忙去了上次放有药瓶的地方, 可现在空空如也。
她一个人在小小的空间站来回寻找了好几趟, 可里面再无药品。
仅有的一丝希望再次破灭,齐禾恍惚的关闭了空间站,这才去了小厨房。
在灶上煮着汤药,心中祈祷着。
以前她想过死亡,也想过顾一砚的离开, 可真正到了这一步, 没有谁还能那般平静。
屋内顾一砚撑着身子嘱咐道:“以后啊,你要乖一些。”
顾默书点着头, 什么都听他的。
顾一砚一句话说完要歇好一会儿,等齐禾端着汤药进来时,他还没有缓过来。
齐禾拿着汤勺,一点点的给他喂药。
一碗汤药喝了一半,顾一砚便伸手挡住了齐禾递过来的碗。
“不喝了。”他说。
齐禾这才将东西放下。
顾一砚觉得有些累了,便闭上了眼。
等云棠回来时,身后却没有衙役。
齐禾看着红着眼的云棠,也猜出个大概,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抚着。
最后一家人第一个定下心的还是齐禾,她出去叫来了郎中,希望能拖一时也是好的。
郎中来的路上便觉得这次可能不妥,进了屋见了人,便估摸出来了,等一把脉,直摇头。
现在就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他。
齐禾还想让郎中开点药,但这次郎中拒绝了,已经没有药物可以吊起他那一口气。
还是早日准备的好。
等把人送走了,齐禾又回到了顾一砚的床榻边,看着他躺在床上闭着眼熟睡的样子,仿佛一切都回到了她嫁过来的那一天。
时间真快啊,可她还是什么也改变不了。
快晌午的时候,齐禾起身去了小厨房,还是给一家人做了饭,这大概是最后一个团圆饭了,齐禾心想。
顾一砚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他只觉得周身很冷,猛地睁开眼,就看见几人围在他的床边。
他刚想起身却发现自己浑身使不上力气,仿佛被钉在了床上一般。
呼气出气都喘着,但精神好了一些。
顾一砚张了张嘴,用尽力气说,可发出的声音还是很小,“以后就麻烦你了。”
齐禾点头应着,她知道这是人死之前的回光返照,。
“那些东西都放在书架后面,若是他们来闹,拿出来可保你们平安。”顾一砚喘着气,一个字一个字从嘴里吐出来。
齐禾给他顺着气,“别说了,我都知道,有我在,你还担心什么。”
现下这情形,他能多撑一刻都是好的。
顾一砚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呼出的气息逐渐微弱。
他这身子,他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日。
顾一砚让顾默书凑近一些,仔细的看着他那张小脸。
“我死后,把我葬在城南那片桃林就好,不必入顾家祖坟。”顾一砚望着他的眼神逐渐涣散,嘴里嘟囔着说出这段话。
“你也不许。”他又说。
顾默书点着头,静静的听他说着。
可床上却没了声音,他抬眸望去,就见顾一砚已经没了气息。
“爹。”顾默书小声的呼唤着。
可再无人应答。
齐禾踉跄的从床边起来,带着云棠去了外屋,让她再去请一次衙役。
这次出了人命,她就不信,衙役们会不管。
齐禾交代完一切回屋便见顾默书仍旧拽着顾一砚的手,趴在床边,小孩不哭也不闹,就那么安静的陪着。
事情发生的很突然,谁也没有想到,明明昨个还好好的人,今天突然就没了。
齐禾让自己镇定起来,这才好办接下来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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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家两兄弟出去的时候根本没有当回事,他们更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回了家中先是畅快的吃了一顿酒,又在床上好好歇下。
两个人谁也没顾得上那幅画。
等二人歇息好了,这才从床榻上起来去了书房,二人将那幅画在桌上铺平,商议着这画给谁的好。
顾老三想私吞,说这画是自己弄回来的,顾老二可不干,最后商定卖了以后四六分,顾老二四,顾老三六。
两人正高兴着呢,屋外传来小厮急切的敲门声。
“少爷,有衙役来了,老夫人叫你们去正堂。”
“衙役来做什么?”顾老三将画收好,不禁皱起了眉头。
难道就因为他们拿了一幅画,那顾一砚还报了官?老太太要给他撑腰?
顾老三面上不显,回了句,知道了。
过了好一会儿,这才和顾老二一起动身去了正堂,就想着拖点时间,让自己显得硬气一些。
可正堂里坐着的老太太早就慌了神,衙役一来就说是找顾老二和顾老三的。
老太太问半天,人家就是什么也不说。
老太太可不知道自家儿子闯了这祸事,还以为是经营的铺子出了事,心中直叫孩子不争气。
见两个儿子面色如常进了屋,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想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但老太太还是端着架子,严肃道:“你们两个蠢东西,又在外面惹了什么祸,让人都报了官,还麻烦官老爷跑这一趟。”
顾老三一进来就坐在了椅子上,伸手拿起旁边的茶盏,不甚在意屋内的衙役。
“娘,你看你这话说的,怎么就一定是我们犯了错。”顾老二一听他娘这话,心生不悦,只觉得他娘真的越来越偏心了。
领头的衙役可不是来他们家看热闹的,这可是人命案,他们相当重视。
“有人报案,说你们闯进顾一砚家,还抢走了一幅画,可有此事。”衙役问。
“我当是什么事呢,原来是这个。”顾老三连眼都没抬一下,轻轻抿了一口茶,这才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