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王明眼里看到这种场面就像是看到了小孩子过家家，他松了口气，“行了,先让你们摄影师出来,商量下怎么拍，拍完了再聊天。”
“那个...”
站在季月心旁边的女生对着季月心狂使眼色,她将季月心拉到一边,“老板答应了？”
她们工作室开了这么久，老板都没有出手拍过一次,都是季月心拍的。用老板的话说就是，那些人不配她打开相机。
“呃...”季月心苦下了脸，她姐姐没答应。
但让她自己来给薛冬拍照，肯定是不行的。
薛冬为了这次回归有多努力，她们看在眼里，要想要正正当当地坐稳二线女团的位置，她们至少这次要登上a台打歌的舞台。
她技术不算差，但肯定是无法担起这份重担的。
“背后说我坏话呢？”
一个懒懒的女声响起，她按了下季月心的头，将她拨开了。
“你好，我是这里的摄影师也是这里的老板，季月上。”女人打扮的非常干练，黑色的鸭舌帽遮住了她脸上的表情，只能看见她上勾的红唇。
“你好。”
王明伸出了手和她相握。
难怪这间工作室叫做柳梢头。
“你们就是season啊。”她的视线落在了薛冬身上，“那你就是薛冬吧？”
薛冬点了点头。
“哦，原来就是你迷的我妹妹三魂五道，不思进取，天天跑去赶现场的？”
“姐！”
季月心急坏了。
王明皱了下眉，“您是对我们的艺人有什么有意见吗？”
难搞的来了。
他最烦的就是把管不好子女的锅甩到艺人身上的人。
“当然不会。”季月上挑了下眉，“没管教好孩子是我们的责任。”
“那就好。”
王明直视着季月上，“那麻烦你看看我们的拍摄方案，我们会先看第一组成片，效果足够惊艳的话，我们再进行接下来的拍摄。”
“呵。”季月上感受到了挑衅，答应了下来。
季月心在旁边松了口气，却被季月上瞪了一眼。
就会给她找事。
她很快看完了方案，做出了决定，“第一个场景，就先去肃里的海边吧。”
这个季节去海边，是要出人命的节奏吧。
季月心小脸一皱，“可是那边太冷了，会着凉的吧？”
“主题是海妖，连真海都不愿意去？这就是你喜欢的爱豆？对观众负责都做不到？”
“我们去。”
薛冬点了点头，坦然地迎上了季月上的目光，没有丝毫赌气和不快。
她本来就打算在海边拍摄，摄影棚里的布景再好看，也没有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季月上定睛瞧了眼她，笑了声，问王明，“你们有意见吗？”
王明绷着脸，“没有。”
“那就出发吧。”
出发前，四人在工作室内做了妆造，工作室配备的服务很齐全，连衣服都是现成的。明显没有人穿过，崭新，而且看起来不便宜。
薛冬身上是分开的两件套，内里是丝绸的内衬，外面是仿若鲛纱一般的材质，流光溢彩，手感手软，重叠缠绕在一起，中间还夹杂了不少珠串和贝类，通透玉润，看起来甚至非常贵价。
上身简直就是鲛人本鲛，仙气飘逸，恍若神仙。
“冬冬，你这粉丝，大户人家啊，光这室内装潢就好几百万了吧？化妆师也是请的资深的，衣服也都是看得见价钱的，竟然在这就开一间小的工作室，有钱人恐怖如斯！”
桑秋念叨着，被薛冬拽了出去。
她们在衣服外边套上了厚厚的羽绒服，在车里还开足了暖气。
王明心疼她们，“多吹点，等下下去就是凉风了。”
于是在下车的时候，几人遭受到了寒冷的暴击。
之前有多暖和，现在就有多难受。
薛冬裹着羽绒都走在海风里，瑟瑟发抖，她不禁对等会还要脱下外套这件事充满了恐惧。
肃里的海很美。
这个季节海边根本没有人，天空是澄澈的蓝色，海水像是透明的碧玉，反射着天空洒下来的光线。
什么都恰到好处，包括光。
但唯一不好的，就是冷。
海风刮过，咸咸的气息，但刺骨的冷意几乎要击穿大脑，让人面部的表情管理丝毫没有用。
就连王明都冷得直跺脚。
“赶紧...赶紧拍”他挥手，“拍完换地方，这鬼地方，真不是人能呆的。”
“先拍单人吧，薛冬你先。”
薛冬颇为僵硬地眨了下眼，艰难地在季月心担心的目光里脱下了外套。
她身上穿的是最单薄的。
专辑主打海妖的概念。
她下身的裙子是多层轻如蝶翼的纱重叠缝合，也镶嵌了不少细碎的钻和蓝色的海宝，随风一扬就仿佛要起飞一样，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但冷确实是很冷，光腿站在冰冷的海水之中，薛冬已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好，不要动。”季月心在拍摄这事情上一直很专注，她盯着相机，快速指导薛冬摆好了姿势。
说实话，她并没有打心底认可薛冬，愿意给她们拍摄的原因也是因为季月心。
她承认这个女孩长的好看，但要想让镜头承认她，可不仅仅要长得漂亮才行。
就算是薛冬对于她去海边的提议并不像其他的爱豆那样，娇气挑剔，她也丝毫没有动摇心中的偏见。
这些明星，都是被资本和粉丝宠坏了的，那还有什么灵气可言。
但就在她漫不经心地按下拍摄键的瞬间，海浪拍打了过来。
肃里的海平静的时候像个小可爱，但一旦愤怒了起来，就像是一只会吃人的野兽。
海浪高高地扬起，水花四溅，几乎笼罩住了薛冬瘦小的身体。
其他人都尖叫了起来。
在这种天气里被海浪击中，还穿得这么薄，是个人都会受不了的吧。
季月上皱了下眉，严肃了神情，这样子澎湃的海浪在摄影机里，具有无比的美感。要是薛冬没办法忍受身后袭来的海浪，躲避了的话，就会给这完美的构图带来唯一的瑕疵了。
她无法克制地啧了一声，脑袋里充满了烦躁，这就是她不愿意和艺人合作的原因，他们都无法理解美，也不愿意为了美做出牺牲，一想到这完美的画面即将要染上瑕疵，她就恨不得没有拿起过相机。
早上知道还是让季月心来了。
但她想象中的场景却没有发生，薛冬像是丝毫没有感觉到背后铺天盖地的海浪的威胁，水汽扑面而来，她却仍然保持着表情。海风将她的头发吹起，身上的珠串也被扬了起来，她也没有丝毫动摇，仍坚定地看着镜头。
居然...没有吗？
季月上脑海中的念头一闪而过，她本来就对这种来自大自然的美非常敏感，此时更是心念一动，目光炯炯地不停按动着快门键。
白云下垂，海浪汹汹，大自然的阔大和人的渺小形成了巨大的反差感，却又无比融洽。
镜头里的薛冬身躯瘦小，但眼神却坚定，她只身一人站在澎湃的海浪前，却有种这海浪皆因她而起的气势。
她头发如海浪一般融入了这茫茫深海里，眼神也被水汽带得碎星点点，灿若星辰。
这不是美，这是艺术。
有必要为了一张照片这样吗？
有些不被人理解的坚持，与季月上产生了共振。
看来，妹妹的眼光也没有那么差。
薛冬也失去了最后躲掉的时机。
海浪拍下，几乎要将她整个人打个仰倒，所有人都冲了上去，给她披上了衣服。
但她的嘴唇发紫，整个人都在发抖。
“先上车。”
王明当机立断，她们先把薛冬抱到了车上。
好一会儿，她才缓了过来。
王明有些责备的意思，“刚才的情况，为什么不躲一下呢？”
薛冬摇摇头，“躲又不一定躲的掉，不如趁着时机好好拍一张。”
说完，她看向季月上，“效果怎么样？”
季月上还正看着相机，神情沉浸，丝毫没有听到她的话。
王明皱了下眉，要是牺牲这么大还没有拍好，那可真是得不偿失。
季月心的心也沉了沉，她还没见过姐姐这么严肃的时候，虽然信任她的技术，但那阵海浪也来得太突然了，很难捕捉到最完美的画面。
“姐...”
季月上看了她一眼，将相机递了出去。
王明接了过去，几人都凑上去一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