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曲结束,所有人都眼角带泪,举起了投票键。
这首歌里面投入了多少的心血,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
短短一周时间,这个没人看好的女团,却交上了最令人满意的答卷。
歌曲结束,所有人都看向台上,却见到四人已经哭做了一团。
观众们理解地笑笑,毕竟连他们自己都忍不住哭了一首歌,作为歌曲的演唱者,肯定更能与歌曲本身的感情共感的。
台上哭个不停,只有关夏转过身哭哭啼啼地道歉。
“实在对不起,我们的情绪有些失控。如果喜欢我们的演唱,请给我们投票,谢谢。我们先下台了。”
观众们颇为惊奇得看着台上的女孩子,别的队伍都恨不得在台上讲满一分钟,她们倒好,只说了一句就要下台了?
没有欲擒故纵,四人簇拥在了一起,真的快速直接地下了台,头都没有回一下。
这次的赛制改变了公布得分的时间,选手们不必在舞台上等待分数,分数会在竞演完成之后再一起公布。
候场里没有摄像,在下台之后,孟春十分慌张地让关夏去叫节目组的场控来,关夏也手足无措地到处去寻人。
关夏几乎要忍不住奔涌而来的泪意,强烈的羞愧感和负罪感几乎要淹没她,空旷的候场室就像是一间漆黑没有生机的牢笼,外面的世界欢呼掌声,没人知道那个刚刚拼尽全力表演的女孩已经倒下了。
而倒下的原因,还是因为她。
是因为她的任性,拖慢了队伍的进度,打断了队伍的安排。
薛冬没有责怪过她,还会在深夜一遍一遍听她唱,给她改,一点一点给她将整首歌都捋顺。
但直到最后她唱出来这首歌之后,她也知道,这绝非是她自己一个人的努力,这整首歌里,都是薛冬的心血。
但她只是渴望薛冬继续教她指导她,却忽视了她原本就疲劳过度的身体。
是她的错。
她之前还在指责团队里没人将她放在心上,但现在她才知道,首先放弃了她自己的,其实是她本人。
她下意识地认为自己做不到,然后毫无负担地就选择了放弃,还要靠原本就承担了大部分工作的队友去照顾,教导。
她不敢去看薛冬苍白的脸,但脑袋里却忍不住回想她在转身的时候,看见薛冬无力地倒在孟春怀里的那种冲击力。
远处有脚步声传来,快速地,像是在奔跑。
关夏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她奋力地朝那个方向奔去,抽泣着话都说不清,“帮帮我们,薛冬她...”
她哭得视野模糊,根本看不清被她求助的对象是谁,她只知道自己伸手去拉那人的手被狠狠地挥开了。
她泪意更加澎湃,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小陶,叫随行医生过来。”
突然响起的女声并不陌生,但语气里的焦急和怒气确实她没有听过的。
她愣在原地,擦干了眼泪看了过去。
叶梦露?
她不是最后一个表演吗?怎么现在就来候场了?
哦不对,这是退场的后场室,上台的人不在这里候场。
那她怎么会来这里?
叶梦露从孟春怀里接过了薛冬,孟春被吓傻了,竟也没有反抗地让她接过去了。
她仿若深冬寒冰的眼神扫过了每一个人,关夏被猛地一看,吓得打起了嗝。
“你们就是这样保护她的?”
“训练室的时候,只有你们团一天都没有回寝室睡觉。但我记得,你好像一个人回去睡过几天?队友在拼命练习的时候,你在干什么?”
“你是练好了吗?好像没有吧。我没记错的话,直到最后一次彩排前,她还在纠正你的音准?你就是这么,把队友的真心当作可以随意对待的玩意的?”
关夏的手有些颤抖,她不知道为什么叶梦露也会知道她们团里的事情,但无可否认的是,她的话是对的。
娱乐圈里能有多少真心,看看明月和她队友的相处方式就知道了。
只要薛冬愿意,她就可以那样做,但她没有。
而她就像是被宠坏了,还在一味地索取,认为自己准备一下早餐就已经做了多大的贡献。
听她说这些话,桑秋满脸不忿。
她站出来要求道:“放开薛冬,这是我们自己团里的队员,不劳您费心。”
“不劳?”叶梦露连眼风都没有施舍给她,“那你们去找人啊,站在这里是等薛冬自己恢复?你就为了你自己的意气,伤害队友吗?”
“看来你们这个团队,真是蛇鼠一窝,自私到家了。”
“薛冬是吃了什么迷魂药了?到底是你们需要她,还是她需要你们,这种连小孩子都看得出来的事情,该不用我提醒吧?”
桑秋捏住了拳头,她的声音变得低沉,“我们是一个团队,不是你能妄自揣测的。”
“我要是你们,恨不得把这么一个贵人捧到天上去,而不是打着团队的旗号,对于一个人无限地索取。”
“怎么会有你们这样的团队。”
“解散吧,真的。”
不远处传来的脚步声,一个女生带着一大帮子的人气喘吁吁地到了,她话都说不出来,“叶姐,我们到了。”
叶梦露没再理她们三人,抱着薛冬就被一群人包围了起来。
关夏隔着人群望向薛冬,突然有种心脏空了一块的感觉。
她冥冥之中感觉到,或许原来的那种四人一起笑闹的生活再也回不去了。
薛冬比她们的光芒刺目了太多,但为了她们却仍然躬下腰有所收敛,她可以这样用心,她们作为队友却不能这样一直消耗她。
她们注定会分道扬镳,但不能是现在。
她们不能就这样结束。
*
“醒了!”
薛冬醒来的时候,还觉得大脑有钝痛,眼前忽明忽暗的。
她奋力去看清眼前的环境,但还是失败了。
大脑一片空白,她缓慢地试探地喊出了一个名字,“孟春?”
身旁传来一声冷哼。
叶梦露用手背挨了下薛冬的额头,确认她的低烧褪去了才安心。
“自己的身体自己不知道爱护,都多少年了还和原来一样,没点长进。”
“婷美...姐姐。”
薛冬望着面前陌生又熟悉的脸,不自觉地又冒出了那个称呼。
叶梦露眼睛一横,见她一副虚弱的样子又不好生气,只得先咽下,她眼睛一转,拿了已经削好切好的苹果一块块喂给她吃。
“你那些队友啊,真是没良心。”
她把声音放柔,见薛冬吃得香甜才有了笑容,“你这次都这样了,她们都不来看你一下,都去参加拍摄了,啧啧啧。”
“梦露姐,她们不止是我的队友,也是我的朋友,我知道她们不会那样的。”
薛冬现在已经清醒了许多,她知道叶梦露是哄她,两边都是关心她的人,但有些事她还是得说清楚。
“知道啦。”
叶梦露嘟囔一句,“你个小孩子哪知道现在社会的险恶,队友,怕只有你觉得是朋友。”
薛冬看着她的脸,想起了她的经历,她握住了叶梦露的手,没有多说,但眼神却很坚定。
叶梦露被她打败了,“行吧,我不干预你,你自己想好。等会出去记得安慰下你的小队友,刚刚我有点急,说话太重了。”
她自然对于这种小孩子一样的队友情不抱希望,但既然是薛冬想要的,她没有理由阻拦,有她照看着,至少不会让她像她自己一样。
薛冬微微笑了起来,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她才想起来她记忆的最后一个片段还是舞台上,都没有看到观众的反应。
她不抱希望地问叶梦露:“我们表演结束了,观众是什么反应?”
叶梦露脸色一肃,半晌没说话。
薛冬的心提了起来,所以她忙活了一周,还是搞砸了?
薛冬的手收紧,却被叶梦露一把抓住,“骗你的,急什么。还挂着吊瓶,不知道自己身体状况啊?”
叶梦露把手机拿了过来,给她看了看这次表演在网络上的声量。
薛冬没去追究为什么叶梦露还有手机,她看了好几个热搜话题,见没人讨论她最后一句的结尾,才放下了心来。
“忙活了这么久,要是因为一句歌被毁了,那我真是...”
太不甘心了。
叶梦露好像知道她的意思,用食指点了点她的额头,一脸很铁不成钢,“你就傻吧!”
“身体比什么都重要,你演出这一首好歌又怎么样?身体的苦只有自己知道。”
“不一样。”
薛冬知道这次确实是自己有些要强了,但上一场的结果由于叶梦露其实是被大家高看了,再加上这首歌外界的舆论肯定也很大,要是没那么好的话肯定要引起流量的反扑。
到时候不止是对于她,对于身边的人也是一种毁灭性的打击。
沉默了一段时间,薛冬想起了什么。
“梦露姐,你上次说的...”
医务室里是难得没有镜头的地方,薛冬悄声询问道:“是什么意思?”
她脑袋里有太多碎片,但都无法被拼凑在一起。
那个人,艺协,以及那深如海底的眼神。
“什么?”叶梦露莫名地看着她,还用手背挨了下她的额头,“突然没头没尾地说这些,当你姐姐我是神算子啊。”
薛冬的眉毛皱紧了,她看叶梦露完全没有作假的费解表情,脑袋里的思绪更加混乱了,用更加轻的音量问她,“那你说的让我小心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