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月微微一笑,拿起颗石子儿嗅了嗅,“因为我的身体弱,出不了远门,但见了这些玩意儿,我仿佛看到了外边的世界。”
宁如想到她成为剑灵后,虽失去了□□的自由,但也能踏出府门,踏出这座城池。
她感慨地想,确实,得失不能单凭一句话而定。
逐月展示完收藏,宁如便帮忙收好,在将梧桐树林的枝丫放到书架上时,宁如敏锐地发现一本书。
异门术。
这是本修仙书籍,专讲些奇特的法术,不是修仙者入门书籍。
宁如:“小姐,这本书……你难道对修仙有研究吗?”
逐月笑了笑:“喔,偶尔看看罢了。”
宁如:“你看得懂吗?”
“懂一些,不过有些术法对我来说还是深奥了。”
宁如喔了一声,将书放回柜中,心中生起疑虑,怪不得逐月日后愿以人身成剑,敢情早早就接触了术法。
“小如,你说将军如今到哪了呢?”
逐月站起身,目露期待地望向窗外。
“应该到半途了。”宁如答道。
说完她也往窗外看去,不知是不是这望夫石的姿势更容易惹人遐思,脑中突然浮现起宴止川御马而行的背影。
宴止川应该还好吧?
耳畔传来轻灵笑声,逐月问:“你在想谁?”
宁如一顿,些许慌乱地掩饰,“我?我没有在想谁。”
“骗人。”
逐月掩唇一笑,“你的表情完全暴露了,让我猜猜,嗯……是那位小厮?”
还真猜对了,想起宴止川也总说自己表情出卖一切。
宁如:“那、那我是什么表情?”
“相思的表情。”
逐月敛声,沉静地看着她,“你在思念他。”
这个词,怎么听起来一顿肉麻啊!?
不愧是恋爱脑才会蹦出的词。
自己只是略微的,担忧那只莽撞的小蛇的安全罢了。
*
“小姐,你安心睡下,明日将军就回来了。”
子时将近,宁如守在床边,打算等子时一到,万物又倒流回到的原点,宴止川也将重新出现在院中。
无论如何,她要亲眼看看他,跟他说几句话才好。
“好。”
逐月躺下,唇角都是温和明媚的笑意。
宁如为她熄灯,正悄步退出房间。她正要离开院子,却突然听到身后窸窣一声。
昨日零点她也听过这声,她认为是小猫小狗之类,并未过多搭理。但或许是今夜月光正好,又或许是子时临近,她心情莫名的愉悦,便转过身,起了性子,打算一探究竟。
这一回头,她脸色却一变。
逐月房中明明已经熄灭的烛火,却再次燃起,从窗中依稀可以看到晃动的人影。
是逐月,她抬起手臂,仰着头,掐着自己的脖颈。
什么情况!?
宁如忙推开门闯入屋中,只见逐月站在屋中央,抬起的双手用力地掐着自己,白皙的脖颈上留下青黑的指痕,更是青筋凸起。
“小姐……逐月、逐月!”
宁如试图上去唤醒她,但无论用什么方法,逐月都纹丝不动。她试图叫其他侍从,院中却仿若只剩下她们二人一番,空荡荡的。
“不对,这是记忆世界。”
宁如摇摇头,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过去的事实无法改变,但会透露讯息。”
逐月的头轻轻上仰,明明是痛苦的自尽行为,她的表情却温柔、安逸、幸福,缓缓绽开的唇角,似乎在做一场美梦。月光落到房中,她浑身像在散发光芒,在翩翩起舞。
从舞动的裙角,到飞扬的发丝,到踮起的足间,竟都慢慢幻化成一只只银白的蝴蝶,向窗外飞去。
宁如仔细观察银白蝴蝶,反应过来,这法术是……从愿术?!
施展从愿术后,周边会飞来银白色的多翅蝴蝶,它们时而在空中飞舞,时而落到人身上。书中记载的场景美丽绝伦,但宁如亲眼见到后,却觉得银白蝴蝶…像是在进行某种仪式。
当逐月的身体化为最后一只蝴蝶时,宁如眼前泛起一阵刺眼的白光。
*
一片浑噩中,宁如听到一男一女的对话。
“再不将她你的世界里唤醒,我现在便拆了你……!”
是宴止川,他语气凶恶,甚至带着暴戾的凶残,和汹涌的杀意。
逐月痛苦的呜咽,态度十分无所谓:“关我什么事?不是你们自行进去的么?”
“若不是你发疯,我和她会进入你的记忆世界吗?”
宁如迷迷糊糊睁开眼,发觉自己躺在岸边。
面前站着宴止川,少年单手掐着逐月的喉咙,眼神暴戾地瞪着她。逐月被掐离地面,表情痛苦。
“那你忘了、你、你在我记忆中许下的承诺了么?”逐月说:“不会损害我。”
“真是抱歉,早忘了。”
宴止川咬牙道,双眼猩红,手上不断加重力度,“我可从来不记关于别人的事。”
再下去这逐月真的会被宴止川掰断!
宁如忙出声阻止:“宴、宴止川!小蛇!”
宴止川闻声一愣,先是转头看了眼身后的宁如,目光闪过惊喜之色,下一秒他忽地意识到自己的行为看起来过于凶残,将逐月安稳放到地上,还顺便擦了擦手。
逐月:……
他快步走到宁如面前,将她迅速上下打量一遍。确认无事后,明明微微勾了唇,语气却装出嫌弃得不行的意味,“不是自诩比我强么?宁老师,怎么这么久才醒来?”
……你好别扭哦宴止川。
第四十二章
宁如假意打了个哈欠:“嗯, 若不是听到某人失控地大喊大叫,还能多睡会。”
宴止川表情微妙地一滞,冷冷回嘲道, “呵, 某人再睡下去, 可就醒不来了。”
“所以还是多谢你叫醒我了, 小蛇。”
宁如扬起唇角,冲他一笑。转而看向不远处的逐月,“逐月,繁儿, 随便发疯可不是好行为,有事不能好好说吗。”
“这个名字……?”
逐月眼眸微微睁大, 刚稳定下来的情绪又激动起来,“你们看到了什么?你们见到了谁?”
说完,她起身飞来, 飞出数道剑芒。
宁如侧身避开,问:“逐月, 你到底有什么心结?”
“不用你管!我才不要你们多管闲事!”逐月声音逐渐尖锐,攻势更猛。“都给我一起死、去死、去死!”
宁如:“喂——逐月!”
“闭嘴!不需要你们!”
宁如无奈道:“根本没法对话啊。”
宴止川轻身一跃,落到宁如身前,为她挡下逐月的进攻。接着反手一掌袭向逐月的胸口,他并没有控制力度,掌势带着惯有的毒辣。
逐月被击飞数米远,口吐鲜血。宴止川又伸出手,身后飞出如藤蔓般的黑雾, 迅速捆住了她的身体,再一举拉了回来。
此时的逐月身受重伤, 气焰下去不少。
宴止川回头和宁如说:“现在可以问了,她精神稳定了。”
宁如:“……”
看上去不是精神稳定,而是奄奄一息到说不出话了。
“说,到底想要我们查到什么。”
宴止川看向她,声音像淬了毒一样冰冷。
逐月垂着头,眼角泛红,是怎么也不应声。半晌,她抬头冲他们阴狠一笑,人身刹那间消失,只剩下一把长剑。
但与逐月最初模样不同,如今的逐月,剑身隐隐泛着沉沉的红。
宴止川一副干脆把它折了算了的表情,“嘴硬。”
“物随其主。”
宁如拿起逐月,“果然性格大变是有原因的,这上面沾染了魔气。”
无论是在原著中,还是在记忆梦境里,逐月的性格温柔,跟如今完全不一样。之前宁如没往心里去,如今她才明白,是魔气影响了逐月的本性。
宴止川抱起双臂,“哪来的?”
“不知道。”
宁如抚上长剑,“但这股气息,意外地有些熟悉。”
“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