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后日也会……”
宴止川不满地看了她一眼,“怎么?你是在小瞧我的毅力?”
跟毅力有什么关系啊!
不要在奇怪的地方有奇怪的执着啊?!
宁如轻轻叹口气,又问:“说起来,你要把我拉到哪去?”
“跟着就是。”
宴止川拉着宁如穿过院林,路上也曾遇上其他小厮,他们看到宴止川,是跑得比谁都快。
两人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后院,宁如看着面前一排伸着脑袋吃粮草的马,“马厩?”
“今日子时,在所有事物都回归原点的那一刻,我会出发找敖弄月。”
宴止川松开了宁如的手,淡定地说,看像是早都做好了决定,“既然与他有关,就不得不去找他。你在院中,再想办法从逐月身上找到更多的讯息。”
这话一出,宁如表情立刻变了。
“去找将军?你可知他们的军营离这多远?怕是路程到一半,就又到子时,你再次回到将军府。”
宁如声音急了些,“况且我们都失了法力,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走官道自然来不及。”
宴止川很快接道,“我今日已查过,走山路,横跨洋刘山,便能去到。”
“洋刘山?那座山的危险传说可一直流传到我们生活的年代,悬崖峭壁,野兽出没,你现在凡夫之躯怎么能办得……”
“宁如。”
宴止川打断了宁如,看着她,“我从小一直在野外长大,这点难不了我。”
宁如怔了怔,没再说话,只是皱起眉,双目染上阴霾。
“别拦我,你知道以我这性子,你也拦不住。”
宴止川轻轻扬唇,露出略带傲气的笑容,“别不相信我。”
“小蛇……”
宁如沉默了半晌,轻轻叹口气,声音带着一股难掩的担忧之色,“我知道洋刘山的状况。我不会质疑你能成功去到扎营之地,我真正苦恼的是,这一路上你会遇到生命危险。”
宴止川皱眉:“我不怕危险,你在怀疑我的勇气吗?”
“我当然知道你不怕……!”
宁如声音急了些,“但我不希望你受伤,这很难理解吗。”
宴止川微微睁大双目,唇角抿了抿,一时间没说话。
“你总是不顾身体情况去冒险,是,就算子时一切都恢复原样,受的伤会愈合,但不证明留下的苦痛记忆会一起消失。”
宁如紧锁着眉,难得失控地控诉道,“你总是这样,脾气倔就算了,还固执,听不进别人意见,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学会……”
冰冷的手指轻轻落到她的额心。
宁如一愣,抬眸看面前的少年。
少年目光深邃,看着面前的宁如,抬起手,用指腹轻轻抚着她蹙起的眉心。
“别皱眉。”
说实话,宴止川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做出这般行为,只是看到她为自己难过生气时,手就不由自主地伸向前去抚摸、去触碰。
这是宴止川第一次做出不符合自身形象,如此深情温柔的行为。宁如同样愣在原地,张了张口,半晌才干巴巴道:“宴、宴止川……”
宴止川似是被这声叫回了魂,急忙收回了手,随便掰扯一个理由,“是看不爽你这副表情,别误会。”
“噢……噢。”
宁如也感到不好意思,顺着台阶下,“也是,的确挺不爽的。”
不对,这什么理由啊……
不敢对视的两人沉默了一会,直到一匹红鬃烈马长嘶一声,打断了尴尬古怪的沉默。
宁如仍是满目担忧,而宴止川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看着她,目光坚定许多:“宁如,你知道……我为什么将你带到这里么。”
“什么?”
“是想让你送别我。”
宴止川迟疑几秒,袖中的手慢慢攥紧。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随后看着宁如,一字一句道,“你站在这送别,不知为何,我觉得一定能成功。”
他的音量不大不小,却如同炸弹一样在宁如心中炸开。
宴止川这话是什么意思?
因为自己在这,就能办到?
宁如心如波涛,“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宴止川轻咳一声准备解释时,却看到了宁如白皙的脸颊浮上了淡淡的红,他的声音瞬间卡壳,话题直接被带歪,“你、你脸红做什么?”
不,应该说是为了避开这令人害臊的氛围,宴止川故意移开了话题。
“啊?”
宁如听到这莫名其妙的问题,“我脸红都不行吗?”
“不行…!”
宴止川强词夺理道,本来他觉得没什么,但宁如表现出羞意以后,他很容易被这羞意感染,“这点小事,有什么好脸红的啊?”
“不是,我的好小蛇,你不看看你刚刚说的什么话!”
当两人开始有了拌嘴的意味时,暧昧羞涩的气氛便不复存在,宁如也红着脸争论起来,“什么因为有我在,你就能成功的话!听起来就很让人害羞啊!”
宴止川抱着双臂,别过头:“我怎么不知道你脸皮这么薄?”
宁如倒吸一口气,觉得宴止川的拌嘴发挥是越来越胡搅蛮缠了,“宴止川,你怕是最没资格说脸皮薄的吧?不对,不对,能说出这话证明你的脸皮已经增厚不少了。”
“呵,随你怎么想。”
宴止川转过身,擅自结束话题,“我去挑一匹快马,你也回去吧。”
他走了两步,微微侧过头,嘱咐道:“我会回来的,走了。”
“嘁,争不过我便不说了,熟悉的胆小鬼的做法。”
宁如小声吐槽,“还以为以他的尿性,会扬声说些狡辩的话呢。”
等等,宁如反应过来。
宴止川没有编些奇怪的理由,来扭曲那句话的原本意味。
意思……是承认了?
自己给予了他力量么?
少年在马厩寻了一圈,随手拉下一匹马的缰绳,表情带着几分懊恼,“嘁,我到底在说什么啊…真是又搞砸了。”
第四十一章
这无限循环的一日, 大抵是如此安排的,一早上帮逐月梳妆,反复品读将军出征一年唯一一封家信, 细细研究地图, 被嘱咐若是将军提前回到要及时通知。之后便是宁如自由活动时间, 与宴止川私会, 被叫回伺候沐浴,逐月睡下。
此刻正是反复品读家信时间,逐月小心地将信从信封中抽出,微笑着摊开, 信上有略微折损,明显已读了数遍。
宁如站在旁边陪着, 家信很短,只写了“一切安好,勿念。”六字, 但逐月会翻来覆去,覆去翻来地看。
还真是个恋爱脑啊。
宁如不禁想起宴止川说的八卦, 将军心中有位白月光,就算结为夫妻,也与逐月一直保持距离。
啧,也是惨。
在原书中,逐月被凌时初的温柔和善打动,逐渐从阴郁胆怯变得坚强,慢慢摆脱了过去的阴影,在这过程中, 她的那颗心,也慢慢被凌时初充盈。
等等。
宁如反应过来, 原著中是有描写了凌时初帮逐月解开心结这一段,而如今,为逐月解开心结变成自己与宴止川。
这么说,原定的任务是可以转移的?
“将军明日就回来了。”逐月用手指抚过家信,转头对宁如说道:“小如,是否要多准备一间客房?”
前几日宁如都会答由小姐定夺便可,今日为问个清楚,宁如反问:“准备客房,给谁?”
逐月眼中漫起落寞,“当然是给流萤副将。”
“流萤?为什么?”
宁如吃惊,流萤不是将军的白月光么?逐月这人竟心胸宽广到让别的女人进入府中?
“据说她是在练剑场被将军捡到,无父无母的,此次返京,大抵也没个住处。况且将军又……”
逐月说到这,如薄蝉羽翼的眼睫微微一颤,“还是为她准备一间吧。”
逐月没把话说完,宁如也猜了完全。
况且将军又喜欢她。
救!这副忍气吞声、成人之美的模样实在太令人窝火了。
宁如正想开口,旁边的燕燕便摇了摇头,示意她别再出声。
宁如呼口气,只得又说些其他话题,试图从逐月身上了解更多。
从言谈之中,宁如知道逐月从小身体羸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因此她特向往外面的世界,谈到这话题,逐月的表情便轻松许多,漂亮的脸蛋上浮出去几分笑意,聊到兴头,还从柜中找了些收藏出来。
“这是莫罗大漠的沙砾。”
“这是十烈北海的石子儿。”
“这是只生在微落林的孔雀羽,他们跟了好久才摘下来……”
“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