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古怪怪。”
宁如拉过他,小声道:“而且你别对他这么苛刻。”
虽说凌时初看上去脾气柔和,但一直被宴止川明嘲暗讽,一会拉满仇恨值,两人直接冲到大结局紫禁之巅对决可咋办。
“苛刻?”
“是有点凶了小蛇……”
宴止川听到凶这个字眼,沉默了一瞬。
之前她也曾和自己提过太凶,看来她不喜欢凶。
不知为何,他微妙地对她不喜欢的事,也起了排斥的心理。
“……嘁,脆弱的家伙。”
先是维持脸面地吐槽了一番,接着补了句,“知道了。”
凌时初听着身后两人的交谈,虽听不清晰两人在说什么,但好歹有来有往,气氛活跃。
他弯下腰,苍白修长的手指落到千金草上,毫无预料地用力一折,用力到手腕青筋凸起。
如果可以,他的手想放在那黑蛇的脖颈上。
但是……现在不行呢。
*
他们走出落霞林,宁如便招来白云,打算乘坐白云回宗里。
宁如先跳了上去,凌时初是第一次见到,站在旁边,抚了抚,露出新奇惊讶的表情。
宴止川则熟门熟路地跳上,转过身看到凌时初一脸惊异,挑眉问:“你是第一次?”
自从宁如打点过他的态度,宴止川好歹再没这么张牙舞爪。
“嗯。”
凌时初应了声,“从未见过。”
宴止川知道他是第一次见到,而自己早就见过,心底微妙地产生成就感。
凌时初看向宁如,弯起双眼,眸中闪动着异色:“云朵果真是如此柔软。”
难得见凌时初像个小孩子般笑得如此开心,宁如不由软下了声,“本就是以云朵为灵感。”
凌时初垂着眼眸,唇角漾起一个温暖和煦的笑容,如照明月,手抚着,轻轻应了声,“嗯,是真的好看。”
“好看。”
他又加了句。
宁如歪了歪头,觉得凌时初的状态隐隐不对,整个人洒着缅怀什么的气息,“你……”
“你还有得学。”
宴止川的声音又冷不丁响起,他盘腿坐着,一手抚在云上,硬是抢话,对宁如说:“你今日怎么了?”
宁如莫名其妙:“嗯?什么怎么了?”
宴止川抓起一点云朵,捏了捏,“这次很粗糙,呵,没用心吧。”
宁如见他跟质检员一样:“……你可别挑拣了。”
“只是正常发表看法。”
凌时初安静地坐到一边,他哪没听懂宴止川的意思,宴止川说话不喜欢拐弯抹角,说话毫不掩饰,犀利直白,难得这次多了些暗示——意思宴止川之前已经坐过了。
他并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礼物的人。
凌时初目光中的喜意渐渐消散,接而沉下。
回程的路上还算安稳,虽宴止川隔三差五就嘲讽几句,但凌时初不搭腔的话,又有宁如打圆场,气氛还算和谐。
直到宴止川站起身,凌时初注意到了什么,主动开口道:“这把剑竟在你手中……”
凌时初说的是逐月。
宴抬眉:“对,怎么了?”
“当日我得到了去剑陵的机会,却无法撼动这把剑分毫。”
凌时初声音轻润,非常有礼貌,试探地问:“能否给我看看?”
宴止川虽看凌时初不爽,但他本质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格,故而凌时初礼貌地提出请求时,他虽面上嫌弃,但不会拒绝。
他把逐月丢到凌时初手中。
凌时初接下,将它横在膝盖上,目露惊叹地抚了一遍。
宁如看着这场景,心情复杂地抿起唇,这把剑本来就属于男主。
剧情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对劲了。
而未来又会变得如何。
一切都搞不懂。
无论剧情变得如何面目全非,她却只能循着剧情往下走。
宴止注意到宁如脸上露出的失落,蹙起了眉头。
在两人都出神时,抚摸着逐月的凌时初面无表情地划破了自己的指尖,一滴献血落到剑身,很快就被剑吸收,消失无踪。
凌时初收起了剑,恭敬地还给宴止川,“多谢。”
“哦。”
宴止川也没看几眼,收了起来。
他们很快回到了清心宗,白云慢慢落到地面。
凌时初颔首行李,态度恭顺地说:“那我便先回去了。”
“等一下。”
宁如唤道,又回头跟宴止川说:“你先回去,我有点事要跟小朱说,是关于清心宗的事。”
原以为宴止川会出幺蛾子,谁知他看了眼凌时初,点点头,说了句那我先回去,便转身往院内走去。
难得,出乎意料之外的好说话啊。
宁如冲凌时初微微颔首。
两人走到不远处的树林中,宁如才开口:“这里他听不到。时初,今天的事你切莫说出去。”
“是,师尊,我明白。”
凌时初轻声道。
宁如又问:“今日你顺了我的话,是察觉到了什么?”
她指的是承认自己是猪妖这件事,凌时初没有露出一点马脚。
“是。”
少年看向她,弯起眼,柔和的目光泛起水雾,“我看师尊对时初临时改口,定是有什么想隐瞒之事,故而就顺着话应了,没有……被发现吧?”
“还真是多亏了你。”
还真是心思细腻,宁如松了一口气。
凌时初又问:“他如今和师尊住在一起么?”
其实这问题一看便知,但凌时初依旧固执地问出。
只想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
在宁如承认时,凌时初掩在袖中的苍白的手,紧紧地攥起。
宁如想着该怎么解释,“他呢其实是……”
“没关系,师尊。”
凌时掀起眉睫,扯了扯唇角,“师尊不必全向时初吐露全部,无论他是谁。师尊待他如何,时初便待他如何。”
宁如听完这段善解人意的对话,心思确有触动。
她看向凌时初额上的伤口,虽用千金草处理过,但仍留有印子。她示意了一下,笑了笑,“来。”
凌时初早已比她高,听到这话,惊喜地抿起唇,微微弯下身。
宁如伸手为他治疗伤口,不由得为宴止川说两句,“他今日心情不好,本人没这么难相处。”
“是。”
凌时初垂眸,“时初都理解。”
顿了顿,他又开口,声音略显酸涩:“不过师尊和他在一起,倒不像原来的师尊了。”
“这样吗?”
宁如略微惊讶,又不住说道:“大概因为他又难搞又倔强吧……”
宁如吐槽宴止川来实在收不住,虽用词一个比一个狠,什么天塌下来他嘴巴顶着,他能用四种字体写倔强,但吐槽时的笑意,却是遮掩不掉的。
凌时初一直安静地听着,时不时乖巧地应两声,眸中的光彩却被漆黑笼罩。
宁如治疗完毕后,就让凌时初离开了,他走之前还好好地行了礼。
“明明相处起来挺乖巧的小孩。”
宁如看着他的背影,有些不解,“怎么和他走到弑杀那一步呢。”
她转身,刚踏入院中,便见到门边倚着个人影。
宴止川臭着脸说:“谈完了?”
“对。”
宁如倒吸一口凉气,“你刚不会在偷听吧?”
“……我怎么可能做那种无趣的事。”
宴止川满脸不屑,转身向厨房走去,“去做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