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如整了整自己腰间的衣裳,“我有事先行离开。”
“……是。”
宁如急匆匆转身离去,凌时初则一直看着她的背影,垂眸喃喃道:“……可惜时初早已入了深渊。”
宁如保持着清冷的师尊姿态走了几步,直到彻底消失在凌时初的可观望范围内,她忙躲入树后,连忙看向腰间的织袋。
宴止川这段时间,是拼了命的,跟永动机似的在袋中扭动。
直到感觉织袋快撑不住了,宁如才斩钉截铁地结束与凌时初的对话。
她拿起织袋,也就在此时,黑蛇竟真的成功在织袋上凿出了个洞,一条小蛇落了出来,变回了人形。
“我的天啊!你是使了多少的劲啊,这可是用天蚕丝制成的织袋啊。”
宁如拎起织袋,绝望地看着织带上的大洞。
宴止川用手背抹去唇角的鲜血,一脸傲气地整了整身上的衣服,语气嘲讽道:“呵,你为什么会觉得用那种东西可以关住我?”
是的,是她疏忽了。
她忘了贴在宴止川这人身上雷打不动的标签,倔强,坚持。
可以拍一部《蛇申克的救赎》。
宁如捂脸:“确实是没想到。”
“所以,为什么要把我关起来?”
宴止川向她走近一步,俊眉一皱,满脸不爽。
“这个啊……”宁如视线飘忽,在脑中开始整合理由。
“宁如,对你而言。”
宴止川盯着她的脸,皮笑肉不笑地说:“……是我见不得人?还是那只猪妖?”
僵硬的气氛在这一瞬间崩塌,宁如一脸莫名其妙:“猪、猪妖?”
谁是猪妖?
“我全都听到了,小猪。”
宴止川表情冷冷,语气中带着强烈的燥意。
宁如明白了……小猪,小朱。
别你是动物连带其他人都是动物啊!
她第一时间是苦恼该怎么解释凌时初是人不是猪妖。
冷静了几秒,反应过来好像不解释也没什么关系?
宁如将错就错,轻咳一声,“……被你听到了。”
“无话可说了?”
宴止川双目凌厉,压抑着隐约的怒意,他压下了身子,声音沉沉问:“真是爱捡东西,你还捡了谁?”
一口一声叫着小蛇,结果现在冒出个小猪,后面谁知道有没有什么小鱼小马小虾。
想到这个宴止川就一股火气,比他被关在袋子里还令人恼火。
虽然关在袋中也很生气就是了。
“捡……?”
宁如听到捡这个字眼,摆手解释道:“不、不是,我没捡什么小猪啊,从头到尾我只捡了你。”
少年闻言,顿了几秒,“你只捡了我?”
“是的。”
宁如点头:“他只是我的同门而已,比我晚些日子入门罢了。”
收的徒弟也是比自己晚些入门,这逻辑没错。
“……哦。”
宴止川应了声。
是唯一被捡的话,那自己和猪妖的区别就明显现出来了。
也许是隐隐赢过猪腰,宴止川莫名地心情好上不少。
“不是谁见不得谁,是我这同门……他比较胆小,我怕他看到你……”
宁如在含含糊糊编理由时,又见到宴止川刚好起来的脸色又是一凛。
宴止川紧紧锁眉,表情比翻书还快:“喂,宁如。”
宁如迟疑地问:“又怎么了?”
“我不是你捡的,不准用这个词。”
显得他很没面子。
“……是你刚刚自己用的捡字好吧!”
宁如非常冤枉。
“……嘁,是吗。”
宴止川也才反应过来,微微偏过头,“哦,我记不清了,总之,不能再用这个字眼。”
宁如:“……”
行,他宴止
川脸皮薄她不跟他计较,毕竟也是她不对在先。
宴止川双手抱胸,继续追问:“刚才你说那胆小的猪妖,然后呢?”
这人还记得这话题啊!
宁如咳嗽两声,边在心中对凌时初默默说了句对不起,一边在天花乱坠地描述起小朱。
说他是个胆小又弱小的笨猪妖,所以清心宗特地派她来跟着,真遇上什么事时,可以帮得上忙。
简单来说,就是一擦屁股的。
“我就知道他很弱。”
宴止川一脸轻蔑,心情更是好上不少,“连疗伤都不会,弱到没法看。”
眼见宴止川情绪好上不少,宁如松了一口气,道:“好啦,我们现在是不是该回去了。”
“嗯。”
宴止川迈开步伐,走了两步,又偏过头,黑曜石般的眸子盯着她,语气严肃,“下次别再给他疗伤。”
宁如没明白:“嗯?为什么?”
就是看他不爽。
但宴止川这回学聪明了,好歹编出了一个像样的理由,“总是依靠他人,又怎能变强?”
宁如听完,莫名感到心酸。宴止川的成长史,不就是自己舔舐伤口,一步步变强大的吗?
宁如摇摇头,声音柔了些:“不,偶尔也可以稍微地依赖一下我。”
“!?”
宴止川:“你是不是听不懂我在说什么?烂泥扶不上墙的道理你不懂吗?”
温情的气氛一下子变了味,宁如抽气:“不是啊,你才听不懂我在说什么吧!”
“我哪里理解错了?弱小的人帮了又有何用?”
“你哪里都理解错了!我只是想让你……”
突然一阵地动山摇,打断了两人莫名其妙的拌嘴,树丛疯狂摇摆,惊起无数鸟雀。
作为妖兽,对气息自是十分敏锐,他微微眯起眼睛:“是什么发怒了?”
“这是……”
宁如也觉得不对劲,“如此大动静,难道是神树?”
“神树?”
宴止川目光凌厉地往神树处看去,想到什么,唇角慢慢逸出傲慢的弧度,“哦——我记得你们在谈话中说过……”
“那只又笨又弱的猪妖要去取晨露吧?”
宁如感到一阵不妙:“你、你想……”
“那他惹了神树,现在会很害怕吧?”宴止川看向她,露出担忧的神色。
说完他脸色一凛,满脸都是高高在上的嘲讽,“可不得找个人好、好、地依赖一下?”
宁如倒吸一口气:“等、等等!”
话没说完,宴止川直接跑个没影了。
“卧槽这人什么时候这么乐于助人了啊啊啊!”
宁如连忙追过去。
*
宴止川抱着胸,一副看好戏的表情,看着不远处。
神树果然发怒了,伸出众多粗壮的藤蔓,狠狠朝面前的人影袭去,挥在地上劈出无数痕迹。
而在拼命闪躲着,明显招架不住的就是凌时初。
似乎是有意等着看他的好戏,等到凌时初被虐得快要不行时,宴止川才轻飘飘抛下一句话,“果然很弱。”
少年一跃出去。
等宁如赶到时,正巧看到宴止川落到凌时初面前,利索替他挡下一击。
凌时初露出无比吃惊的表情。
场外观众宁如则心如死灰地闭上眼,甚至多了些安详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