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瑶瑶慢慢爬到大门上,骑在上面展开小手说:“不开不开就不开,瑶瑶要飞飞!”
话音刚落,小崽子胆大包天,从一人多高的大门上直接往花芽怀里扑!
老天爷啊!
花芽火速地扔下菜篮张开双臂,把门上跃下来的小瑶瑶接了个满怀。
小瑶瑶成功躺在妈妈的怀里“咯咯咯”笑:“再飞再飞再飞!”
花芽照着她的小屁股拍了两下,顿时理解顾听澜的心塞感。
郝大姐看到这边的动静,跑过来打开门,说:“我的妈呀,怎么锁上了,我没看到栓子落下来。对不起啊小花,是我的错。”
花芽还真不是小心眼的人,里外里就在外面站不到三分钟:“不怪你,我正好.正好跟崽儿玩玩。”
郝大姐惊讶地说:“她怎么出去的?”
花芽唇角抽了抽说:“从上面翻过来的。”
郝大姐更是震惊。
郝二姐从郝大姐身后偷偷窥着花芽,心脏“蹦蹦蹦”乱跳。
刚知道花芽就是郝大姐的雇主,是一把手的夫人,是她口中吸收天地灵气的有福人.这么个人物她给当成别人家的小保姆撵了出去.
她张了张嘴,跟郝大姐说:“大姐啊,你帮我问问回去的火车票啥时候有啊。”
第299章
郝二姐是真的勤快。
还没到周文芳家里试用, 就在郝大姐做饭的功夫里,把花芽家的客厅擦的闪亮亮。先用鸡毛掸子扫灰,扫完用湿抹布擦, 擦完又用干抹布擦。
愣楞角角的地方更是用小签子一点点抠着擦, 势必要家里一丁点的灰尘都没有。
郝大姐跟花芽俩人在厨房里挑鸡蛋。刚才为了接小瑶瑶, 花芽不小心打摔了七八个鸡蛋。
郝大姐一边挑鸡蛋壳一边数落郝二姐:“这么大的人,做事情还毛毛躁躁。你说要是把别人关在外面也就算了, 这就是你的家,把你关在外头!我真是要被她给气死了。”
花芽把完整的鸡蛋用抹布擦去上面的蛋液,笑着说:“算不上多大的事情。”
郝大姐说:“事情不大,但谁听谁不笑话。简直就是个二傻子能干出来的事。”
花芽给她使了个眼色说:“郝二姐好歹四十多岁的人, 你要说她就在你家里说去,别在我这里说。”
郝大姐说:“我就是觉得丢人。”
花芽笑道:“不算个什么,真的,我没往心里去。”
郝大姐回头把热好的油锅里撒上葱花爆香,接着把鸡蛋液用筷子飞快的搅拌好, 点了两滴白酒去腥。在葱花发散出焦香的葱油味儿, 利索地把鸡蛋液均匀地撒在锅里。
没办法啊, 今天本来打算做黄瓜炒鸡蛋,然而鸡蛋碎的太多, 干脆一道菜分成两道菜来做。一个大葱炒鸡蛋, 一个刀拍黄瓜。
花芽最近嘴有点馋,光吃这个不行。她捡完鸡蛋, 从后面小仓库里拿出生石灰包着的皮蛋开始剥。
小瑶瑶一周岁的时候, 不少人又往家里送来鸡蛋。
花芽简单一数, 至少有三百颗。吃是吃不完,干脆腌了一批做咸鸡蛋, 又腌了一批做皮蛋。
郝二姐在外面收拾完,看到花芽站在厨房里忙活,背后还挂着一个小崽儿。她赶紧洗了手过来帮着剥皮蛋。
等到皮蛋金灿灿的颜色露出来,郝二姐吃惊地说:“这个真是皮蛋?这么跟我家里吃的黑色皮蛋不一样,这个不光是金黄色,还很透明。光是用生石灰就能这样?”
说着她敲了敲裹着皮蛋外面的一层厚茧似得包裹物问:“上面还有草皮?”
花芽跟她说:“是稻草杆。我不光往里面放了生石灰和稻草杆,还用了点白矾和石膏。把这些碾碎了以后用水搅拌融化,冒泡泡的时候把鸡蛋下进去滚一滚。然后放到密封的罐子里十来天翻一次就好了。”
郝二姐往鼻子下面闻了闻皮蛋,竟没有寻常皮蛋的刺激味道,反而金黄色几近透明的外表下,还有雪花状的花纹。
她知道只有做的很好的皮蛋才会有这样的花纹,甚至有一种皮蛋就是因为花纹漂亮,被成为松花蛋。
郝二姐说:“真是费功夫啊,别人吃松花蛋,这就是黄金蛋。”
花芽算着周文芳一起吃饭,剥了四颗皮蛋。又把腌着的咸鸡蛋捞出来两颗,带着鸡蛋壳用刀切成两半。
金黄色的蛋油从蛋壳边缘漫到外面,郝二姐看着心疼坏了。
炒完鸡蛋的郝大姐准备拍黄瓜,看到黄油的咸鸡蛋说:“果然还是你说的对,要用浓烈的高度酒滚。我家里没舍得买新酒,想着汾酒好,用的汾酒,结果前几天一闻臭了三四个。后来还是你姐夫觉得不能再腌下去了,用水把剩下的十来颗鸡蛋全给煮了吃。”
花芽问:“那样煮着吃不咸啊?鸡蛋外面裹了那么多的盐。”
郝大姐说:“你可不知道,一点都没入味。”
花芽笑坏了,捂着肚子坐在椅子上说:“等会你回去拿十颗回家里吃。我这边就是把鸡蛋都腌了,想吃点新鲜鸡蛋还得临时去买。”
郝二姐在边上没吭声,心里却在咂舌。这鸡蛋一颗得要个五分钱,十颗就是五角钱。换到农村干活,一天下来也就是个七角八角的。
花芽同志不愧是亲人解放军的家属,对老百姓就是好!
花芽不知道郝二姐想着什么,看她们老姐妹俩人忙活,就走到院子里头喊周文芳吃饭。
周文芳睡了一上午,迷糊糊的听到花芽喊她,披上一件谢伟民旧外套走到院子里。
花芽站在椅子上,趴在墙头跟周文芳说:“你请的人来了,就在我家,你精精神神的过来啊。”
周文芳光是听到这个就来了精神。
她家里总算来了个帮手啊。
因为怀孕,她把留了多年的长发剪成“清水挂面头”。就是把头发剪刀耳朵下面,许多女兵都是这样的头发。
她还以为自己会很心疼多年长发,剪完以后反而觉得很轻松,脑袋瓜也轻了不少。
反正以后还能留起来。
周文芳捂着肚子从家里出来,费不上特意锁门,就把大门掩着。
花芽把刚才闹的笑话给周文芳说,周文芳不觉得好笑,更觉得郝二姐是个靠谱的人。
“你看看她多好,知道不把陌生人带到我家里去。”周文芳还没见面,对郝二姐的观感就好了不少。
进到饭厅里,看着郝二姐抱着小瑶瑶在椅子上换尿片,嘴上还哄着小瑶瑶。脸上没有一点给小孩换尿片的不满和嫌弃。
周文芳甚至有冲动,当场跟郝二姐定下个十年八年的劳动合同。
吃饭的时候,花芽跟郝二姐介绍了一下周文芳。
郝二姐是个外向的性子,跟周文芳说:“我听我大姐说你想要试用一个月,我来的时候都想好了,这一个月你要是觉得我不合适,工钱我都不要你的,你直接跟我说,我就走。”
周文芳忙摆手说:“万一啊,我说的万一不合适,我还是会把工钱给你的。你来回的路费也会给你,我不能让你辛辛苦苦过来一趟还赔钱吧。”
郝二姐是个不会说谎的性子,直愣愣地跟周文芳说:“火车票我也没花钱啊,是我大姐给的,她不要我的.你要是想给你就把火车票的钱给她。我给你干活不要钱。反正我吃在你家、住在你家,一个月下来也算是赚到了。”
花芽小声跟周文芳说:“挺好,是个不贪财的性格。”
周文芳赞赏的点点头。
等到她们吃得差不多,周文芳察觉一丝不对劲。
其实这样的场景她也很熟悉,那就是谢伟民在家吃饭,基本上能够把饭盆吃空。
郝大姐见到郝二姐过来,知道她饭量很大,怕花芽和周文芳不够吃,还特意让她收敛着吃。
哪想到油汪汪的炒鸡蛋、淌油的咸鸡蛋、金黄的松花蛋,惹得郝二姐胃口大开。她不知不觉地吃了三碗饭,就这样,又把方圆早上送过来没吃完的葱油大花卷拿来吃了俩。
周文芳看在眼里,跟花芽对视一眼。
花芽笑着跟郝大姐和郝二姐说:“你们俩慢慢吃,我俩出去喂崽儿。”
周文芳懂事地提着暖壶出去。
俩大一小来到客厅,周文芳说:“小花,你觉得我家养得起她不.”
花芽坚定地拍拍周文芳的肩膀说:“你们家老谢和你的工资加一起一百多元,别说养一个郝二姐,养十个都养得起。咱家又不是吃不起饭的,现在主要是人品和勤劳排在第一位。”
周文芳觉得花芽说的很对,她内心很惭愧。怎么就因为对方多吃了一点东西就开始舍不得。别说一顿吃这么多,就是以后顿顿吃这么多,她也是给的起。
“小花,你说的很对。我最近的思想观念有些落后,并且比起从前庸俗了许多。倒是要向你多多学习。”
花芽被她郑重其事的夸奖弄的不好意思,她把奶瓶塞到小瑶瑶嘴里,让她抱着嘬。
“算不得什么,思想境界这一块我总归没有我家八斤来的高。”
周文芳好笑地说:“难得夸你一嘴,你倒是把你家老顾安排上了。”
她们在客厅说话,饭厅里头郝大姐又在说郝二姐。
“你怎么就见吃的没命啊,你看看,你吃了这么多,一盘子的炒鸡蛋基本上她们俩都没怎么吃。全进了你的肚子。”
郝大姐气不打一处来地说:“你是到别人家帮忙,不是到别人家做客。你要是天天这样把东家的饭菜都吃了,人家吃什么?你要知道,我一开始都是自己端了饭菜坐在一旁吃的,就怕吃的多了,让他们吃不上。”
郝大姐跟花芽一起吃饭还是搬到这边来养成的习惯。
她原来习惯跟东家一起吃饭,后来因为花芽待她如朋友,随和又周到,让她逐渐放下阶级观念,跟花芽坐在一起吃吃喝喝。虽然是雇佣关系,更像是朋友。
郝二姐听了郝大姐的话,赶紧把筷子放下来。
她讪讪地说:“我不是见吃没命,是好不容易吃到精米和白面,不知不觉就吃了这么多。”
她脸色羞愧地说:“那我学着你以后不跟他们家人一起吃饭。以后我把我的饭菜单独做。在家里我吃的就是搅团子,我来这里大不了继续吃搅团子。”
花芽正好过来,听到“搅团子”便笑着问:“搅团子是什么好东西,我没吃过,你们可别藏私啊。”
郝大姐一脸歉意地说:“算不上什么好东西,就是苞米面做的糊糊。你可别吃那东西,没什么营养的。我们也是说着好玩。”
周文芳也走进来,听了以后皱着细细的眉毛说:“郝二姐,咱们家不缺这么一口粮食。我丈夫饭量大,我已经习惯了。多了你一个算不了多大的事情,你要是能吃,也别吃些忆苦思甜的东西,就跟着我们一起吃。我们吃什么你就吃什么。”
郝二姐站起来,端着空碗,用手背抹了下嘴说:“不用不用,精米白面多金贵,我一个糙人就喜欢吃糠咽菜。我今天就是饿急了才吃这么多,要是平常三碗、两碗饭就够了。”
周文芳被她逗笑了,她主动拉着郝二姐的手,拍了拍说:“你啊别把我当地主,也别把你自己当长工。就算你在我家里帮忙,咱们也是平等的。你来之前我都已经说过,包吃包住,若是不给你吃好住好,那就是我的不对。咱们部队生活好,不缺粮食,还守着一个大农场,有数不清的南瓜苞米,犯不上你吃糠咽菜。”
郝二姐拿不定主意了,她刚被郝大姐说了一顿,听到周文芳的话下意识地看了郝大姐一眼。
郝大姐感谢周文芳如此明事理,知道她的蠢妹妹能吃还愿意给她机会。她忙说:“你赶紧谢谢小芳,她是个好人呢。”
郝二姐说:“小芳,谢谢你不嫌弃我,我肯定尽心尽力的给你们家干活。”
周文芳说:“你别把自己累着就好。”
她说完,见花芽捂着嘴偷偷笑,掐了一把花芽的腰说:“你笑个什么劲儿。”
花芽凑到她耳边说:“我觉得你家做饭的锅得多添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