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萍惊喜地说:“你把这些给我,你孩子够不够用啊?”
花芽摆摆手说:“你可不知道,我家里这些东西泛滥成灾啦。我家八斤到现在还没洗完。”说着,她冲赵雪说:“过几天你的我再给你送过来。”
赵雪走上前摸着其中一件小衣服,爱惜地说:“你可别折腾了,到时候找人送过来就行。我也不跟你客气,你的东西实在太好了,比我自己准备的都要好。”
“不客气就对啦,用完了再找我拿。都是我婆家和娘家寄过来的,怀孕到现在都没停过,过两天还有包裹到呢,我都没地方放。”
花芽生活在蜜罐里,笑的两只眼睛弯弯地说:“咱们生下的娃娃也算是发小,小孩子们的感情好,咱们当大人的感情自然也好。”
她们几个人围着李萍说了会儿话,花芽真心喜欢小闺女,觉得软乎乎的。一会儿要捏捏小手,一会儿要捏捏小脚,可不老实了。
屋里有暖气,她还轻手轻脚的,李萍没拦着她,反而让她好好观察一下,免得过段日子让自己生的孩子吓到。
花芽把小闺女的帽子换下来,打算给戴上自己送的小帽子:“呀,居然还有头发。”
几个人把她好好笑话一顿。
临走时,顾听澜招招手把赵宏为叫到一旁。
赵宏为纳闷:“有什么指示?”
顾听澜指着他的帽子说:“开着暖气你还戴棉帽?不怕头上长痱子?”
赵宏为把棉帽摘下来说:“刚才开水房里打水的人太多,我怕媳妇着急,就到隔壁楼的开水房去了——哎哟,你干什么亲我脑门啊!”
顾听澜出其不意的发起攻势,成功亲到后,放下捧着大脑门的手,也嫌弃的不行,抹了一把嘴说:“你以为我乐意。”
赵宏为都快把大脑门蹭秃噜皮,虽恶心却受宠若惊:“那你干什么?我可跟你说,就算你比我高级,咱们也都是有家有口的人——”
顾听澜上去给了他一脚,笑骂道:“你可别恶心我了,我这是‘接好孕’,借你的光,希望能生个大闺女出来。行了,我宣布我接到了,你可以滚蛋了。”
“接好孕?这是什么新鲜词儿。”
极少能感受到顾听澜和颜悦色的赵宏为,看着顾听澜离开的背影傻傻地说:“那我这是父、父凭女贵?”
花芽在病房里也不墨迹,她力气小了不少,但比上不足,咱比下有余呀。按着李萍的胳膊,“叭叭”左右开弓,整上两口。
亲完不顾屋子里僵化的李萍和赵雪,一抹嘴巴:“拜拜咧,您们。”
站在门口,看到顾听澜亲吻赵宏为的大脑门,又见花芽亲吻李萍的脸蛋,魏华傻眼:“他们俩口子抽什么邪风呢?”
方圆知道他俩求女心切,就跟他们解释了一遍:“也不知道谁跟他们说,要是想要闺女就找生过闺女的人走动走动。越亲近越有机会生闺女。我跟老林俩人已经被他们亲过一回了,刚开始他俩还有些生疏。现在看来一回生二回熟啊,哈哈哈。”
李萍缓过来说:“难怪呢,我记得去年小花就说想要闺女。”
赵雪摸了摸肚子,转头问魏华:“你想要闺女还是儿子?”
魏华感觉病房里的人都在看他,结结巴巴地说:“男孩、女孩我都爱。”
赵雪推了他一下:“我说真的,你告诉我你喜欢男娃娃还是女娃娃,我不生气。”
魏华还真没考虑到这一点,总是觉得船到桥头自然直,还是跟赵雪那么说了。
赵雪知道他有时候很轴,就不跟他磨叽这个,让他扶着自己回病房去了。
他们走了以后,赵宏为走到李萍床边,要把床头柜上的衣物拿出去洗。
李萍拦着他说:“小花说了,都是洗过的,放心用。你就收到下面的柜子里,我好方便拿。你看看,人家多有心,都是细细的柔棉布料。摸上去软的跟云朵似得。”
赵宏为弯着腰把东西一件件工整的往里放,就听李萍悠悠地说:“瞧瞧人家的公公婆婆,哪一样不是上好品质的东西。也就是咱们关系好,她才分给咱们。她要真给孩子用,多少都是不够用的。咱们养过孩子知道孩子打小用什么东西都费。你说,你爸妈是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就是不给我寄?”
赵宏为闷声放东西,知道这时候开口说话很危险。
果不其然,他不开口,李萍还是能继续下去。
“你不是给老家打了电话么,我公公婆婆他们怎么说?”李萍其实也没多在意,就想着让赵宏为知道人跟人有多大的差距,省的老以为她跟他结婚,享多大福。
赵宏为不得不开口:“说了,要给咱们汇二十元钱,我没要。”
李萍冷冷地笑着说:“他们就你一个儿子,也就我这么一个儿媳妇。见我生了俩闺女打算冷处理我是不是?”
赵宏为忙赔着笑脸说:“怎么可能冷处理,他们也喜欢孙女。”
“可拉倒吧。当年我跟你结婚,他们还哄着我让我先给你生个儿子再过门呢。”
李萍说起来还是有气:“要不是后来你当兵,组织不允许这样做,他们还会逼着咱们不拿结婚证呢。现在我想明白了,他们就是想看看我生下来的是闺女还是儿子。要是生下闺女,酒席跟彩礼都不用给了,让我滚回娘家。”
赵宏为急了,忙解释说:“你看你说的哪里的话,我们哪有重男轻女?”
李萍气恼的锤了下被子说:“别装,我嫁给你这么多年,你们广福那边的人不都是这样做的么?嘴上说着不重男轻女,做出来的事都是为了儿子。心里都觉得闺女是赔钱货,哄骗多少年轻妇女先生孩子再结婚的,啧啧,真是打的一手的好算盘,叫人恶心。”
“那是以前,现在时代也不允许这样先生后婚。”赵宏为递给她搪瓷杯让李萍喝水,李萍没拿。
“别说当初咱们结婚你爸妈就想要孙子,就是现在我生了老二,他们还是想要孙子。”李萍恼怒地说:“我都看到他们给你寄的信了,就藏在你书桌玻璃下面压着。他们在信里还跟你说,让我不要上环,要我一直生,直到给他们生孙子为止,有这个事吧?”
赵宏为见李萍真动了气,低头看了眼小闺女。看她没有被声音吵醒,他走到门口被门关上了。
李萍坐在床上立起上半身说:“怎么,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等我恢复好,我就去上环!”
“都是老夫老妻我能干什么?”赵宏为关上门走回来说:“你说得对,他们就我一个儿子,就你一个儿媳妇。他们的确没重视你,他们重男轻女就想着要孙子。”
“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李萍瞪着眼睛质问赵宏为说:“你故意气我?”
赵宏为苦笑着说:“我拿什么气你,我是气他们!”
李萍不明白:“你气他们,拿什么气他们?”
赵宏为当着李萍的面解开裤腰带,李萍急了,就算老夫老妻也不带大白天在医院这样式啊!
赵宏为红着脸,被逼的没办法了,边脱裤子边跟李萍说:“咱们不是说好了么,就要两个孩子,不管是闺女还是儿子,再多一个都不要。你说你想上环,我左思右想,干脆一了百了。”
李萍心中隐隐约约有种想法,又觉得是天方夜谭,不可思议!
没想到,赵宏为还真的把裤子一扒说:“我背着你去做了结扎手术!我也跟我爸妈说了,我不伺候了!他们要是要孙子,就先给自己生个二儿子出来!”
第202章
从部队医院回家, 顾听澜先拐到二区拿线椒。
二区这边花芽来的很少,她要么在一区要么在三区。这三个区形成一个“品”字形,只不过有条小路可以从一区抄近路到三区, 犯不上特意往二区这边走。
顾听澜没带花芽细逛, 这边属于普通军属区, 住的都是筒子楼大单间,条件远没有一区好。厕所和打水间、洗漱间是公共的不说, 做饭的地方在走廊上。而走廊单侧是露天的,刮风下雨时,生不了炉子就只能到食堂打饭吃。
刚来的时候花芽往这边溜达过,住的人不多, 还有些荒凉。今天一看,他们停车的这栋筒子楼还挺热闹的。
花芽裹着大棉被看到栏杆里面有几名家属走来走去的。有拿炉子的、有闲聊的、还有早早准备晚饭的。
顾听澜从楼上上去,他托人从农场带了些胡萝卜和大青枣。
花芽坐在车斗里,收获到不少家属的善意目光。大家都看着这位圆咕隆咚的小孕妇笑着打招呼,打完招呼又都忙活自己的去。
方圆见花芽圆坨坨的稳坐在车斗里, 笑着说:“你瞧你的小日子过的多好, 怀孕以后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要是现在让你过上这样的日子你都得哭。”
花芽什么苦没吃过, 她就是懒得跟人诉苦。只要她的八斤懂她心疼就行。
方圆见到这边的家属,仿佛看到当初的自己:“以前我觉得随军出来能吃上商品粮一辈子就美满了。也不知道这些家属过来的时候心里是怎么想的。倒是应该比在老家吃大锅饭强。”
花芽昂头看着一层层走廊上不同的人们, 老的少的, 带孩子的大肚子的。嬉笑怒骂,仿佛看到了人生百态。
花芽认真的想了想说:“别人怎么想的我不知道, 我只想跟我家八斤就这样慢慢的过着小日子。羡慕别人的人生也好, 被别人羡慕也罢,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珍惜眼下的生活, 从鸡毛蒜皮里看到生活的美好。”
“你的思想觉悟是越来越高了,我跟你比不了。带着天天和乐乐,鸡毛蒜皮的事太多。每天总感觉时间不够用,你看,提着一口气还没缓过来,眼瞅又要过年。”方圆摇摇头说:“一年到头往回看,也不知道自己都忙些什么。”
“方圆同志不要否认自己一整年的付出嘛,咱们大部分人都是这样过的日子。”花芽打了个喷嚏,揉了揉红鼻尖说:“你要是觉得没意思,就找份工作做。像我一样,隔天上午上班,下午想干什么干什么。偶尔在家委会里发光发热,日子还是蛮充实的嘛。”
方圆笑了一下说:“你就是个小积极分子,我得向你学习,的确要学会给自己找事情做,做一些让自己有成就感的事。”
顾听澜拿好东西下来,把布袋子里装的线椒、胡萝卜和大青枣让花芽抱着,然后开车“嘟嘟嘟嘟”地往家走。
到了地方,花芽叫方圆一起上楼去,方圆摆摆手,不打算去了。
花芽走在前面上楼,顾听澜殿后。
听他小妻子絮叨叨地说:“嫂子姐不知道怎么回事,心情似乎有些低落。突然跟我说一些很迷茫的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顾听澜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思考了下说:“或许是见李萍生了小闺女,有了些人生感悟吧。发觉自己迷茫是好事,总比稀里糊涂过一辈子强。”
打开门,他们进到里面。
顾听澜第一件事就是把火炉燃起来,随后扶着花芽去洗手换衣服。
难得闲暇,下午花芽不困,顾听澜就陪着她听广播。
最近花芽心情好,喜欢听相声,经常会被里面的包袱逗的笑不停。肚子里的孩子似乎也能感受到母亲的好心情,有时候会蹬蹬小脚,活跃一下气氛。
花芽不觉得很疼,觉得很好玩。
顾听澜却说:“北京那边流行在孩子未出生之前就进行胎腹教育,他们管这个叫胎教。有的学外文的,有的听音乐,就咱们家孩子,整天听相声.”
花芽心大地说:“相声多好呀,至少教出来的娃娃嘴皮子利索,反应快,还开朗,大家都喜欢着呢。”
顾听澜琢磨着,嘿,的确是个道理。于是也由着她继续听相声。
火炉燃上一刻钟,顾听澜把土豆扔到里面。完事居然把线椒用火钳夹着用明火烤。
“你这是哪来的歪门邪道。”花芽挥挥鼻子前面的白眼,皱着小眉头说:“能吃么?”
顾听澜说:“孤陋寡闻了吧,这可是贵州特色,把表面烤的乌漆嘛黑的,拌一下就能吃。等哥烤完给你尝尝。”
“酸儿辣女?”花芽蹲不下来,坐在沙发边边上盯着火炉说:“八斤,给我多多的烤。”
炭烤出来的线椒比原来更辣,吃的花小芽同志一个劲儿“斯哈斯哈”。顾听澜憋着笑,继续给她烤。就为了生闺女,俩人铆足劲,玄学也好、土方子也罢,只要能试过的都试了一遍。
花小芽同志实在辣的厉害,“斯哈”不过来。顾听澜就把剥好皮的,金灿灿的烤土豆给她吃,就这样还要蘸一下辣椒面。
多亏是他特意找司务长要的不太辣的辣椒面,不然花小芽都得被辣疯了。
顾听澜手指头黑黢黢的,把花芽吃不了的线椒和土豆都解决掉。花芽看他也在“斯哈”乐得捂着肚子,顾听澜把黑手往花芽脸蛋上抹,粉白的脸蛋片刻变成花猫脸。
冬日里花芽不方便下楼,整日在屋子里圈着。
她人缘好,大家知道她怕滑到不能下楼,于是三不五时就到家里来做客,陪着说话打毛衣,时间过的倒也快。
本来大家还以为赵雪不能太早生产,毕竟肚子在哪儿摆着,不管李萍还是花芽的肚子都比她的大。
谁知道就在过年的前几天,她一夜之间瓜熟蒂落,生下个儿子。
里面上的积雪被清理的很干净,顾听澜见花芽整日里懒洋洋地,就让她溜达着跟自己往部队医院去看望赵雪。
花芽是真不觉得今年有多冷,在外面慢悠悠地走了一个多小时到了部队医院。抬头看到跟她一起过来的顾听澜鼻尖微红。
她笑嘻嘻地刮了下他的鼻尖,两个人才不急不慢地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