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上最后还剩下一块臭豆腐,王天柱和周文芳两个人抢了起来,准备以石头剪刀布来决定归属方。
王天柱信心满满地站在桌子旁边,伸手就要出拳头。没想到,动作太大,一下打翻了臭卤子的坛子,坛子顿时滚在地上碎了,臭卤子溅到她们一身,几乎是瞬间,里面浓郁的臭味顿时霸道地席卷整个屋子。
王天柱僵在原地傻眼了,周文芳差点被熏过去。花芽跑到厨房拿抹布,方圆冲到厕所拿拖把。
三个小时后,方圆戴上帽子、口罩,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地去找司务长拿五花肉。
花芽带着周文芳和王天柱俩“姐弟”同样穿的严严实实,来到海滩边上的小码头等大姐。
同样等待客船的家属不少,一个个都伸长脖子张望。
突然不知谁说了一句:“怎么这么臭!谁放屁了?”
又有一位家属说:“放什么屁,我看是谁拉裤兜了吧!”
“太臭了,到底是谁啊!等人也不能把自己憋坏了!”
闻言,花芽跟周文芳和王天柱三人,默默地走向下风处.
“味道要多久能去掉啊?这个味道怎么这么难缠!”王天柱想到花芽的家,他跟她们一起收拾了三个小时,用尽办法都没能消除臭味。更可怕的是,他们身上都沾染上这个味道,哪怕是换了衣服都不能祛除。
花芽说:“按经验判断,三天以上,至少五天,七天也有可能。”
王天柱哭唧唧地说:“我爹要打死我了,他最爱干净。”
周文芳开口惊人:“早知道先搞个对象玩玩了。”
花芽望着天,缅怀起被八斤亲不够的香喷喷的自己。
她生无可恋地说:“搓不出来了,这回真的搓不出来了。”
第69章
顾听澜从外面回来, 让小瓜子把文件送到档案室,又被阮旅叫了去。
顾听澜进到阮旅的办公室,见到了老政委陈思先。陈政委是阮旅的老搭子, 去年身体不好在北京调养一年, 岛屿快要解封, 后面的工作不少,他便从北京回来。
要说阮旅是个暴脾气, 陈政委就是个老狐狸。顾听澜从前在阮旅这里吃的亏,几乎都是陈政委出的主意。
阮旅跟顾听澜说完正事,咳嗽一声,主动给顾听澜夹了点茶叶倒到杯子当中。
“您这是有什么事要我去做的?”顾听澜皱着眉盯着杯子当中飘飘浮浮的铁观音, 刚泡出来就有股清淡的茶香。
好茶。
顾听澜心里称赞,面上不动声色。
“成了家就是不一样。”陈政委手往沙发扶手上一放,靠在沙发背上说:“你母亲让我捎了东西过来,你待会叫人送回去。”
那就应该是给小妻子的新制的衣裳到了。
顾听澜点头说:“您身体怎么样了?上次听说心脏手术做的不错,我看您气色也不错。”
“人老了, 身上的零件自然就不好使, 算不得什么大事情。”陈政委笑着跟顾听澜说:“我听说你妻子是鄂州县人?”
“是, 就在太阳山不远的林家村。”顾听澜笑着说:“家里代代都是靠着大山吃饭。”
“不错啊。”陈政委说:“我在北京,听说有老战友买了鄂洲的野山参, 吃起来身体硬朗不少, 说话中气都变足了。”
顾听澜从善如流地说:“巧了,我家还有两颗, 我让人给您送过去。”
陈政委不是黑心肠的人, 的确听说有人吃了那边的野山参体质变好。但是是很有年头的野山参, 通过某种特殊渠道弄到手的。
只要不是违法乱纪的事,吃吃喝喝上面大家也就睁只眼闭只眼, 更何况是为了革命的身体。
“他妻子上次给我了一颗,我每天就切一点点下来含着,别的效果没发现,反正一到下午就瞌睡的情况没有了,人的的确确精神了。”阮旅跟陈政委说:“你一回来就惦记小两口家里的野山参,也不知道表示表示。”
顾听澜觉得阮旅话里有话,就听陈政委说:“我都这把岁数了,就是吃点野山参不犯法吧?他愿意孝敬我就孝敬,不愿意就算了。我又不是找他要,对吧,我一样可以掏荷包买嘛。”
顾听澜还是觉得不对劲,直接问到:“到底是您要吃野山参,还是托什么人问的?”
小妻子给了他不少野山参让他卖,他都是佯装卖了,自己留下来准备给花芽以后留着吃。这种好东西,卖一颗少一颗,不能浪费。
陈政委骂道:“越来越不好糊弄了,我的确是帮别人问的。他在鄂州收过两次有年头的野山参,后来估计山上的参被采摘的差不多,半年多都没有再见到品相好点的参。我听说你的妻子是跑山的,又给了阮旅野山参,就想碰碰运气。”
能让陈政委开口找别人要东西的人,身份恐怕不简单。顾听澜了然地笑了说:“下午给您送过来,急不急?”
“急或者不急有什么区别?”陈政委问。
顾听澜说:“需要的急,那就是情况不大好,给出的野山参就要有点年头的。要是不急,就把家里断了须须,或者切成片给您就行。”
陈政委指了指顾听澜说:“现在真是一点亏不吃了。我跟你说实话,是上面关键领导需要。说来也巧,别的地方更有年头的人参都不成,就只能吃鄂州的野山参,吃过两次硬生生地吊住了口气。怪就怪派人去太阳山和什么妃的山搜了几圈,愣是一颗没挖到。”
顾听澜说:“是二妃山。”
至于为什么再没人挖到野山参,顾听澜抿抿唇没说话。
陈政委说:“你有多少给我——”
顾听澜立刻说:“我回去给我妻子商量,这是她的东西。谁的东西谁说的算。”
“也是。”陈政委点点头说:“要快些,很急。”
顾听澜答应下来,起身正要跟他们告辞,阮旅又给他杯子里续了点水。
顾听澜:“.”果然是好茶。
阮旅笑呵呵地跟顾听澜说:“老陈好久没回来,在北京跟你爸妈吃饭,你爸妈很挂念你们。说起花芽同志,都是很赞赏的。”
陈政委也说:“去年冬天人为破坏船只的事件还在调查之中,即便如此,我听到花芽同志奋不顾身爬上悬崖救了你们一整船的事迹,每每想起来,总是为她的勇敢赶到震撼啊。也不知她家里是怎么个环境,能教养出这么好的同志。”
阮旅了解过花芽的家庭状况,当着顾听澜的面简单跟陈政委说了说。
陈政委知晓花芽是在童年丧母以后,还能够保持纯真善良的勇气,佩服不已,跟顾听澜说明了目的:“我听说她家里头还有一个妹妹和一个弟弟?”
顾听澜垂眸一笑,明白老狐狸兜了这么大圈子到底为了什么。
他故意避而不谈别的,就说了个:“嗯。”
陈政委没把话题引到林娟身上,端起茶杯抿了口茶,看了阮旅一眼。
老搭子马上明白过来,不过不愿意配合。
为什么?
因为阮旅家里还有一儿一女没有成家啊。
陈思先是看中花芽,觉得花芽家中的姊妹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一回来便坐不住,借着说正事的名义,要先下手为强啊。
可阮旅也要为儿女着想。他接触过花芽几次,明白花芽家里头不是趋炎附势的人家,自己嫁给顾听澜以后,也没说借着顾听澜的关系为家里人谋福利,人家全是自己挣出来的。这么有骨气的姑娘家,其他孩子准没错。
陈政委见阮旅不搭话,偏过头跟阮旅话中有话地说:“是我先看中的。”
阮旅笑了:“我跟花芽同志比你熟。”
两人说完转头齐齐看向顾听澜,顾听澜把杯子里的茶喝完,说了声:“我喝完了。”说完就找借口跑了。
陈政委看着顾听澜的背影说:“嫁出去的儿子泼出去的醋啊。”
“为什么是醋?”阮旅不解。
陈政委笑而不语。
*
臭卤子的味道太冲,花芽跟周文芳和王天柱躲着人,在远处挖蛏子。
周文芳负责找蛏子洞,花芽撒盐,王天柱往外面拔蛏子。等方圆到的时候,他们仨已经弄了快二斤的蛏子。里头还有不少大个的,比手指头要长。
方圆苦着脸跟花芽说:“妹子啊,有没有什么办法把味道去一去?你姐我都要没脸见人了。待会你大姐来,咱们怕是不能给与热情的拥抱了。”
“没辙。”花芽蹲在地上往小洞洞里撒盐,王天柱小铲子挖的飞飞的,一下就把蛏子拔出来。
方圆双眼放空,不知自己做了什么孽。
就为了一口吃的,弄的一身臭气。
她们在码头边上等了一下午,终于在太阳快要落山之际等来了暗礁岛的客船。
阴着的天空终于放晴,天际边露出火红的晚霞。
林云大包小包没少带,看起来不比花芽当初拿得少。
她一眼看到岸边的二妹,二妹似乎这几个月过的不错,虽不到珠圆玉润,脸蛋上总算有点肉。不跑山的原因,身上的皮肤也变的更白,站在海岸边像是个漂亮的瓷娃娃。
花芽站岸边神采飞扬地跟大姐挥手,见大姐也跟她挥手,她都要跳起来了。
王天柱拉拉她的衣摆,跟她说:“注意形象。”
花芽踮起脚尖说:“记得叫大姨,大姨会疼你的。”
“.哦。”王天柱应了一声。
“她大姐跟她还真有五分像。”船靠在岸边,方圆跟周文芳说。
周文芳看到花芽雀跃的背影,笑着说:“比她稳重。”
王天柱冷笑:“谁不比她稳重。”
周文芳推了王天柱一把,王天柱顺势跑到林云和花芽面前,大声说:“大姨好,我帮你拿东西。”
林云见到花芽激动的说不出话,她张张嘴,许多话到嘴边就是说不出来。
花芽扑上去抱住她说:“你终于来了,我跟我嫂子姐还有我的姐妹等了你好久好久。”
林云感伤之余,抱住花芽,然后.推开了她。
“那个.你到部队,不洗澡啊?”
花芽板起小脸,扛起林云的大包袱就走。王天柱在后面叉着腰笑的极为张狂。
方圆拦住花芽,走上前又拉住林云的手说:“妹子,我是你大嫂方圆。你大哥在外面有任务还没回来,咱们先到家里歇一歇吃口饭。”
林园看到方圆也是和善面孔,心里松了口气。方圆跟林云又说了不少花,表现的大方又周到,林云心底感激的不行。只是绕着鼻子还是有股难以言喻的臭味。林云憋在心里头,没说出来。
方圆没让林云到花芽家住,把人留在自己家里:“花芽刚来这里就是住在我家客房,里面的被褥我都洗干净了,你直管住下来,什么都别多想。”
花芽把周文芳拉到林云面前说:“这是我的好姐妹,关系好到可以给我当闺女。”
周文芳不理她,跟林云说:“大姐你好,我来帮你拿东西吧,别跟我客气。”
“你咋跟我就没这么孝心?”花芽扛着包袱不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