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圆一圈圈帮花芽绕围巾,确定脖颈不会漏风, 跟花芽说:“真不用我送你去?”
花芽不要送,她还得绕到英雄碑喂海鸟们呢。
方圆不许她老是过去,怕被海鸟啄。花芽干脆上班之前顺路喂一喂。
等花芽捂着兜哒哒哒下楼,方圆走到厨房看到没封口的苞米碴袋子无奈地笑了。真是粗心大意的丫头。
花芽不怕英雄碑, 从这里到三区能节省十分钟的路程,还能喂到她喜欢的小鸟,一举两得。
可惜早上过去没到喂鸟的时间,广场上并没有几只鸟。花芽揣着苞米碴失望地往图书馆走去。
走在图书馆的小路上,倒是不少小海鸟叽叽喳喳想要找花芽要好吃的。
花芽给它们倒了苞米碴, 它们吃饱喝足在半空中打着旋离开。
进到图书室, 早上过来看书的人不多。
周文芳每次到的比花芽早, 她站在登记桌前面,瞪着李银花, 就是不给她登记借书证。
花芽慢吞吞地收拾好自己, 来到登记桌前。周文芳跟李银花今天没吵架,上次被人投诉到家属委员会, 两人都被批评了。这回她们比的是大眼瞪小眼。
花芽纯当她们不存在, 先给自己倒了点茶。用顾听澜的茶票换的二两铁观音。然后抬起手腕慢吞吞地看眼浪琴手表, 距离她上班还有十五分钟。
她窃喜,这样每次过来喂完鸟应该不耽误上班的时间, 完美。
周文芳站的腿酸,想到花芽跟李银花俩人暗中似乎也有点不对付,便想着要不要让花芽加入她,毕竟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她们虽然做不了真正的朋友,可以勉为其难暂时伪装成朋友。
只要花芽不要再让她干这干那,前天回到家,周文芳后知后觉,自己怎么就被花芽牵着走了。
谁知花芽在她的祈祷中慢吞吞地抽出板凳坐到她旁边,仰望着她,一脸欲说还休的表情。
周文芳无语,偷偷在下面伸手想要指着李银花,让花芽一起瞪她。
熟料,手上被塞了个温柔的东西。
前天帮着花芽干了好几件活,周文芳一口气提到嗓子眼,下意识地捏着鸡蛋往桌子上使劲一拍。
“啪!”鸡蛋壳应声而裂,里面的鸡蛋却完好无损。
周文芳在最后关头想着这东西弄到桌子上到处都是还得她自己收拾,女人何必为难自己呢。
她三下五处二地剥好鸡蛋,眼睛自始至终没有离开李银花的小绿豆眼,剥完鸡蛋反手往花芽脸上拍过去,被花芽稳稳格挡住。
花芽拿着鸡蛋学着某人的样子在周文芳和李银花中间举起来晃了晃:“你要吃嘛,小芳同志。”
周文芳很想跟她说自己与她没那么熟,请不要干扰她进行无声的战斗。
“滚一边去。”周文芳低声骂道。
花芽小手捧着鸡蛋从善如流地坐下,感叹道:“你对我真好。”完事,啊呜咬了一口鸡蛋,吃的香喷喷的。
周文芳眼前又有点黑,她暗中用腿靠着桌子腿,借力倚着。面带讥笑地点了点桌面,说:“我建议你不要拿《红日》,这本《新华字典》很适合你。”
李银花看了半天周文芳和花芽相处的关系,莫名其妙地觉得两人居然很好。周文芳鼻孔看人的人居然还帮着花芽剥鸡蛋。可她就不信邪,上次从方圆家里被撵出来,她就打消了跟顾听澜好的心思,转而转向别的军官。
转来转去,虽然认识个不是军官的人,但也在三区居住工作,据说政审以后就能有军籍,当上军官也是早晚的事。这本书是对方托她过来借的,借不到像什么话。
“给我。”李银花说。
“不给。”周文芳说。
“你这是公报私仇。”
“你是浪费资源。”
李银花怒了,指向一旁小口小口吃着鸡蛋的花芽,说:“她小学学历能在这里上班难道不是浪费资源?”
花芽眨巴眨巴眼,没等她反驳,周文芳先说:“人家借书登记上写的字一看就是有文化人写出来的,你还好意思笑别人,别人哪里不比你强。阴险狡诈的泼妇,我见你都觉得晦气。”
“啪啪啪啪,啪啪。”花芽学着小瓜子的节奏,给周文芳鼓掌。
周文芳深深吸一口气,指着对面的文化活动室说:“算我求你,去那边老实待着。”
去就去。
花芽慢吞吞地把桌子上散落的鸡蛋壳用纸巾包起来,李银花喊道:“你就不能快一点?你属乌龟还是王八的?”
花芽抬头看向她,纳闷地说:“十二生肖里有乌龟王八?”
李银花冷笑道:“这你都不知道还文化人呢?”
花芽说:“我以为你家有属这个的,所以奇怪。”
李银花“呸”了一声,把矛头转向花芽说:“你家才有乌龟王八,别以为我会怕你,我连着你和周文芳一起骂!”
花芽惊了:“你骂她就好,何必受累骂我。”她只是一个可怜的打工人。
周文芳觉得这玩意是半点忙帮不上啊,拎着花芽的棉袄领子把她拖到登记桌外面,说:“你过去。”
花芽其实不想过去,她想看她俩怎么吵架的。
她磨磨蹭蹭的,周文芳已经在第一天被刺激完了,今天很淡定地看着。反倒是李银花受不了,说:“真磨叽,懒没边了。”
现在妇女主打一个勤劳刻苦,巧手持家,像花芽这样的实属罕见。
周文芳冷笑着说:“她就这样,你急你滚。”
花芽倏地抬头,终于发现周文芳是在帮自己说话,正要开口,周文芳伸手捏住她的嘴唇,使劲捏成鸭子嘴:“你闭嘴。”
只要花芽不说话,周文芳自认尚有一战之力。
就在她们三人僵持中,阅读室进来一个男人。对方有很平凡的五官走到哪里都不会引起注意,直到他开口,周文芳才发现阅读室进来人了。
李银花见到他,明显变得羞涩。她耷拉着眼皮,娇羞地说:“我正在帮你借书呢,你怎么自己来了。”
“银花同志,我的同事给我弄到一包上好的咖啡。我迫不及待的想要与你一起品尝。我们就在碎格子餐布上,品味着人生的咖啡可好?”
花芽吸溜了一下,觉得有点牙酸。
李银花就喜欢这副文绉绉的样子,绝对的文化人。她把书往登记桌上一扔,骄傲地跟着男人离开阅读室。
直到下班,周文芳没跟花芽再多说一句话。
花芽也不着她,干完活下班着急喂小鸟呢。
她到的时候,碰到高婶子也在喂海鸟。只是表情不大对,似乎有些发愁。
见花芽来了,高婶子站的远远地指着地上一群鲣鸟说:“你看它们一过来,海鸥、海燕都不敢来了,简直就是一群恶霸。”
花芽没敢吭声,就是她邀请恶霸过来吃苞米碴做客的。
高婶子稀奇地看着三十多只鲣鸟如同见到鸟妈妈,非常壮观地跟在花芽身后亦步亦趋地离开别的鸟吃食的地方。
她没多想,以为花芽身上带着鲣鸟还吃的东西。
“啾叽啾叽!”
那个老太婆真坏,拿拖把头干我!
骂她骂她骂死她!
花芽趁高婶子喂别的鸟,往鲣鸟头目的喙上弹了一下,板着小脸教训道:“不许骂婶子,她是好婶子。”
鲣鸟头目展开一米七八长的双翅,呼扇几下想要吓唬花芽。结果看到花芽不但不害怕,甚至想要伸手掰了它膀子。它赶紧收好翅膀抱住弱小的自己,甜甜地叫:“啾啾啾~莫生气呀~”
花芽还是罚了它,只给它一小把苞米碴,其他都分给了它的部下。
花芽最近琢磨着给毛线染色,瞧着鲣鸟头领的脚蹼天蓝的颜色好漂亮,她笑着招招手说:“你来。”
不知花芽险恶的鲣鸟首领屁颠颠跑过去,被花芽抱在怀里使劲搓着脚皮。
“啾!”
它在花芽怀里不敢动,厚实的天蓝色脚蹼被花芽搓的火辣辣。花芽摊开手,发现一点没点色,把它扔了下去,小声逼逼道:“啧,没用。”
“.啊啾?这是人话?”鲣鸟首领差点被花芽弄去脚踩毛线染色,当一个自动染色工具鸟,不可置信地说:“没鸟权了?敢不敢跟我去野区一趟?”
花芽喂完别的鲣鸟,站起来拍拍手,说:“你听过亡命食神么?”
鲣鸟首领何止是听过,亡命食神简直就是它们野生动物里的黑白无常啊。
当年他们叱咤野区,神农尝百草,亡命食神尝百鸟啊。
“我对象。”花芽笑了笑说:“很爱我。”
高婶子也喂完海鸟了,她走过来跟花芽打招呼,准备去家属委员会上班。过来一看,指着鲣鸟首领说:“今天可真是稀奇,居然能看到鸟儿下跪。”
鲣鸟首领很想说它是有尊严的鸟儿,它不是下跪,只是腿软。
照理说,它们在天上飞的应该很难被捉住。万万想不到,亡命食神中有个叫顾八斤的,神枪手一名。一枪一个鸟朋友啊。
另外一个更无语,被它们野生动物称为谢大嘴。什么玩意,都要先往嘴巴里炫一炫。可谓是——
五彩斑斓的鸟儿、五彩斑斓的花。
五彩斑斓的蘑菇,五彩斑斓的他。
顾八斤是要别人的命,谢大嘴狠起来,自己的命都不要。
就问你怕不怕。
都说谢伟民能被顾八斤提拔成副团长,主要考量的就是丫命大。
花芽不知野区野生动物们内心的沉痛,伸手“啪啪啪”拍了拍鲣鸟头领的脑袋瓜:“你好乖。”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虽然没摸清楚花芽的路数,它还是在内心冲伙伴们呐喊:救救我,救救我。
花芽喂完可爱的小鸟们,小鸟们是什么心情她不知道,反正她自己心情很好的回家去了。
第39章
一周后。
花芽掰着手指头算日子, 路上天上不知不觉布满乌云。
顾听澜已经带兵拉练十二天了,说小半个月就能回,也不知道具体是哪天结束。
她赶着大雨落下来前跑到楼栋里, 遇上拿着雨伞下楼的方圆。
“还想着接你下班, 快上楼, 淋湿了没有?”方圆说话的空档,外面响起惊雷声, 比黄豆还要大的雨点卷着雪花一起下来,场面怎么看怎么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