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这姑娘爱慕于他,终于无须与兄长争抢,实则不然。
既然她能为了兄长的喜好做出改变,为何不能为了他而接受呢?
他从未说过,兄长某些喜好,不是他的喜好。
只怕他就算说了喜欢,她也未必会如此乖顺,为他换上这件衣衫吧?
裴言渊越是细想,越是无法平衡,眉眼间阴云密布,眼底闪过厌弃与鄙夷。
兄长庸碌无能,四处沾花惹草,只把林知雀当做掌心玩物,用花言巧语哄骗,随时可以弃如敝履。
她为何至今都看不出来?
难道因为口说无凭的婚约,她就一直偏心兄长,飞蛾一般扑上去吗?
不过,若是真要算起来,兄长向来轻视女子,等着她们贴上来,甚少主动靠近,更别提如此用心。
到底是什么东西,让兄长留恋温柔乡,亦让她如此羞怯呢?
如果当真是好东西,说不准可以暗中留心,待到日后成婚,继续用在莺莺身上。
不,不对,他不屑于借鉴兄长的肮脏手段。
他定要做得更好,用得更好,莺莺也会更喜欢他的东西。
裴言渊颇有兴致地颔首,从不克制这种好学的念头,悄无声息地行至她身侧,屏息凝神站定。
趁着林知雀出神,他迅疾利落地伸出手,修长手指从她半遮半掩的长衫上滑过,行云流水般挑起,轻而易举勾落。
“哗啦”一声,顺滑的长衫如同帷幕般揭开,轻纱单衣若隐若现,清甜体香骤然弥散。
林知雀身上一凉,下意识遮挡在身前,猛地发现长衫不见了,连忙摸黑寻找。
她纤细的手指挥舞良久,始终摸不到熟悉的衣料,不得不双手并用,时常顾不上遮掩春光。
结果一抬头,一片杏色近在眼前,竟然被裴言渊攥在手里。
林知雀险些惊叫出声,但顾及到外面都是人,硬是咬牙忍了下来,恨不得把这家伙丢去喂狗。
“你......还给我!”
林知雀用双臂虚无地遮掩,气急败坏地踩了他一脚,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向长衫,羞恼得双眸含泪。
这都是什么思想龌龊之人?!
原本以为侯爷让她穿这种衣衫,已经足够卑鄙无耻了。
未曾想,裴言渊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当面就把她衣服抽走,简直是混蛋、登徒子、臭流氓、没教养的野狗!
林知雀恨得磨牙,拳头攥得硬邦邦的,看着他那张俊容半点不心软,很想当面砸两拳。
可她还有一丝理智尚存,知道真打起来,肯定干不过这家伙。
不说别的,他单手拎起她的脖颈,她便毫无反抗之力了。
林知雀无处发泄,掐着人中深吸一口气,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要冲动,瞄准长衫扑上去。
彼时,裴言渊才借着月光,看清她身上到底穿了什么。
她背对着光线,看得不甚清楚,但隐约可见布料极少,身姿一览无遗,散发清香的肌肤白皙胜雪。
清辉朦胧冷清,将她笼罩其中,身侧仿佛泛着银光,柔软细小的绒毛清晰可见。
裴言渊只看了一眼,眸光瞬间划过光亮,但仍是克制地错开视线,轻咳一声道:
“君子曰,非礼勿视。”
说着,他主动把长衫还给她,轻轻一丢盖住她的身躯,全然一副没看到的模样。
身后传来急躁的穿衣声,裴言渊不禁侧首,墨色眼珠不受控制,忍不住瞥一眼,再瞥一眼。
他谋取兄妻,背负仇怨,本就不是什么君子。
所以说非礼勿视,应该对他不适用吧?
如此想着,裴言渊看得愈发理直气壮,转头的速度比方才还快,向来冷静的眸中泛起波澜。
这件衣衫用料一般,款式陈旧,为了取悦他人,而刻意做得暴露,难免有失美感,落入俗套。
兄长还是那副德行,简单粗暴,贪恋鱼水之欢,不懂如何细细品味。
但是,蝉翼轻纱如烟似雾,若有若无地环绕身侧,衬得藕臂与双腿莹白如玉,纤长秀美。
身前衣料贴身收紧,托住玲珑玉桃,顺着腰线往下舒展,勾勒出盈盈一握的柳腰。
衣裳成熟媚俗,可她天生懵懂纯澈,将那份引诱融合成清媚。
一切都恰到好处,纯粹中含着娇羞,如同含苞待放的海棠,花苞沾染露珠,怯生生迎接春风。
裴言渊喉结滚动,唇齿莫名干涩,腹腔燎起一阵热意,硬是阖上双眸压下去。
饶是如此,眼前还是不断浮现她的身影。
四肢纤柔,身躯绵软,小巧玲珑,不禁让人去想,若是整个人揉成一团,拥入怀中,究竟会是什么感觉?
大抵是弹软的棉花,纯净的溪水,抑或是香甜软糯的米糕吧。
裴言渊思绪飘散,许久才回过神来,攥紧掌心敛起妄念,轻咳一声遮掩,目光重新落在衣衫上。
她身形娇小,轻纱太过轻薄,不如加上云肩,会让体态更平衡;
腰间衣料用上乘丝绸,会更贴合她的曲线,也能舒适些。
没错,他并未多想,眼里始终只有衣衫,只想着如何才能尽善尽美。
没有其他念头,绝对没有。
裴言渊暗自记下,打算在成婚之后,把所有念头付诸实践。
无妨,他们的日子还长,可以慢慢来。
不一会儿,林知雀就要穿好,正系着最后一条衣带,手指敏捷地绕来绕去,快得都要有残影了。
她还是气不过,自幼的教养又摆在这儿,想不出更具攻击性的字眼,只能暗自对那句“非礼勿视”讽刺几声。
这兄弟俩,一个个说得好听,倒是做到啊!
裴言渊默默看着她嘀咕的模样,忍俊不禁地扬起笑意。
可忽而想到她这件衣衫,先穿给兄长看过,顿时再次拉下脸,冷声道:
“兄长看过几眼?”
裴言昭看几眼,他也记着。
待到成事那日,加倍奉还。
“你问这个作甚?”
林知雀不想搭理他,脸颊潮红未褪,心口起起伏伏。
“没什么,听闻有一种美食,名唤炸鱼目。”
裴言渊笑得淡定自若,眸光却好似藏着利刃,幽幽道:
“但鱼目太小,想必入口不过瘾,换个更大的就好了。”
这话听着毛骨悚然,林知雀惊惧地深吸一口气,实话实说道:
“我、我不让他看,除你之外,无人看过。”
此话一出,裴言渊愣了一瞬,似是有些不信,执着地贴近她身侧,久久伫立。
直到林知雀万分肯定地颔首,眸光干净明亮,坦荡得没有一丝杂质,他才彻底放下心来,极力压制上扬的唇角。
原来兄长没看过,竟然没看过。
到头来,他是第一个欣赏之人。
当然,也只能是唯一的人。
还要多谢兄长费心筹备,让他看到莺莺别样的风韵呢。
其实,他不信兄长能忍得住,到了嘴边的猎物,从没有放跑的道理。
定是莺莺不愿意,拼命抵抗,裴言昭才不得不收手。
可是,他无意间看到时,莺莺没有这样对他。
无论她如何想,起码表面风平浪静,只是羞恼地责怪几句,红着脸夺回衣衫而已。
正恰能说明,于莺莺而言,兴许更偏心于他。
兄长看似百般接近,实则皆是一场空,比不上他的分量。
想到这些,裴言渊心情无比舒畅,不管真假对错,沉浸在思绪中慢慢享受。
林知雀焦急地在屋内踱步,不解地看着他从容的模样,强行把他推到窗前,催促道:
“侯爷抓不到人,肯定要进屋搜查,你快些走吧!”
裴言渊仍是一动不动,指着窗外的动静,示意她仔细听。
“侯爷,抓到了!”
“怎么是只鹦鹉?二弟呢?”
“属下无能,以为二公子擅闯,现在才发现是鹦鹉学舌。”
“蠢货!人和鸟都分不清了?快些住手,把这鸟送回去!”
......
林知雀听完,短暂地陷入沉默,无语凝噎地看着裴言渊,不知说什么才好。
难怪千帆着急忙慌地推门,说是听见了二公子的声音。
但是一转眼,裴言渊就躲过排查,爬进了耳房的窗户。
还以为是他身手好,抑或是有什么声东击西的妙招,才能避开天罗地网。
没想到,最初发出声音的,根本就不是他。
尽管如此,侯爷办完了事儿,早晚会回来,一直藏下去总不是办法。
这不是会不会被发现的问题,而是他本不应该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