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旁的七岁小孩遭了白泽幼崽这一记野蛮冲撞,怕是直接夭折的概率极大。
“不要哭,我这就带你回去疗伤。”
陆寻只能先用真气帮他稳住气血,接着身形一纵,倏忽间将他带回了丹鼎堂。
陈灵童又岂会听他的话,越是不让哭,越是哭得撕心裂肺,尤其是渐渐恢复了意识以后,疼痛与委屈感一起涌上心头。
丹鼎堂内,七师兄刘钦与八师兄徐文都在,一见陈灵童受了如此重伤,登时惊慌变色。
要是让丹鼎长老见了,不扒了他们这几个看护弟子的皮?
三人手忙脚乱,赶忙取药帮陈灵童疗伤,接骨止痛、活血化瘀。丹鼎堂专业就是干这个的,对付这点外伤自然利索,一番忙活下来,不出半个时辰陈灵童身上的伤势就好得差不多了。
可身体上的伤虽然好了,心灵上的伤痕却无法抹去。
陈灵童依旧哭嚎不止,“我要告诉曾爷爷,把那只白泽打死!它敢撞得我这么疼!呜呜呜——”
此言一出,三人都沉默了一下。
虽然你在蜀山备受宠爱,但是宠儿之间亦有差距。和能守护蜀山未来数千年的白泽比起来,别说你一个曾孙子,就算是丹鼎长老地位也还差上不少。
片刻之后,还是陆寻开口道:“小童,坏的不是小白泽,而是那个教唆你向灵兽扔石头的人!那个叫楚梁的才是真正的坏蛋!”
他这话一说出口,反倒是刘钦脸上挂不住了,红一阵白一阵。
陈灵童蹬着腿,哇呀呀地叫:“那就叫曾爷爷去打那个楚梁,气死我了!”
“小童,这件事你别跟你曾爷爷说,我们去帮你报仇,好不好?”刘钦忙道。
要是陈灵童哭着去找丹鼎长老告状,那这几天看着他的人自然也要受责罚。
“那你们能帮我报仇嘛?”陈灵童眼珠一转,“要狠狠地打他一顿!”
“自然没问题。”刘钦道。
“七师兄,那楚梁的师尊可是帝女凤啊。”徐文略有担忧地提醒道。
“这……”刘钦想起这事,也迟疑起来。
陈灵童又哇哇一叫:“你们不敢去,那我就去叫曾爷爷!”
“怕什么,帝女凤现在又不在蜀山。”陆寻心怀鬼胎,暗暗算计,大声道:“咱们正好趁机会上银剑峰去教训那小子一番,后面如果帝女凤要追究,那再由师尊出面应对就好了。反正咱们是为了小童出气,到时候再让师尊知道,肯定比现在要好。”
刘钦一听也是。
如果现在让陈灵童哭着把事情捅到丹鼎长老那里,那他们两个必然免不了责罚。但是如果给他出完气,让他笑着把事情讲给师尊,那丹鼎长老应该就会庇护他们了。
至于帝女凤,师尊的事自有师尊解决。她就算能耐再大,难道还能大过镇山长老?
更何况丹鼎长老与帝女凤的关系本就不睦,蜀山上不少人都知道,想到这一层,他们顿时就不再惶恐。
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最大事,就是给陈灵童出气!
到时候说不定还能得到师尊的褒奖。
“等明天你伤完全好了,咱们就去找那个银剑峰的坏种!”陆寻顿声道。
同时他心中也怀着另一个心思。
若是能挑拨起一番内斗,从中让楚梁出一点意外……
未尝不是一记妙手。
……
“阿嚏!”
楚梁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心说最近怎么总是被人念叨?
他教训完丹鼎长老的曾孙,这时候心里也有些没底,因为对方有可能会来报复。师尊不在家的这个当口,自己可没什么反抗的余地。
丹鼎长老肯定不会亲自出手,但他手底下那几个亲传,都是比楚梁他们大上二三十岁、参加过上届甚至是上上届蜀山峰会的弟子。
这些前届弟子一般都是到了第五境、第六境的阶段,忙于外出寻找资源,在蜀山上待的时间很少,存在感也很低。
但丹鼎长老这几个弟子是例外,他们背靠丹鼎堂,不需要外出抢夺资源。只要侍奉在丹鼎长老身侧,自然不会缺少天材地宝,所以待在蜀山上的时间很多。
楚梁思忖着,自己要不要去碧落峰避一避,晏道人与师尊交情莫逆,肯定不会不管自己……顺便还能和姜师姐多相处一下。
回到小屋前,突然发现一封白鹤送来的信。
他拿起来一看,居然是从天罡门寄过来的,寄信人居然是久违的是云朝先。
不知道他有什么大事。
九天十地之间自有送信的飞禽妖兽,只是一般如果没有什么大事,也犯不上这样送一趟。
楚梁将信拆开一看,眉头顿时蹙紧。
原来云朝先在信中说,他们天罡门有人想要找楚梁麻烦。
这事儿还是前段时间在黑鲸山,打杀了那只白猿引来的。那只白猿临死前送出了一道白光,当时楚梁就猜测是不是报信的,现在看来果然就是了。
只是没想到,那白猿当年居然是天罡门内修行过的妖兽。
白猿当初追随的那位武道前辈,已经入土多年了,可那位前辈却有一位师弟,和白猿也算熟识,名叫张巨阙。
张巨阙也是天罡门内有名的武道宗师,为人性如烈火、嫉恶如仇,而且在修仙界素来有“最强第六境”的称号。
因为他一早也是天才出道,横行多年,却始终无法突破第六境,一直囿于地关之内。可尽管无法突破,他对于武道的理解也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凭此甚至可以与一些第七境交手不落下风。
是以一向被认为是天下第六境中的最强者。
那白猿传回的信息中,有楚梁带金毛犼击杀它的画面,也有它说楚梁侵人洞府、夺人灵药的血泪控诉。
将楚梁描绘成了一个十恶不赦的大强盗,不止夺人天材地宝,还要下辣手杀猿灭口。
张巨阙收到这信息以后,顿时怒发冲冠,之后确认了楚梁的身份,便准备上门好好教训一下这个“恶贯满盈”的蜀山弟子。
多亏云朝先在天罡门内,偶然得到了这个消息。他赶紧劝阻了这位师叔,称自己与楚梁曾有一番交情,认为他是个侠肝义胆的修行者,应该不会做出如此邪恶之事,中间或许有什么误会。
但张巨阙问他能不能替楚梁担保时,云朝先又有些犹豫,因为他也不了解事情真相,于是来信通知楚梁,让他赶紧回信解释一下。
这件事如果解释不清楚,那张巨阙不日就要杀上蜀山来了。
这位武道宗师多年来斩妖除魔无数,向来不畏强权,在修仙界威望极高。如果楚梁真的犯下错事,那蜀山还真不一定庇护得了他。
楚梁看着这封信,读出了云朝先字里行间还有另一层意思……如果你真的犯了事,那就赶紧逃吧。
端着信纸沉思一阵,楚梁提笔写下回信。
“朝先吾兄,见字如晤。”
“信已收到,多有劳心,感激备至。所提及白猿之事,其中自是多有曲折。方便之下,大可请前辈来我蜀山一行,我当面向其解释。若有虚言,前辈可当场惩治于我。”
第097章 前辈你都听到了?
翌日清晨,银剑峰就迎来了三位客人。
当先一个是苍颜白发的剑眉老者,一身渊渟岳峙的气势,双眼亮得吓人。老者背后背着一柄门板似的大剑,看上去颇为惹眼。
他身后跟着一名眉目英挺的青年弟子,白衣锦带,身材瘦削挺拔。背后同样是一把宽厚重剑,只是没有老者的门板大剑那么夸张。
最后面,则是浓眉大眼的猛男云朝先,身背大戟,神情微妙。他看着张巨阙的样子还有些紧张,似乎生怕这位师叔一言不合就动起手来。
这三人,自然就是来自天罡门的三位武者。
张巨阙果然是急性子,楚梁的回信昨天送到天罡门,他今天一早就杀了过来。身后那名则是他的亲传弟子,也是天罡门这一代四位核心弟子之一的李拂剑。
云朝先之所以跟过来,就完全是出于对楚梁的义气,想着万一谈得不好,有他在中间斡旋也能缓和一下气氛。
楚梁对于云朝先的仗义自然是大大感念,不过他对于这次谈话很有信心。
“列队欢迎!”他先是一抬手。
身后的柳小鱼和金毛犼分列两侧,都对着天罡门一行人轻轻施礼。整个银剑峰的活物都出来迎接了,连花圃都修剪了一下,不可谓不隆重。
张巨阙的江湖地位也对得起这份隆重,他来访如果是通报蜀山,至少也要是诸峰首座这个级别前来接待。
“听闻前辈大驾光临,晚辈不胜惶恐,礼仪不周之处,还请见谅。”楚梁上前朗声说道。
“不用搞这些虚的。”张巨阙目光一转,毫不废话,“我这次来就是要查清楚我天罡门曾经的妖兽白猿之死,你不是要和我当面解释吗?现在就说吧。”
“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晚辈在里面摆下了蜀山特色的火锅,用的是新近斩杀的翼火蛇妖肉,前辈不妨进屋边吃边听。”
说着,楚梁将三人引进帝女凤的阁楼内。招待客人自然不能在他的小屋,就暂且借用了帝女凤的阁楼大厅。
张巨阙坐下,却没有用餐的打算,而是冷声道:“暂且不急,若是你果真清白,那宴席之事好说。若你是奸恶之辈,我不会吃你的东西。”
“前辈放心。”楚梁微微一笑,便将当日黑鲸山发生的事情重新讲了一遍。
从他与白猿争夺剑叶玄阳花,到白猿为栽赃嫁祸害人性命,最终被楚梁诛杀。
张巨阙听得眉峰紧蹙,“那白猿在我天罡门修行多年,会为了一口怨气随意杀人?此事可有证据?”
楚梁道:“烟波城内郎将与监城官皆可作证,而且我当日既然已经从黑鲸山离开,为何又要回返?若是想要杀人夺宝,又何须反复两次,给它准备埋伏的时间?那白猿分明就是想要借着天罡门的力量,来对我实行报复。”
张巨阙听着,道:“若果真如此,倒是不能冤枉你。只是我后续还要去烟波城内查证,之后才能彻底相信此事。”
他虽说是要查证,但听楚梁讲的详实近真,已然是信了八分。
事实上,那白猿不过是临死前一番绝望报复罢了。
它跟随的主人已经死去多年,天罡门又怎么可能为了它得罪蜀山派?唯有一位嫉恶如仇的张巨阙,但只要确定楚梁并非恶徒,他自然不会出手。
“嘿嘿。”云朝先这个时候才敢笑道,“我就说楚兄弟是和我一样的正义与智慧兼具之人,怎么会做坏事呢?”
张巨阙瞪了他一眼,道:“你来日若是敢作奸犯科,我惩治你一样不会手软。”
云朝先连忙讪笑。
张巨阙又叹口气道:“自我年少时那白猿就在天罡门下,也算是熟识多年,想不到它居然会如此心性……”
楚梁道:“前辈,这话我来说可能不合适,但是……对人来说数十年可能很长,但对妖兽来说,也不过是一小段岁月,并不足以完全看出其心性。”
云朝先也感慨道:“拂剑师弟此时若有一只灵宠,我与它一同成长,等将来拂剑师弟死在我前面了,届时那只灵宠离开天罡门、做下坏事,可能我的心情也会与师叔你一样吧?”
“嗯……”李拂剑想要表示赞同,但刚一点头又感觉不对,蹙眉道:“我凭什么死你前面?”
“就是那么一说,不要介意嘛。”云朝先笑道,“何况你修为不如我,比我早走一步有什么稀奇?”
“你放……你放什么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