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材料我送到了,告辞。”
夏鸢蝶说完,松手,任那一沓游烈没接的材料落下,扑簌簌地扬了一地。
转过身时她那点冰冷就摇摇欲坠。
脚下步子仓促而慌乱,夏鸢蝶几乎想要跑起来,她怕再多一秒她都坚持不下去,要理智崩溃地做出什么过界的举止。
转出正厅,绕过屏风,进到玄关,换鞋。
夏鸢蝶提上鞋带时指尖都是抖的,她攥了攥,凉得冰人。
然后听见正厅方向,有一道沉而压迫的脚步声快步追来。
“——!”
夏鸢蝶心神一慌,再顾不得,握住门把手用力扣下就推开——
第一步猛地收停。
夏鸢蝶差点和门外的人撞个满怀。
刚抬手要按铃的何绮月怔然仰头,望住了她。
“夏…小姐?”
夏鸢蝶面色一瞬苍白。
这世上大概已经没有什么能比刚在心里无法遏制地想念着对方的未婚夫、下一秒就被对方撞见更让她羞耻难堪的事情了。
她简直像个卑劣又不堪的小偷。
“抱歉,何小姐,”夏鸢蝶颤声,“我只是过来给游总送一份周五的会议文件,这就——”
身后脚步声追来。
夏鸢蝶还未来得及说完,门里门外的两人就同时看见了夏鸢蝶身后,大步凛然又凶狠地迈进玄关的游烈。
戾然难抑的情绪沁得他眼尾薄厉地红。
一眼都能将人冻住。
游烈胸膛剧烈起伏,身影迫近,脖颈上冷长的脉管紧绷如弓。
“游烈?”
何绮月撑起笑:“我是来拿我的包,刚好碰到夏小姐开门——”
游烈像充耳未闻。
他冷戾着眼死死盯着夏鸢蝶,一步未停地走到两人面前,抬手,扣住了夏鸢蝶按门把的手,然后狠狠用力——
“砰!”
房门甩合在夏鸢蝶和何绮月中间。
夏鸢蝶惊神,她甚至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游烈握住了手腕,翻转过来。
“…砰。”
房门再次被撞得轻颤。
门内,夏鸢蝶被扣着手腕抵着腰肢,压在冰冷的金属门上。
她被迫仰起纤细的颈。
陷入了游烈那个粗暴得像要吞吃掉她的深吻里。
第51章 你欠我
夏鸢蝶的手腕挣扎抬起几回,就被游烈攥着狠狠扣回去几次。
每一次都不留余地,也不曾收力——
夏鸢蝶在窒息里清晰地听见,就在耳旁,他圈握过她手腕的修长指骨一次次重重地磕在金属门上的声响。
夏鸢蝶终于还是不忍心再动了。
她颤栗地阖上眼,任游烈将她抵在门前,用那个吻将她吞没。
委屈和恼火和自疚汇积太过,她眼睫间颤上几分湿漉,极轻的哽咽被他咬碎又被她吞下,沁得眼尾愈发泛起嫣色。
终于在某刻,一声颤音没能抑住,被游烈察觉。
理智倏然回络。
游烈攥着夏鸢蝶的手腕,僵按在冰凉的金属门前。
他额头抵着她的,呼吸交缠。
看着面前小狐狸眼角久违地被他亲手抹上艳丽的欲色,游烈胸膛起伏,喉结滚动,眼底漆山墨海似的沉暗。
“狐狸…”
游烈松开握她的手,他指骨曲起,下意识地蹭过她被他咬得殷红的唇角。那里染着一点血色,是方才那个吻里,她咬破了他的唇,想要拦下他,却被他疯了似的索取更多。
凉冰冰的指骨抵上她唇角。
夏鸢蝶回神,恼然勾扬起眸子睖向他,带着恨意又本能地咬了上去。
眼泪沾湿了她乌黑的睫,细白的眼睑下沁着勾人的红,琥珀色眸子好像被雨水打得湿漉漉的——夏鸢蝶那一眼撞进游烈眼底,只一两秒,就将他瞳孔里的墨黑搅得更深重。
游烈几乎被她一个眼神看起了反应。
但再做点什么。
小狐狸可能就要拉着他同归于尽了。
…虽然也挺好的结果。
游烈想着,慢慢松手,长腿懒散曲着,他缓步退后。
终于让出了二十公分的间隙。
“这就委屈了?”
疯劲儿发泄过后,游烈整个人都透着缓压的懒散,像是慢条斯理地抑下了什么,他淡声问完,也停住了,不再退后。
“——”
夏鸢蝶恼恨得快要扬起手,只是这次攥得更低,最后也没有抬起的勇气,就颓然要落下去。
在真的落下去前。
她手腕被他一把握住。
夏鸢蝶一僵,生怕他再做什么,慌然抬头。
游烈却只是握着她的手腕,拿瞳里的黢黑轻慢地描摹过她每一根细长白皙的指骨。
那个眼神深处抑着最后一点没来得及藏起的疯劲儿。
近乎隐秘而色'情。
夏鸢蝶像被他的眼神烫了下,手指一颤,涩然地绻握起来。
像被她指尖勾住,游烈眼底那根弦蓦然拉紧。
但最后还是被理智松弛下来。
“夏鸢蝶,委屈么,”游烈低眸,俯近,“但这是你自找的。”
夏鸢蝶栗然仰头:“我就算再不堪,也不会自找——”
“你哪怕有一次,没有对我心软。”
游烈缓声截住她的话音,在她怔滞的眸里,他轻嘲地俯近她,“我都不会时至今日还想要纠缠你。”
“——”
夏鸢蝶僵在他那个眼神下,一动都动不了。
她想是不是自己做了太久的外语翻译,出问题了,所以几乎快要听不懂她的母语了。
“你在说什…”
游烈忽然又像要吻上她的唇角。
夏鸢蝶本能一栗,偏过脸去。
他就停在她下颌前。
近在咫尺那个眼神仿佛能将她一分一寸在他眼底融掉。
“…假的。”游烈低声。
夏鸢蝶被那截快要吻到她耳心的蛊人低音拨得一颤,沾湿的睫撩起:“什么?”
“订婚,未婚妻,婚讯,恋情……”
游烈望着她,“都是假的。”
“…不可能。”夏鸢蝶几乎顾不得距离地转回,抬手将人抵出身前的极限距离。她下意识看向他还握着她手腕的那只手上,那只冷冰冰的素圈戒指。
游烈跟着看了过去,停了两秒,他松开她,在她眼前翻过手背。
好叫她好好看清楚。
指骨根节分明,像冷白玉雕成的清竹,他让她最近距离地望着那枚戒指,“你见谁跟我一起戴过?”
夏鸢蝶下意识地回忆,何绮月在公司大堂里拿着包的手。
……没有。
“本该有人的,”游烈冷淡地抬了下唇角,“可惜我给她的时候,她连看都没看一眼就扔下盒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夏鸢蝶僵了下。
身为“作恶”本人,她当然听得出这句里的她是谁。
夏鸢蝶下意识再次看向游烈手上的戒圈,只是这一次感受再不相同,那些翻涌的情绪扑下,几乎将她窒息。
“为什么…?”夏鸢蝶贴着门,眼神近乎失神,她穿过他修长冷白的指节,望见他漆黑睨落的眸,“为什么还要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