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oo通过侧边的屏幕看到这一幕,走到舞台边伸手与台下观众互动,又是一阵不小的尖叫声。
反方向第二波互动时,他伸手将林觅拉了上来。
刚凑去准备对美女勾肩搭背的黄金项链男表情惋惜。
koo对着林觅温柔一笑:“会唱吗?”
“会。”
他把话筒调低放到两人中间,手指快速在琴弦上划动,躬身对着话筒看着她的眼。
两人同时唱起来。
大屏幕上放映的俊男美女,合唱着对泞京这座城难舍难分的歌词,好听得叫台底下粉丝完全无法心生嫉妒。
好巧不巧,江子燃是堕犬公社的头号粉丝,家里有个柜子专门收纳乐队专辑。
他此刻正站在台下张着个大嘴,连最喜欢的音乐也无法集中注意去听。
江子燃想了想,无声退出人墙,站在角落给某人发了条消息。
【来看live house不?】
第56章 第五十四次失控
邬北已经有些年没抽烟了, 但江子燃依旧愿意将那人比作尼古丁气味的烟雾,不论是一周一月,再或是几年、几十年, 身后永远不缺狂热的追求者。
感情这东西落在人哪个阶段都是无法掩饰的,有人会故意暴露, 有人会刻意隐藏。
邬北大约就是那种,暴露着暴露着就开始将一切心事藏起来。
几个兄弟见过邬北整整半月倒在家里不修边幅的颓废样,啤酒罐横着竖着散了一地。窗户遮住室外的阳光, 屋里不知昼夜,一切都变得失真而恍惚。
当时看见着实惊了一把。
原来北哥才是两年里爱惨的那个人。
再后来邬牧生的案件上了泞京新闻, 稍加推理,大家也能猜到那对模范情侣分手的真正原因, 父辈的冤仇搁子女身上谁能不膈应,分了还显得体面些。
五光十色的射灯乱了人的心神。
江子燃抱臂靠在墙上,北哥的消息一向轮回, 这些年国内上市了不少新兴科技企业, 他整日泡在集团不见踪影,每秒的收入以百万换算。
不过和他老爸邬牧生的区别大了去,北哥在交税红榜上有名,不敢说百分百, 基本百分之九十八都是干净钱。
不知过去多久, 手心一震。
【k19, 来找我。】
江子燃:【你也在岛屿in time?】
也不管回复是什么, 他当下迈动两腿往19座的方向走去。
7字型卡座桌上放的不是什么名贵酒, 大多都是男生读书时喜欢配烧烤喝的啤的白的, 再就是几瓶日牌单一麦芽威士忌。
幽暗的角落里,邬北默默把玩着手中弄的酒杯, 周身屏障内仿佛另一个世界,里头越深邃沉默,外头就格外纸醉金迷。
江子燃顺着k19的方向往大屏幕望去,女人酡红的笑颜和乐手柔和的面庞似动似静,两人恰好相视一笑,有种文艺片里的故事感。
尽管看上去没掺杂暧昧情绪,效果仍旧是引人振奋的。
印象中,林觅总是一副冷冷淡淡,对一切东西事不关己的模样,没有特别喜欢的人,也没有非做不可的事,情绪锁在一个圈里,再高兴也就是那个样儿了。
可如今她在台上肆无忌惮地与人合唱,上排牙齿弯成月牙儿的形状,是他从未见过的,极富生命力的姿态。
什么时候开始的。
和北哥分手后,还是邬氏集团被揭发后?
无从得知,当然追究过去也没必要。
江子燃咳了声:“北哥,没想到居然还能在这种夜间场所遇到你。”
邬北觑他一眼:“当老子金盆洗手了?”
“啧,这哪叫金盆洗手,这叫重操旧业。”
邬北只笑笑。
卡座上有几张熟脸,还有几名不认识的穿着火辣的陪酒女郎,明显组了一场商业局。
江子燃趁大屏幕切到别处,朝台上抬了抬下巴:“堕犬公社,我以前跟你讲过的,贼有感觉一乐队,今儿饱你耳福。”
邬北落下眼帘:“耳福还没饱上,眼福已经饱透了。”
也是,这绝妙观景区,想不看到也难。
江子燃打圆场:“这不老同学好久没见了,加我一个大伙没意见吧?”
邬北:“正好多了个人,陪你。”
屁股刚落沙发,穿着银色亮片包臀裙的女人坐到江子燃身边,神情柔柔媚媚的。
江子燃尴尬笑了下:“来,北哥,不对现在得叫邬总了,我敬你一杯。”
他接地气开了瓶啤的就要往前碰杯,眼尖瞥到——
邬北身前的高脚杯里,啤酒盖顺着香槟水波起伏,像开瓶的时候一个没注意落进去的。
难道是刚才看见林觅和koo……
江子燃茅塞顿开。
邬北拿了瓶新开的啤酒瓶碰了碰他的瓶身,半空中清脆咣当一声。
他低眸望黑洞洞的瓶口,从里面溅出几滴澄澈的液体,散了一地瓦解的灵魂。
邬北一次性吹瓶完,江子燃自然不能只意思两口,仰头啤酒顺着咽喉咕隆隆下肚。
江子燃速度不及邬北快,擦干嘴角一点晶莹,就见那人闭着右眼,左手的大拇指和食指正在交叠锁定前边方向。
江子燃和邬北能玩拢,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大一那会儿,两人刚好都报了泞大的弓箭社团。
邬北视力准度堪比飞行员,平时训练对着靶子一射一个准红,选课时社长极力推荐他报射箭,可惜最后关头输在手速上,只抢到了高尔夫球。
所以他对这个动作印象深刻:邬北每次射击前都会做。
江子燃眼睁睁看着啤酒瓶从一端越到另一端,极短的时间在眼前却仿若变成了慢动作般。
恰在此时,另一端也飞来一个黑桃a的酒瓶子。
砰——哗啦啦——
满地玻璃碎片。
碎渣落在中央的卡座桌上,几名辣妹装的女生虽毫发无损,依然受到惊吓抱头尖叫:“杀人啊!保安——”
黑桃a酒瓶的源头处贼喊捉贼,踩在沙发皮上指桑骂槐:“那桌扔了个酒瓶,我一下没反应过来也扔了过去,对不住啊几位小姐姐,赶紧叫人把那群酒蒙子抓了!”
保安拿着棍走到现场,指望早点解决麻烦事,不管青红皂白走到k19桌边:“不好意思,这里不欢迎几位,不配合我们只能联系公安部门了。”
江子燃不服气:“诶,他说什么你就信啊,有谁看见是我们先丢瓶子了?我还说他们先挑事的呢,调监控再决定好吧。”
邬北面容一半隐在黑暗中,远处的金属乐声狂躁,同桌有人不慌不忙地点燃雪茄,轻松吐出一口烟圈,骤亮的火光映衬着男人那一双漆眸泛点红。
气氛像绷紧的琴弦,每个人都感到心脏狂跳。
本该在对面那桌的裴斯宇不知去了哪,把主场留给那一帮未来需要他帮衬的“伙伴”。
蠢货。
邬北伸手拿起两瓶老人头啤酒,把一个啤酒卡到另一个啤酒上,握住往茶几上一砸,盖子就弹开了。
他好整以暇地把酒液倒在杯子里,动作优雅而流畅,没有一丝拖沓地将空瓶往沙发上那男的脑门上砸。
鲜血顿时涌了出来。
那人后知后觉抱头哀嚎,一只手指着19座:“兄弟们给老子上啊,今晚必须干得他嗷嗷叫爷爷!”
士气振奋,五六个男的提溜着红桃a往邬北一桌跑来,每人手握两个8200,堪称最耗损自家财力的战斗场。
这种脏累活轮不到k19的上流人士亲自出马,后边一桌冲出来与那对人马拿着酒瓶硬碰硬,玻璃瓶破碎的声音迅速在场内回荡。
拳头狂飙,呐喊激烈,一瓶瓶啤酒化成飞溅的碎片,现场无比混乱。
保安再不想上班,此时也只能提起十二分精神,将四处逃窜的人群往消防通道的方向疏通。
林觅唱着唱着,望见闹剧中靠在沙发上看戏的邬北,表情瞬间沉下来。
若民政局那次就当许听晚无意中安排的一场相遇,那么今晚又是哪种?事不过三,她简直数不清最近有了几个三,明明泞京也不小。
刚好一曲毕,koo注意到卡座那边的动静,用撇脚的普通话问林觅:“他们系怎么打起来啦?”
“不知道,我过去看看,”林觅往下台的方向跑去,似是想到什么,她回头笑了笑,“谢谢你koo,有生之年能在台上和喜欢的乐手合唱真的很开心。”
koo食指和中指合并从额角飞出去:“我也系,下次和男朋友一起来香港看堕犬公社演唱会噢。”
林觅愣了愣,很轻地说了句她不确定有没有这个机会。
或许她接下来就这么一直孑然独活下去了。
堕犬公社演奏了整整一个专辑的歌曲,接下来就是一个不知名的乐队上台,观众的兴致瞬间低迷,乌泱泱的人群散开看后边两队人马打架去了。
岛屿in time洒满了史诗级的烙印,破碎的啤酒瓶、扭曲的金属外套还有残存的酒液,悲惨而壮烈。
年轻人聚集在附近,兴奋的快门声弥漫在空气中,拍美女赴此行的摄影师扛着大炮精准拍摄男人们撕裂的打斗动作。
这不比现在那些剪辑特效为主的武打剧好看一百倍?
以k19为横向作线,前面只剩零零散散几人摇着灯牌,而后方看戏的叫好的堵得出口水泄不通,还有喝大的男男女女现场开火车助兴,发出一些不属于人类的荒谬声音。
好好一场live house变成了动物世界。
林觅一下台就径直走向k19,脸色沉沉:“koo他们第一次来大陆演出,就给人落这么个印象?”
邬北喝了口冰啤,笑:“心疼了?”
边上抽雪茄的男人眯眼看她:“您就是那位让我们邬总几年不沾烟的主儿吧,早闻林觅小姐大名。”
林觅象征性点了下头。
邬北见女人没有挪身的意思,掀起眼皮望她:“怎么,想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