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觅一想到里面见不得的人的东西,心脏高高悬起,持续保持一种戒备紧绷的状态。
“整座大厦都是龙港会的地盘,离开了地下会所的安全区域,这儿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林觅语气笃定,“我们最好一起走。”
姚芝芝微怔:“上次背刺被你听到了,理应说你是讨厌我的。”
林觅看她:“道歉之后就已经翻篇了。”
“而且微信……”
林觅说:“那天晚上我家出了事,导致漏回了你的消息,所以抱歉原因在我,而且你送来的特产很好吃,我不会小气吧啦一直和你计较这种事。”
闻言,姚芝芝嘴角小幅度勾起,似乎对这段关系的和解感到释然。
她留心后边的情况,俯低脖颈用气声对林觅说:“我领你出去。”
林觅稍作迟疑:“一会儿会有人上来接应,我们还是在原地等待妥当些。”
姚芝芝瞳孔微缩:“……你还告诉谁你在这儿了!”
林觅被她突然质问般的语调惊得一愣,话语凝在嘴角少顷,没有给出正面回答。
毕竟这儿是别人的地盘,她不敢闹出太大动静,除了忧虑别人,当下情形实属泥菩萨落河——自身难保。
脚跟退回原处。
女孩平静的眸底蕴了一些微妙情绪,不打算把主动权交给任何人。
外面夜色又浓了些,姚芝芝整张脸没在暗处,看不清具体的表情。
过了几秒。
她轻微点头:“也行吧,但我不能留在这陪你,时间久了他们会有所察觉。”
没等林觅接话,姚芝芝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
林觅看着眼前那片无声的暗色,凉意早已漫上了脊背,耳边心脏咚咚咚的声音响个不停。
赶紧拿手机给邬北发了个定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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邬北直升顶楼出来的时候,闻见淡淡的雪茄香飘散在半空,应该是刚抽完一会儿。
他手抄兜轻车熟路走进一座小型建筑之中,成簇的线形吊灯是这层楼唯一的光源,照亮裸露的工业红砖,几位腕戴价值一套房的老总坐在门头的漆桶桌上谈聊,烟灰缸里是几根燃尽的雪茄。
张惕守细长的眼望来,笑成一条缝:“哟,稀客啊,咱太子爷竟然会屈身来龙港会,活百年难一见。”
邬北偏冷的嗓音徐徐:“张总,好久不见。”
张惕守说:“我们可都听说了啊,北爷头一回带女伴过来,年纪轻轻长得漂亮,麻将还打得精妙绝伦,您眼光真不赖。”
邬北不容置喙:“她一向聪明。”
“先不提女人。”
张惕守投来的视线意味深长:“您最近明里暗里在和邬总争产业闹得满城风雨,旁人稍加思索便知泞京太子爷的真身是谁,于您而言,风险是不是太大了些?”
邬北耸着眼皮,漫不经心掠过桌上的对讲机:“混商的人一向拥有赌徒心理,而赌徒最忌讳的就是胆怯。”
“集团的命运关系到我们几大家。”
张惕守脸上的笑容迅速敛去,悠悠长叹一声,似是惋惜晚辈的执迷不悟。
“可怜邬董事丧偶后费心费力供您成长,当儿子的不理解当爹的,可歌可泣呐。”
邬北舌尖绕着后槽牙滑行一圈,眼底恶劣浮动:“当儿子的不懂爹,你这个懂的过来做亲儿子,户口本改名叫邬惕守怎么样?”
张老狐狸仍是十分轻松道:“言重,只是作为过来人挂心您的仕途。”
邬北压根不在乎他说了什么,抬手松了松衬衣领,气质矜贵而散漫。
这个空档,张惕守似是无意抛出一段话。
“不过那女孩偏偏想不开要跟来宝杉东苑顶层,您也懂行业规矩,我总不可能给她机会听我们商谈的内容——”
说着,表情如有所思般看向邬北:“小身板儿娇娇弱弱的,怕是招架不住我那五大三粗的手下唷。”
这话与宣战无疑。
男生蓦然掀眼,昏黄的顶灯落在台上,将他俊朗的面容被染得肃穆而森然,仿若古希腊神话中匠工雕刻的白色人头像。
“张总确定要动我的人?”
张惕守不可置否,在半空中拍击手掌:“把她带出来吧。”
持续十秒,后方空间沉默是金。
张惕守眉头稍皱,又抬手打了道响指。
沉默。
漠。
…
见状,邬北眼皮轻耷,调整成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倚桌观戏,甚至有工夫顺走桌上一根雪茄叼上。
其余几人面面相觑,张惕守发话之前只能干坐着一声不吭。
场面开始有些尴尬了。
张惕守下意识清了清嗓子,强装淡定往隔墙后面探头望了眼,结果连个手下的人影也没有。
滋啦啦漏电的吊灯像黄蜂在头顶嗡嗡乱转,匝着人的自信,快入冬的天里起了一身汗。
邬北吞云吐雾,手指轻弹烟身,慵倦的眉眼顿时多了层迷情的味道。
懒懒散散说:“奉劝你先担心自己人。”
恰在他话音落时,从门外跌跌撞撞跑进来一名女生,哭得梨花带雨往里喊:“张哥,刚刚忽然来了个男的要抓我和我同学!”
张惕守抬抬眉,配合演戏:“那你同学呢?”
姚芝芝看清邬北长相,哭腔一哽:“她在打那个人。”
张惕守失去表情管理“哈”了声。
反而是邬北听完这话,摘掉嘴里雪茄,低头笑得肩膀微抖。
昏沉沉的光晕照在男生脸上,一些旧事记忆开始回溯。
他自幼在大院里和孩子们一同长大,因为身材瘦小嶙峋,加上母亲性格温软,受人欺负也劝息事宁人。
整日过着与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无二的生活,回到家不过是旧伤添新伤。
五年秋后父亲归家,说结识了一位贵人,自诩“战友”关系,实则只是从商路途中认识的伙伴。
再后来父亲跟着那位姓林的贵人做生意,企业绩效步步高升,期间也常常带儿子上林府受老宅文化熏陶。
唯独一点。
邬北不能与府上的小姐有任何来往。
而邬牧生不知道的是,自家儿子叛逆过那么一回。
最后一口烟邬北吸得很凶,两腮深深往里陷,久久才蕴成烟圈吐出来,碾灭,白雾缭绕下的一身西装将他衬得雅痞又败类。
他起身直直往姚芝芝进来的方向跨步,迫不及待要见证源自林觅的精彩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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邬北走到顶楼边的吧台区域。
看见女孩低垂着脑袋,臂肘后靠撑在桌上喘气;另一只手提溜着细带高跟鞋,十厘米的鞋跟略微歪斜,似乎在刚才那场史诗级的战役中贡献了主干力量。
张惕守口中“五大三粗的手下”正捂住下半身倒在短台阶上,一行清泪侧着从鼻梁骨落到颊边。
半身不遂,十有八九。
夜店洗手间那回也用的这招式,不过显然此次伤亡更加惨烈。
林觅将卷发撩至肩后,慢慢杵直身,抬眸望见不远处姗姗来迟的邬北,定了两秒,重新垂眸。
“我们走吧。”
她将高跟鞋蹬回脚。
邬北插兜走过去,身前女孩一下子没踩稳歪跟将要栽倒,躬身及时托住她手臂。
娇嫩的触感抵达手心,像羽毛拂过磨得心痒。
他低眼瞧她:“不怪我来晚了?”
林觅停住:“我不听你嘱咐在先,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为什么怪你。”
头一回见骂自己带狠劲的。
邬北微微卷长眼尾,注意到她滑落肩头的藕粉肩带,伸手勾回原处。
只是那动作慢得像是故意的,林觅无法及时拉长两人之间的距离,扭转视线稳住心神。
试图让他知难而退:“别说在这种时候,你还有心思想着亲我。”
肩带回到女孩纤纤的肩胛骨上。
这话有失偏颇,分明是。
他每时每刻都想着要她。
邬北沉闷的轻笑震出胸腔,他桎梏住她的后脑,毫不客气俯身亲了上去。
第32章 第三十次失控
邬北这人给到的吻从不会是浅尝辄止的。
然而下一刻, 落在林觅腰间的力道收紧。
她还未反应过来,唇上柔软的触感蓦然抽离,往前跌入男生温热的怀中。
他拽着她的小臂, 下巴轻轻搭她颈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