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馥娘距离比较近,总算看到了红纸上写的是什么,一个“郭”字,车上装的有是粮食。
馥娘脑中灵光一闪:这不会是花媒婆介绍给她爹的郭寡妇家的粮油铺吧!
那日阿爹来去匆匆,就在家里过了一晚上,又跟着赵县令下乡了,馥娘只来得及给他新装了一些吃食,都没把赵寡妇的事情和阿爹说起。
也不知道阿爹下次回来又是什么时候了。
“这排屋子都是你家的吗?”罗老太的声音传来,馥娘只得先把阿爹的婚姻大事先抛到脑后,过去告诉罗老太那边到那边的屋子是她家的。
一间一间屋子看过去,馥娘又瞧到了那日看到的两个铺盖。
“我上回来的时候,就有两个铺盖放在这里,可能是没地方住,瞧着这里又没人管,就住进来了。”馥娘没有踏进那件屋子,她瞧屋子里又多了不少东西,没有什么贵重的,就是一捆麻绳,还有几双编的歪歪扭扭的草鞋,以及堆在墙角的枯树枝。
“瞧着在这也住了不少时间了。”罗老太粗略看一眼,就知道什么情况了。
“我叫卢二过来把人赶走吗?”
馥娘听到罗老太这么问,紧忙摇头:“我瞧着他们弄的还挺干净的,想来如果不是真的走投无路了,也不会住到这里,就当不知道吧!”
第40章 第四十餐饭
罗老太心想, 等她和卢二搬过来,馥娘的店也开起来,住这的人瞧见这边主人家来了, 热闹起来,恐怕自己就会搬走了。
想通这茬,随即她也不为这事多忧心了。
和馥娘挑定了距离牌楼最近的一栋房子,也是相对保存比较完整的房子之一。
“房梁这些都还好,没有烂了,屋顶要补一下,要不三不五时掉片瓦下来, 还怪吓人的。”
罗老太检查了一下,没有什么大问题,心里已经想好了如何修缮。
当时她老卢家的时候,卢家几间屋子也就只有一间主屋是好的, 其他屋子也烂的差不多,还是她带着卢大姐挣了钱以后, 一点一点把屋子整修回来的。
所以修房子这事, 罗老太有经验。
既然要修了, 那就要好好修一修,罗老太挑的这间院子前面有个不小的门面房, 可以用来开铺子,进去后院正屋一间, 东西厢房各两间, 院子也不小,最难得的是院子中间还有一口井。
馥娘看了一眼, 水井也没有干涸,只要把里面的污水清理干净了, 就可以使用了。
这屋子不小,屋瓦又差不多全坏了,馥娘打算拿十两银子出来好好修缮。
但罗老太只从她这里拿了五两银子,说她有办法。
馥娘不放心,才五两银子能做什么,她担心罗老太是打算自己出银子,想要把剩下的五两也塞给她,但是罗老太怎么都不愿意收。
馥娘只能暂且作罢,心里想着倒是问问卢二要是买砖瓦的钱不够,她就立刻补上。
修屋子的这几天,罗老太和馥娘就没有去摆摊卖东西了,主要是挑东西的主力卢二要把精力都放在修屋子上了,罗老太也要从旁协助,没有空做蒸饼。
馥娘本来也想要去帮忙,如果不去码头摆摊的话,她早上做完豆腐,下午就空下来了。
可罗老太没让馥娘去,她的原话是:“你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过去也帮不了什么忙,卢二还叫了他的朋友过来帮忙,人净够使了!你就在家帮忙做个饭食,阿婆每日过来取!”
罗老太都这么说了,馥娘也去落霞坊正在整修的屋子看了一眼,烈日炎炎,全是光着膀子的少年攀在屋顶、房梁,一片片往下扔破瓦。
确实危险又不合适她待着。
因为她一露面,这群少年立即红了面皮,四处找被他们甩到不知何处的衣裳。
“卢二,你怎么不说你家里姊妹也会过来!”这慌乱的,还差点从房梁上掉下来。
这回之后,馥娘就再也没有去过了,就算是送饭,也是等着罗老太过来取。
她倒是不介意看光膀子的少年,在现代游泳池什么样的没见过啊!
只不过她不介意,但那群少年看起来非常介意。
下午不摆摊,也不用去落霞坊帮忙,馥娘的时间一下就空出来不少,她只有在家里研究预备开的小饭馆菜单,研究了一下,还是做快餐最方便。
先只做中午,如果卖不出去,那就把中午的菜打包成盒饭,卖到码头也可以。
蒸饼两文钱一个,码头的散工苦力一顿也会买两个,再来一碗绿豆汤。
而条件更加好一点,一个两文钱的蒸饼,再来一个八文钱的肉胡饼,以及一碗馥娘做的豆面碎,这才是码头有正式工作的搬运工一餐的标配,偶尔奢侈一些,他们还会再花十文钱,买一份馥娘做的凉拌鸡丝,几个工友分着一起吃。
就是说码头正式工一餐饭平均花费十二文。
馥娘觉得她做的盒饭,两素一荤,再配个蒸饼,一共十文钱,也不会卖不出去。
也可以单卖,一个素菜二文钱;半荤的三文钱,比如时蔬炒肉之类;一个荤菜五文钱一份。
这几天馥娘下午,馥娘卖完豆腐就在家中做菜试菜,因为先前春红说过想吃肉,所以这机会正好,馥娘日日都把春红叫到家里来。
把春红这几日吃的满面油光,春红还和她抱怨:“馥娘你做的饭菜实在太好吃了,我不过吃了几顿,腰身都胖了一圈!我娘还拽着我问——”话说到这里,春红突然想起来,眼前的馥娘才只有十四岁,还是个未及笄的小姑娘,再瞧瞧旁边还有个眼睛滴溜溜转的小湘榆,立刻把话头止住了。
“你娘问你什么?”馥娘还奇怪春红怎么话说一半,春红忙打岔,找了个借口糊弄过去,再不说自己胖的事情了。
“没什么,我娘就是让我别白吃你的,她还说要是你的小饭馆开起来了,来我家卖肉,给你便宜。”
“这敢情好!”馥娘点头,她要是小饭馆开起来的话,买菜的事也要规划上,要是春红家愿意给她便宜的话,至少猪肉是不用发愁去哪里买了。
这么一打岔,馥娘也忘记春红未说完的话了。
春红出了馥娘家的门,站在门口同馥娘说回去就问问她爹娘到底能给她便宜多少。
事还没成,馥娘先谢谢春红,把手里带给春红家人吃的食盒放到春红手里,又同春红道:“你明日肉铺要是没事,就早点来,我做道炸酥肉,趁热吃才好吃!”
春红才吃饱呢,但听到“肉”这字,口水又要流下来了。
“净会馋我!”她娇嗔着瞥了馥娘一眼,“明日我一定早早的来!”
第二日,春红不但早早来了,还带了一个客人过来。
馥娘惊讶看着来人,叫出了她的名字:“慧芳姐!”
来人名叫徐慧芳,是春红的堂姐,比馥娘大了八九岁,馥娘和春红小时候都是跟在她屁股后面玩的,后来徐慧芳嫁出去了,馥娘也有五六年没有见过她了。
“你怎么来了,回娘家吗?”馥娘拉着她的手,把人打量了好几圈,“怎么瘦了这么多!”
馥娘记忆里的慧芳姐是个鹅蛋脸的微胖美人,可如今的徐慧芳鹅蛋脸都瘦成了锥子脸,胳膊细的馥娘都能一手圈住。
见故人的兴奋过后,她只余下心疼。
“成寡妇了,我想再嫁,那边不给我嫁,就把我赶出去了咯,正好我回娘家!”徐慧芳虽然人瘦了,可性格还是馥娘记忆里的爽利。
她轻描淡写一句话,也不知道里面含了多少苦楚。
馥娘听到她这么说,忙转移了话题,不想让再提及这些不愉快的事情让慧芳姐伤心。
“快同我进来,来的正好,我正在试菜呢!慧芳姐也帮我尝尝这菜做的好吃不好吃!”馥娘一手拉过一个姑娘,就带着人往厨房里走。
厨房里一盘炸的金黄酥脆的炸酥肉,旁边还放着不少调料。
“这炸酥肉我调味过的,里面本来就有味道,直接这么吃也可以,这是椒盐、辣椒面,撒在炸酥肉上,拌一拌味道更好。”馥娘一边同二女介绍,一边还动手给拌上椒盐和辣椒面。
捡了一块原味的,又捡了一块拌上佐料的给两人品尝。
“我觉着这原味的就已经很好吃了。”徐慧芳说着,又捡了一块原味的吃,再次细细尝了尝,“外皮酥脆,里头咸味正好!”
春红则是偏爱拌了佐料的。
“这辣椒面可以多来一点!”
“就知道你爱吃辣的。”馥娘把调料罐递过去,让春红想要吃多辣,就自己拌。
又对徐慧芳道:“还有梅子粉口味的,不过现下没有,倒是可惜了,我记得慧芳姐你爱吃甜口的,这梅子粉你应当会喜欢。”
馥娘正在与徐慧芳说话,那边直接用酥肉沾辣椒面的春红发现了桌子上一碟子鲜红的酱料,从没有见过。
“这是什么,馥娘你新做的辣椒酱吗?”
馥娘还没有回答,旁边早就吃过这是什么东西的湘榆先开口告诉了春红这是什么。
“这是馥娘姐姐新做的番茄酱,酸酸甜甜咸咸的,不辣!”这也是湘榆最喜欢吃的蘸酱之一,说着她拿起一片小酥肉,往装番茄酱的调料碟里一沾。
“这么多?不辣……不咸?”春红思维还没调换过来,见着红色的,还觉得是辣酱呢!
“不咸!”湘榆啊呜一口就在春红惊恐的眼神中把滚满了番茄酱的炸酥肉塞进了嘴里,“酸酸甜甜的,可好吃了!”
“我试试。”春红也学着湘榆的样子,沾了满满的番茄酱。
吃到嘴里以后,眼前一亮。
“好吃!”
“慧芳姐,你也尝尝,我觉得这个口味你也会喜欢。”自打知道慧芳的事情之后,馥娘就十分关注她,和春红、湘榆说话也不忘记带上徐慧芳,一点也不冷落她。
慧芳回到娘家也是打算长久住下去的,馥娘又是年少好友,两方都有心,气氛很快就融洽起来。
她这次会来馥娘家,也是因为她娘怕她在家不自在,所以才叫了春红带她一起出去散散心。
馥娘准备的炸酥肉有一大盘,她们几人个也没有全部吃完,剩下的炸酥肉冷了以后,馥娘又重新回锅炖了其他的菜。
萝卜干、香菇、木耳、芋头、白菜、绿豆面,还有馥娘早上才炸的油豆腐,有什么合适的菜,就放什么菜,一锅炖出来,满满一锅有肉又有菜!
加上馥娘的摆盘,明明应该是乱炖,但瞧起来也好看的很,最重要的是味道也一点不差!
吃饱喝足之后,便是姑娘家的闲话时间了。
有些话不适合湘榆这个小朋友听,徐慧芳抓起桌子上一把花生瓜子,把湘榆拉过来,给她身上背的小垮包装的满满的,还有她上门来给馥娘带的糕点、糖果,也装了一把进去,就打发湘榆出去。
“出去玩吧。”
湘榆本来是不想要徐慧芳的东西的,她认识春红姐,可不认识这个新来的姐姐,但是徐慧芳力气大,湘榆还没反抗,就已经被她夹在怀里,把身上被的小挎包打开,装了满满一兜的吃食了。
她用求救的目光看向馥娘,而馥娘也是满眼笑意。
“慧芳姐给你,你就拿着,没关系,出去玩吧。”
有了馥娘的同意,湘榆才放下心来。
这时候还是半下午,外面太阳还有些毒辣,馥娘照例是给湘榆带上了一葫芦的水,还给她戴上草帽,叮嘱了不许下到水里,才放孩子出去玩。
徐慧芳瞧她这模样,捂着嘴笑道:“我们几个数你年纪最小,倒是让你先带上孩子了。”
送走了湘榆,馥娘回身就听到徐慧芳的这句打趣,听到反而有些诧异:“慧芳姐之前没和姐夫生一个?”
徐慧芳出嫁也有五六年的时间了。
说到这个,徐慧芳撇了撇嘴:“被骗了,嫁了个病秧子,生什么孩子啊!”
说到这个,春红也是满脸怒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