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生子本就是最大的丑闻,若是再加上争夺同一个女人这种事……
恐怕,明天生日宴上的客人,全都成了现场吃瓜的。
曲映秋把项丽扶起来,淡淡地说,“订婚的事,就以后再说吧,”顿一顿,“……等宋家的家务事儿捋明白了,再谈不迟。”
方慈率先走出了房间。
门口围了一圈偷听的工作人员,看到她出来,立刻四散了。
她也没穿外套,提着裙摆来了停车场。
闻之宴就站在布加迪车边,看到她,便脱下大衣,走过来,给她披上又将她拥到怀里,低声,“……结束了?”
方慈甚至有几分不真切的虚脱感,低低嗯了声。
闻之宴揉揉她头发,“我带你走。”
为了顾全她的名誉,这一招,真是大费周章。
不能由宋家退婚,也不能让旁人觉察出是他闻之宴插了手,否则,那些污言秽语全都会冲她而来。
方慈抓紧了他胸前的布料,“……我有点累。”
“好好睡一觉,睡到明天下午,”闻之宴说,“然后出去玩一趟。”
方慈没吭声。
见她没反应,闻之宴笑了声,“……大小姐,还是你定的地点,不是忙忘了吧?”
“……没忘。”
她双臂环紧了他的腰。
曲映秋和方鸿一前一后来到停车场,就看到这抱在一起的俩人。
刚刚的混乱中,曲映秋听了个大概,什么股份,什么李佑贤给的。
李佑贤一介秘书,再高的年薪,能凭空拿出上亿资产?
果不其然,大概率是这位闻少爷在背后谋划的这一切。
可是,他图什么呢?
“方慈,”曲映秋道,“先回家一趟,商量一下对策。”
方慈身形一顿,仰头冲闻之宴小声说,“你先回旧别墅等我吧,我忙完了就去。”
“我就在你家门外等着。”
方慈也没跟他纠缠,默默推开他的怀抱,跟着曲映秋和方鸿去了自家迈巴赫上。
这一家人刚走,闻之宴正准备上自己的车,有个工作人员小跑着从前门绕过来,“诶?已经走了吗?”
她手上还拎着个黑色的挎包。
闻之宴一眼认出来,那是方慈的。
他停下脚步,“给我吧,我送去。”
工作人员没见过闻之宴,可从衣着相貌和开的车里也能看出他气度不凡,犹疑着,“……您认识方小姐?”
“学妹。”
“哦哦,那麻烦您拿给她。”
闻之宴接了包,放到副驾驶。
布加迪chiron如离弦的箭,驶上街头。
前往方家别墅途中,他拐道去便利店买了包烟。
重新上车,系安全带的时候,隐约看到副驾驶包里好像亮了下。
大概是方慈的手机。
他没多想,拿出来确认一眼。
就这一眼,他愣住了——
那是某航空管家类app弹出来的登机提醒,信息显示,机主有一趟明天下午飞往伦敦的航班。
稍微往上滑一下屏幕,下面还有一条邮件提醒。
没有解锁,只能看到邮件名称,他英文好到近乎母语,当然能看出那标题正是:恭喜您成功申请xx游学项目!
她与他约好了,明天下午启程去度假。
就在刚刚,他们还再度确认了这件事。
那一瞬的感觉几乎无法形容。
闻之宴在驾驶座呆坐了好一会儿,而后发动跑车,调转方向往旧别墅开。
-
方家别墅。
曲映秋前前后后盘问了一通,小到她是不是真的喜欢闻家少爷,大到她手里有宋家多少股份,统统问了一遍。
最后凉凉抛下一句:好自为之,才放方慈离开。
家里新换的司机郝叔叔正要下班,见她出门,就说这么晚了不好打车,顺便送她一程。
直到迈巴赫在旧别墅主屋门廊前停下,方慈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包和手机都忘了拿。
她身上甚至还穿着宋家买下来的那条高定,外面披着闻之宴的大衣。
主屋有点暗,只有二楼主卧室亮着一点昏黄的光。
她单手提着裙摆上楼,主卧门虚掩着,她没用力就推开了。
进门最先只觉得灯实在暗,她摸到墙边,开了主照明。
主卧自带的起居室里,靠窗的长沙发一角,闻之宴正坐在那里,单肘搁在扶手上,小臂自然垂着,指间夹着烟。
那之下的茶几上烟灰缸里,已经蓄了好几个烟头。
他穿着件黑色卫衣,下摆露出一点白t的边缘,颈上戴着那条锁状项链,腕上则是她送的那条手链。
他的眼神很暗,有点让人看不懂。
方慈褪掉高跟鞋,赤着脚走过去,轻声说,“……怎么抽那么多烟?”
闻之宴上下将她看了一遍。
像是第一次看她,又像是最后一次看她一样,仔仔细细。
他伸臂拿过一旁的什么东西,往前一递。
方慈下意识接过来,滑了滑屏幕,接着心里猛然抖了一下。
她看起来很镇定,甚至没有要开口解释的意思。
闻之宴也不吭声。
他觉得好荒唐好荒唐,荒唐到他甚至无从问起。
就这样僵持了约摸四五分钟,还是闻之宴先开了口,甚至没什么情绪,“……方慈,”许是抽了太多烟,嗓子哑得不像话,“说句话。”
方慈眨了眨眼睫,偏开脸,淡声说,“我们分手吧。”
心脏立刻像被剜了一刀。
闻之宴看着她,脸上完全没有表情,动动喉咙,“……就因为要留学?”
方慈没作声。
闻之宴起身,走到她面前,抬手抚上她侧脸,甚至很淡地笑了下,“……到底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就他妈留个学,要分手?”
他的手指还残留着淡淡的烟草味。
方慈昂起下巴,直视他的眼睛,“当然不是因为留学,”她说,“……我不想跟你在一起了,仅此而已。”
听到这话,闻之宴唇角那丝笑意变得可怕,兀自点点头,“……因为订婚解除了?利用完了?”
“嗯。”
闻之宴偏头笑出声,“你还挺天真。”
“早在带你回君度的第一晚,我就跟你说了,”他还是笑,“你真以为我是那么好心的人?”
“我的游戏,你想脱身就脱身?”
“真以为买张机票,随便往哪里一逃,就跟我两清了,是吧?”
他的眼眸暗不见底,嘴上是笑着,眼眶却是红的。
方慈却一直平静,那偏琥珀色的清透双眼,无波无澜。
她说,“何必呢,闻之宴,我们玩了一场,如此而已,你我都快乐过,何必搞得这么苦大仇深。”
她说何必呢。
“快乐过。”
他重复她的用词,重新抬起眼看她,眸底是残忍的施虐欲,“也是,老子让你那么爽,你舍得离开我?”
静了几秒,方慈抬手打了他一耳光。
手落回去的时候,却被闻之宴攥住,继而拉到了怀里。
方慈没动。
闻之宴拥着她,默了好一会儿,在她头发边低声说,“不分手,好不好。”
“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嗯?”他收紧了臂弯,“你说,老子改。”
方慈沉默了好一会儿,而后轻轻地说,“……我只是想喘口气。”
“我不想跟你闹得难堪,我们和平分手吧,行不行。”
话语间是长久的沉默。
“……你是铁了心了,对吗?”闻之宴手臂越收越紧,几乎要将她揉进身体里,“可是方慈,我爱你,我不想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