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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开上缴给绿兰的薪水,伊柳自己也攒下了一点钱,零零总总加起来连负担她大学的学费都不够,更别提房租和水电了。
  她侧过身子,小脸埋进厚重的棉被里,伊柳一直告诉自己先离开宁镇,总会有办法的。
  然而她每天都在焦虑,她不能待在原地,离开宁镇一切都得重新来过,这个生她养她的家是伊柳没安全感的来源,她从小被教育的观念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女孩家要学会相夫教子,懒散会被婆家嫌弃。
  一想起来就烦,好似她的思想不属于自己,她整个人都被赋予了旧时代观念,不合群那便是异类。
  绿兰二十几年来为伊耀昌当牛做马,伊柳都看在眼里,逢年过节拜天公,早起烧香、在红桌上摆放进贡果子的永远是自己母亲,做得要死要活却没有半句怨言。
  如此窒息的家庭分工,让伊柳必须传承下去,她不懂长辈们的执念为何如此之深,被封建思想枷锁的人生实在痛苦又难熬。
  所有人都想掌握她的未来,没有人记得她是个拥有独立思考能力的正常人类,伊柳所向往的远方是无拘束和自由。
  伊耀昌和绿兰这辈子没出过县城,大姐愚昧,待伊柳去了南方生活,估计只有伊舒诺能够找到她。
  在冲破牢笼之前,她还不能露出马脚。
  伊柳坐在教室里,她实在对校园里的八卦没有任何好奇心,但她懂得去迎合别人,在聆听同学们的分享欲时,伊柳从不扫兴。
  以前不喜欢校园生活的大多数原因还是因为蔡越彬对她的骚扰,而自己作为受害人又抓不到他任何把柄的无力感实在令伊柳难受不已,现在蔡越彬只要看到她就识趣地绕道走,那段过往也随着时间被伊柳淡忘了。
  蔡越彬在她的印象里并不是个安分的人,她觉得奇怪,蔡越彬怎么会如此惧怕黎景?
  伊柳没想太久,她很快被同学们带进谈话内容,三两同学聚集在课桌前,讨论的话题无非是年级里谁和谁的恋情有了苗头。
  “黎景身边就琴轩一个女生,他们两个不是青梅竹马吗?”
  怎么突然间谈论起黎景了?
  “黎景和琴轩真的很般配。”
  伊柳认真听他们对话,她也认为青梅竹马之间的感情是很美好的。
  “伊柳,你觉得呢?他们两个是不是在交往?”三个人的目光集中在伊柳身上。
  她面露思考,最后耸耸肩:“我也不知道。”
  “但他们真的很般配对不对?”
  伊柳点点头,并没有多余的情绪,她认为身边能有一个多年挚友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更何况还是从幼年时期相伴至今,意义非凡。
  不过他们好像都遗忘了施绍,伊柳还记得儿时玩分组游戏,大家默认她和黎景必须在一组,每当轮到琴轩选人的时候,她选不到伊柳,只能退而求其次,次次选的都是施绍。
  “你们还记得去年琴轩发的黎景生日宴会吗?她应该每年都有去参加吧。”
  “今年是十八岁成年礼,一定会办得比以往隆重。”
  伊柳并不知道黎景的生日是在哪一天,只能坐在一旁尬听,偶尔应付两句,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她去了一趟洗手间,龙头里的冰水均匀喷洒在她的手心上,凉意渗透至全身,伊柳这几天是特殊时期。
  不疼,但就是闷。
  因为今天是生理期,体育课和老师请了假,钟声响起,教室内只剩下她独自一人,伊柳无精打采地趴在桌面上,眼皮沉重,闭上双眼却睡不着。
  五指突然被人握在手心里,伊柳吓了一跳,抬头看见来人是黎景后又放下心来,他的手很暖和。
  黎景轻揉她的发丝,递给她一个热水袋,接着拿起课桌旁的保温杯,走到外面走廊上的饮水机前,打开瓶盖装上温水。
  他拉过一张椅子坐在伊柳身旁,黎景垂眸盯着眼前将脸颊埋进臂弯里的姑娘,一眼也不愿意多施舍给他。
  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的呢?
  幼年时期见到她的第一眼,她是被父亲叮嘱要乖乖听话不能够乱跑的小女孩,她消失的第一刻,黎景只当是失去了一个好朋友。
  再后来,黎景蹲点守在宁镇唯一的中学门口,等待着伊柳放学走出校门,只为了看她一眼。
  他们上了同一所高中,伊柳夜夜出现在自己梦中,黎景知道那代表什么,但她似乎忘记了自己。
  黎景总是在找机会和她套近,他发现伊柳在心理层面上设置了一道关系屏障,黎景实在难以找到突破口。
  他知道伊柳住在哪,知道她喜欢吃什么、喜欢喝什么,也知道她讨厌蔡越彬。
  那就除掉他。
  实际上他比蔡越彬还要卑鄙万分,但他永远不会让伊柳知道这一切,
  黎景调查过蔡越彬的背景,资料上显示他的父亲正是在黎家任职的一个小长工,捏碎他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
  蔡越彬让伊柳痛苦,黎景就加倍还在他父亲身上。
  他站在教室门口听见了蔡越彬对伊柳的表白,看来蔡越彬还是学不会教训。
  蔡父被黎家停职了。
  黎景将蔡越彬锁进小黑屋里待了一整晚,屋内四面墙壁贴满了镜子,镜面中映出蔡越彬干瘪丑陋的嘴脸。
  黎景仍然不够解气,怎么做才能让游戏更好玩呢?
  他买了一百只饿了八天的野生沟鼠,全数放进小房间内,“吱吱吱”老鼠们紧盯着猎物,迫不及待朝着蔡越彬飞奔过去。
  黎景勾起唇角,一边听着里头传出的凄厉惨叫声,一边在手机上给伊柳发消息: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