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将他的人抓来了,合着这几日一直在和他演戏。
他又看了眼苏征,这个老狐狸定也是知情的。
很好。
邹都尉此刻开口,他一向耿直:“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一个弱女子安排行刺?你的意思是她背后还有指使的人咯?”
邹都尉的话一针见血,吴王转动扳指的手瞬间就停住了,他犀利的目光瞬间盯住了周志。
现在看来,他已然陷入了被动。
柳沁跪在地上,悄悄与吴王对视一眼,吴王沉着脸,正准备开口,此时,方簌簌忽然从席间站了起来。
“殿下,民妇也求殿下为其做主!”
众人哗然。
苏征问:“周夫人?你想说什么?”
方簌簌:“殿下、将军、诸位大人们。虽然,我不是第一次知道周志瞒着我在外面寻花问柳,但是我并不知道他竟然胆大包天到了如此境地!我实在害怕,害怕自己的枕边人哪一天犯下不可挽回的错误,故而,民妇想揭发检举,周志在此次武功县水灾赈灾一事中动的手脚!”
方簌簌的话无意成了砸在周志头上的另一个大石头,周志整个人都懵了,眼睁睁看着她从袖中掏出了一些东西。
“证据在此,民妇绝无撒谎。”
竟然有证据,苏征一个眼神,身边的小厮赶忙上前。
苏征:“殿下,臣奉旨督查武功县赈灾一事,关于检举周县令的万民书陛下已亲自交给臣,这证据,臣得先过目。”
周志冷汗连连,万民书竟然都已经送到京城了?
吴王脸色不甚好看,但也只能点点头。
苏征很快接过证据,这是几张誊抄的账目,上面详细记载了周志在武功县赈灾中收到过的一些银钱往来,金额之大,令人咋舌。
“周夫人,此事非同小可,这些账目你是怎么拿到的,可属实?”苏征严肃地问道。
方簌簌:“民妇愿用身家性命担保,绝无造假!各位大人,民妇也不相瞒,周志和柳沁的事我早已知晓,我不过一个普普通通的妇人,只是想为自己留得一线生机,这些年他做的荒唐事太多,我实在是害怕极了,所以我暗中寻了多次机会,好不容易才收集到这些。”
苏征看向吴王:“殿下可要过目?”
吴王点头,李福成便上前去接了。
这些东西递到吴王的手中,他只看了一眼,便皱起了眉头。
“周志,没想到你胆子竟然这么大,小小一届县令,胃口倒是不小。”
“殿下……我……我……”
“来人,押下去,听候发落。”吴王疲惫地按了按眉心,吩咐道。
周志歇斯底里地喊道:“冤枉啊!冤枉啊殿下!刺杀大将军,真的不是我指使的!一定是柳沁背后有人,殿下!”
李福成一听这话,尖叫 :“还不赶紧给我拖下去!在这碍着殿下的眼!”
很快,吴王的两个侍卫就走了上前,周志还在挣扎,经过顾显城的时候,周志一个劲儿地求饶:“将军!将军!我真的冤枉,真的不是我啊!”
顾显城冷漠地看着他,自然没有应一句话,末了,又抬起头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吴王和柳沁,视线最后停留在了陆时安身上。
邹都尉此刻开口道:“真是一出好戏,看来,之前的确是我误会大将军了。”
顾显城沉默片刻,应道:“人之常情,本将当时带回白夫人也是迫不得已,还请都尉大人切莫放在心上。”
邹都尉爽朗笑道:“我才没有那么小气!事情说开了就好!”
此时,陆时安看向吴王,道:“殿下,实不相瞒,这是我姨母,此次姨母出面揭发周志,不知殿下可否看在她检举有功的份上不波及家人?”
吴王闻言,看了眼方簌簌。
“此案不由本王审理,这事你应该问周大人,其次,今日所说若全部属实,周志怕是最轻也得杀头,最终裁决权只有陛下。”
陆时安:“时安明白了,谢过殿下。”
“既然你说到这里了,本王倒是觉得此女也十分冤枉。”吴王指了指柳沁,柳沁此刻正跪在地上梨花带雨。
吴王看向顾显城:“大将军以为呢?”
柳沁听明白了这话里的意思,立刻转头朝顾显城跪下:“将军!小女子绝无冒犯之意!全是周大人逼迫!恳请将军绕过小女子吧!”
柳沁哭得不能自已,顾显城脸色此刻也十分难看,他刚要开口说话,就看见对面的陆时安和苏征同时和他微微摇头,其深意已经是相当的明显了。
顾显城忍了又忍,总算是没有当场发作,但也没有说别的话。
苏征和陆时安明显松了口气,而吴王的脸色也稍稍变地缓和了一些。
吴王站起身,只是语气还是透着寒意:“既然如此,今日这宴席也没有继续的必要了,苏大人还是尽快查案吧。”
苏征连忙应是。
吴王走后,柳沁还是暂且被待下去候审,顾显城也立刻转身就要走,被苏征叫住了。
“显城!显城莫气。”苏征笑着拉他,陆时安也连忙走了过来。
“顾将军。”
顾显城脸上明显带着怒气:“这就是你说的,让柳沁招供的办法?这不是睁着眼说瞎话?”
陆时安无奈:“我知道将军定是心中不平衡,但是事出权宜,我们只能先借此良机将周志的罪名落到实处,柳沁一事,背后牵涉太多,将军应当明白我的意思。”
说到底,对吴王而言,不过是一个周志,舍了就舍了。
只是今日这出戏,多少也算是戏耍了一把吴王。
吴王要保柳沁这事,多少也是要给他几分薄面的。
顾显城冷笑一声:“明白,也明白了原来京兆府尹查案,手段极多。”
这话里的讽刺十分明显,陆时安苦笑。
苏征劝道:“现在吴王和太子的周旋,显城你若不想搅进去,此事只能暂且告一段落,当然,你记着这仇谁也不会说什么,将来若有机会,我定是会帮你的。”
“不必。”顾显城冷冷打断。
“城阳军的仇,本将会自己报,就不劳烦二位了。”
说完,顾显城就走出了营帐,付彦抱歉地朝二位大人笑了笑,也跟了出去。
苏征和陆时安对视一眼,眼中皆有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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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你何必呢,让他们二人十分尴尬。”出去后,付彦劝道。
顾显城:“与我何干,我就不尴尬?”
付彦:“我知道我知道,这陆时安的胆子是真大,今日这一出,属实连我都被吓住了,我原本还以为他就是个规规矩矩的文人,没想到这胆量和野心,不可小觑啊。”
顾显城哼了一声。
“本将最讨厌的就是文臣之间的勾心斗角,实事求是,才是父母官最基本的。”
付彦笑道:“是是是,但是你想过没有,你若真的戳穿柳沁的谎话,也就真的等于和吴王为敌,到时候你不想参与党争也被会被列为太子一党,这真的是你想要的嘛?以你的气度,不应该啊,你是气柳沁刺杀你一事,还是给你下药一事?”
“若是刺杀,其实吧,那个柳沁说的有一句倒是事实,那便是她也知道可能性为零,无非就是刺探你的虚实找到你的破绽,另外逼你在武功县现身而已,至于下药……”
付彦脑海里忽然冒出那日在银楼柳沁说的话。
“她大概是真的贪图你的美色?”
付彦刚说完,顾显城脸色瞬间就拉了下来。
显然,他被这话给恶心到了。
付彦赶忙道歉:“我开玩笑的,玩笑话。”
“别再说了。”顾显城警告,付彦笑着应是。
但付彦的话,也让顾显城开始仔细思考这个问题,他生气的是自己吗?
显然不是。
那几个刺客,在他眼里犹如蚂蚁,而那香……
小厨娘。
顾显城脑海里闪过一个身影。
是了,他答应要替她出气来着。
可如今,只能是这么个窝囊局面,他有何颜面去面对她?
顾显城憋屈,憋屈地要死。
亏他昨日还与她说了一通真心话,如今想来,倒是真惭愧!
付彦还是和他说话,顾显城心烦意乱转身就走,付彦原本要追上去,结果看他去的是饭堂方向,笑了笑,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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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王那边,自然是气势汹汹地回了营帐。
李福成跟在身后,是大气也不敢出的。
走着走着,吴王忽然停了下来,李福成一个没留神,直接撞到了吴王的后背上,吓得他连忙跪下:“殿下恕罪!”
吴王现在懒得与他计较这个,冷声道:“去把柳沁带来。”
李福成:“现在?不知苏大人……”
吴王冷笑:“你还在犯蠢?他们今日演一出好戏,都是给本王在看,周志是跑不掉了,他们扣押着柳沁还有何用?本王有急事要问她,快去。”
李福成总算是回过神来,二话不说就起身去了:“殿下放心,奴才这就去办!”
的确如吴王所料,很快,柳沁就被带到吴王面前了。
“殿下。”柳沁见到吴王,立刻换了一副模样,不敢像帐内那般哭,而是毕恭毕敬,还有一丝害怕。
吴王阴恻恻地看着她,片刻后才问:“什么时候被抓的?”
“半月之前。”
“难怪本王这么久都联系不上你,你用信物给本王传信说你去了别处也是假的了?”
柳沁大惊:“奴婢从未给殿下传信!那日信物被付彦拿走,应该都是他所为!”
吴王冷笑:“好一个付彦,好一个顾显城,伙同巡抚来给本王下套演戏,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