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一满买了至少五六样,宁枝分别拆出一套全新的碗碟、一组高脚酒杯、两瓶情侣香氛,顺带两箱零食。
还剩最后一个包裹得最严实的小盒子,宁枝刚抱起来撕了两片胶带,奚澜誉开门进来了。
宁枝下意识想藏。
奚澜誉挽了挽衣袖,看她一眼。
那眼神含义很明显,大概是:买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慌里慌张的。
宁枝被这眼神一看,瞬间就不想藏了,她大大方方拿了出来。
反正她之前也没拆出什么,这盒子也不大,看着挺正常的。
宁枝继续半跪在地毯上跟这满盒子的胶带作斗争。
奚澜誉将外套脱下,不由多看了她一眼。
不知是两人的交集渐多,还是她渐渐放下防备,她在家中不再刻意穿长衣长裤。
比如此刻,她便穿了身家居的宽肩吊带裙,那不经意露出的两条腿交叠在一起,像塞纳河畔的春水,白皙而修长。
估计拆快递太用力,她那左侧的肩带微微有些滑落,她没在意,任那玉瓷般光滑的肌肤暴露在他的视野中。
奚澜誉眸色暗了下,从旁边的房间拿出把小刀,俯身朝宁枝伸手,“我来。”
宁枝也是奇了怪了,前几个明明都很好拆,唯独这个,胶带纸包了一层又一层,怎么撕都撕不完。
宁枝几乎撕出了几分胜负欲,见状正要拒绝,忽然意识到那左侧滑落的肩带。
她也顾不上这快递了,递给奚澜誉,便匆匆将肩带拉好起身,站在他身侧。
她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值得缠成这样。
这快递胶布裹得太多,有种黏腻的触感,奚澜誉微微皱眉,划过一刀后撕开,他看都没看,一股脑将里面的东西全都倒在桌上,他放下小刀,走去厨房洗手。
宁枝傻眼了。
百密一疏。
她看向散落在茶几上的那堆东西……
白色的、黑色的、蕾丝的、可爱的、性感的……
布料少到可怜的……
郑一满简直把她见过的所有款式买了个齐全。
宁枝:“……”
她诧异着眨了下眼,生平第一次有骂脏话的冲动。
眼见奚澜誉往这边走来,宁枝来不及藏,抓住沙发上的那条毛毯盖上去。
那动作简直称得上欲盖弥彰,奚澜誉微微皱了下眉。
宁枝朝他眨了下眼,企图萌混过关。
奚澜誉抽了张纸巾,盯着她,慢条斯理地,一根根擦净手指上往下滴落的透明液体。
而后,他居高临下地扫了眼茶几。
宁枝很清楚地感觉到,他的目光在那毛毯上略过,最后又落回她脸上。
宁枝全身的体温瞬间控制不住得升高,都不用照镜子,她知道,她现在的脸一定在加速变红。
宁枝有种想要就地逃走的冲动。
她默默在内心祈祷,奚澜誉的好奇心一向不旺盛,求求这一次,他也能保持这一项良好的品德,千万不要刨根究底。
但现实偏偏事与愿违。
奚澜誉虽没将那毯子揭开,但他微微俯身,从那毯下抽出露了一角的包装袋。
宁枝顺着他的动作看了眼。
旋即,她绝望地闭上眼。
毁灭吧!
布料少到可怜的!
看着就让人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奚澜誉似觉得她这反应有趣,拎在手里观察了一会她的表情,待宁枝羞恼地都快哭了,他才不紧不慢地撒上最后一把盐。
奚澜誉倚在沙发旁,将那东西俯身放在她面前,他对上她如小兔般受惊的目光,懒散嗓音,似笑非笑着问:“你买的?”
第27章
短暂的沉默过后, 宁枝微微抬头,看着奚澜誉:“如果我说不是我买的,你信吗?”
奚澜誉挑下眉:“你觉得?”
宁枝微微皱眉, 她真是烦死奚澜誉这种习惯性的反问。
每次他这样, 宁枝就看不准他心中的真实想法。
两人对视一会儿,宁枝索性自暴自弃地从他手中夺了那衣服, 闷头塞入毯下,眼不见为净。
做完这些, 她觉得还是该解释一下。
宁枝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陈述事实,“这些都是满满买的,她说上次在这里住了很久, 想给我们买点礼物, 但……”宁枝轻微叹口气, “她似乎误会了我们的关系……”
奚澜誉捻了捻指尖,看向她:“误会?”
“嗯。”宁枝点头, “我都跟她说了我们只是合约夫妻,没感情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怎么都不信。”
说完这句,不知道为什么,宁枝突然觉得有点冷。
她随手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将温度调高了一度。
奚澜誉看着她的目光略略下垂,嘴唇从略微上扬的弧度变成了平直的一条线。
宁枝浑然不觉, 自顾自拢了把头发说:“算了, 我一会儿再好好跟她解释一下。”
说完,她蹲下身收拾堆在地上的那堆东西。
郑一满不知从哪买的这套碗碟,简直重到离谱。
宁枝试着搬了一下,差点闪着腰。
按理说, 她骨头都能掰得动,这不应该啊。
她正准备再试一下, 手腕忽然被捉住,一股大力将她往上一带,宁枝顺势站起身。
奚澜誉淡声说,“放这,有人会处理。”
宁枝“哦”了声。
她俯身用毯子将茶几上那些衣服一把捞起来,拎上楼。
要不是她跟郑一满这么多年的友情,宁枝真想直接扔了算了。
她一边走一边默念:要冷静,这是她自己选的朋友,不可以冲动。
宁枝从没觉得这段台阶如此漫长过,她可以很清晰地觉察到奚澜誉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直到她关上房间门。
宁枝把那堆东西通通倒进自己多年不用的行李箱,放进衣橱最里面藏好。
做完这些,她正准备拿出手机找郑一满兴师问罪,眼前忽然注意到那摆放着玉镯的红木盒。
宁枝这才想起,她回南城回得匆忙,这镯子忘了还给奚澜誉。
她将镯子拿起,复又下楼。
奚澜誉此时正坐在沙发上处理邮件,见她过来,他抬眸看她一眼,便继续看着他面前的电脑屏幕。
宁枝走过去,将盒子递给他,“这个还给你。”
奚澜誉扫了眼,没接,“给你的你就拿着。”
宁枝不听,俯身将那盒子塞到他怀里,语气固执,“我不要。”
奚澜誉放下电脑,将盒子放回她手心,微微皱起眉,“怎么这么犟?”
宁枝刚想反驳,奚澜誉开口将她的思绪打断。
他侧身看向她:“所以你还是要搬?”
宁枝愣了下,她其实还没想好,外婆现在行动不便,她搬走其实无伤大雅,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外婆住院住累了又没办法出去玩,突然想来这看看呢。
这也不是没可能。
宁枝咬了下唇,有点纠结。
奚澜誉挽了下袖口说:“这样,你先别搬走,等外婆状况彻底稳定,我们再聊这件事。”
宁枝想了想,点头同意。
奚澜誉又说:“那这镯子这段时间肯定还是你保管,别再还来还去,又不是什么好东西,想戴也可以戴着玩。”
宁枝讶异地眨了下眼,这么好的水头,在奚澜誉的眼里竟然都算不上好东西吗?
要是别人,宁枝估计会觉得这人是在装逼。
但当说出这句话的对象换成奚澜誉,宁枝只会默默腹诽,奚澜誉这人眼光未免也太高了点。
这都看不上,天哪。
不过,戴是不可能戴的,宁枝对自己有着很清晰的认知,这镯子并非真正属于她,她好好收着就是。
奚澜誉话都说到这份上,宁枝再回绝未免显得有些不识好歹。
她又重新抱着那盒子,问:“那我上去了?”
奚澜誉“嗯”了声。
他今天穿深灰的衬衫,在家办公时他习惯将袖口挽起,那精致的袖扣在顶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芒。
整个人看着有种随性慵懒的贵气感。
不知为何,虽然他面上依旧是那样淡漠的神情,宁枝却觉得,这屋内的温度似乎正常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