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得满足的樊霄,心中忽然生出一股戾气,目光愈发沉冷,犹如置身业火之中,冰蓝色的火焰灼烧着一切罪恶,将他的虚伪的躯体一寸寸地焚尽……
樊霄看向屏幕,用目光侵略着画面中的男人。他舛息着微微偏头,似乎想沿着男人律动的手臂看下去。不过,很快他便意识到了自己的愚蠢,这只是拍摄下来的画面,并不能360度的放肆窥探。
思及此,樊霄蓦地愣住,疯了吗?他刚刚竟然想看另一个男人的那个!
手上的动作顿住,樊霄后脊生出一层密汗。压着情遇的眸子变得莫测难猜,他抽出一根烟,划了火柴点燃,慢慢地拢上了浴袍。
满屏依旧春色,樊霄掐着烟看着,他向来不重玉,今天却一再管不住自己。眼神越来越阴鸷,烟吞得越来越重,他清晰地感觉着自己仿佛要爆炸的身体。
算了,较什么劲?只当看了个毛片儿,那个人也无非就是个卖力的,且让人满意的叁级演员。
放下思想包袱,樊霄心安理得不再抗拒愉悦。他十分动情,力求手上的律动与屏幕中的保持一致。
“情”至深处,他伸出手隔着屏幕用指尖轻轻地抚摸着男人的脸、颈项、胸膛…呼吸越来越急促,越来越粗重,樊霄与男人同时加快速度,一起发出性感的低舛……
忽然他听到屏幕中的男人在欲望的渊底中轻轻地、渴望地叫了一声…
“臻臻”
臻臻!!!
游书朗在这个关头叫了“臻臻”!
草他妈的!樊霄瞬间萎了!
第16章 有趣的游戏
陆臻深吸了一口气,拉开步子走上t台。他不是专业的t台模特,身高不够,也缺乏经验。好在雇主也不在意,只要长得好,与展示的物品适配即可。
说到底,最主要的原因是陆臻这类的小模特价格便宜。
本是一场彩排,陆臻却异常紧张。倒数第二个模特已经从幕后走到了聚光灯下,他在t台尽头转身的时候,陆臻迈开了第一步。
作为最后一个出场的压轴模特,他头上带着唯一一顶典藏版男士皇冠,与前面那些展示的饰品不同,这顶皇冠的意义仅在于提升品牌价值与设计师的炫技。
因为是彩排,t台的周边只有零星的看客,以主办方与品牌公司的人员为主。
也有特别的,就如t台尽头席位上坐着的男人。笔挺的深色西装,搭配同色系复古衬衫,扣子妥帖严谨,一路系到颌下,十分的艳色,被禁欲与矜贵各分走了一半。
修长的双腿随意交叠,高定西服下尽显劲韧与蓬勃,他随意一坐,便成了又一处的焦点。
男人双眸沉静,望着正前方的t台,在经历了众多有意无意的目光后,他终于露出了极为英俊的笑容。
陆臻款款而来,三番五次的心理建设仍在那个乍现的笑容中土崩瓦解,慌得脚下一崴,险些跌倒。
场下男人的眉心皱了皱,落下了交叠的腿,却并未做出大惊失色的神态。
陆臻迅速调整状态,站直身体转身回程,完成了一个不算圆满的压轴秀。
“樊先生。”陆臻来到休息区的时候脸上还带着妆,“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没有久等,看秀很有趣。”没有假客套,樊霄的语气听起来十分真诚。
“你喜欢看秀?”陆臻有些意外,樊霄给人的感觉有时与游书朗很像,温和得体、进退有度,所以他想当然的认为樊霄也会像游书朗一样对这类时尚活动兴趣寥寥。
樊霄温柔地拨弄了一下陆臻的头发,用来装饰的亮闪碎片扑簌簌的落下,也有倔强执着的,与发丝贴得紧密,他用指尖挑着发间的碎片,口中随意回道:“因为有你,所以才觉得有趣。”
轰,陆臻觉得自己落入了一团沸水中,如同一只不明前路的虾子,被慢慢蒸煮成醉人的颜色。
他的手在裤子上抓了抓,半晌稳住了气息才问:“樊先生这次还是要请我做模特?”
发间的碎片被扫落,樊霄的手顺着发丝轻柔地滑下,贴着陆臻的肩膀垂在身侧。
“这回不是,这回我是专程来请你帮忙的。”
陆臻露出疑惑的表情:“帮忙?帮什么忙?还有我能帮上樊先生的?”
樊霄笑得有些宠溺:“当然,我们臻臻自信一点好不好?”
“明天晚上我有一个比较重要的宴请,可是你也知道我刚来本地,身边也没有什么朋友能给我充脸面,对方三个人,我又不好独自赴宴,所以能不能请你和我同去,帮我招待一下客人?”
“招待客人?”陆臻圈子里的脏事儿多,“招待”两个字可以有很多种解释。
樊霄马上会意,面上带了一点笑:“就是大家一起喝点酒聊聊天,我保证晚上12点前一定将你妥当的送回家。”
“我没有其他意思。”陆臻有点赧然,随即又有几分开心,“上次樊先生那么帮我,这次我一定会尽心。”
樊霄刚想道谢,便看到一个带着贝雷帽的男人向这边走来,他脸上有些犯难,不过还是很快的就说明了来意。
“陆臻,品牌方让我通知你一下,最后的皇冠展示不用你了,换别人了,你还是展示前面的那几套饰品。”
陆臻有些惊讶,又因樊霄在场觉得尴尬,他急急问道:“为什么换下我,是因为我刚刚走台时表现不佳吗?”
彩排中表现不完美是常有的事,毕竟大家都没有调动全部精力。贝雷帽沉默了一瞬,扁嘴说道:“咱们圈子里就那么回事,谁拿钱拿得多谁说得算,你又不是不知道,行了,一个小众品牌,丢了压轴就丢了,还有下次呢。”
“下次…”陆臻吞下了后面话,一脸失望的沉默下来。
“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吗?”贝雷帽走后,樊霄问道。
陆臻苦笑着摇了一下头,强打精神说道:“明晚我会准时到的。”
“空客”酒吧在这个城市里很有名气。
推开水腐虫蛀的木门,便是广域无垠的星空,深邃神秘,辽远浩瀚,目阔是深境的星群,平如镜底的耀斑,以及四起不同的空灵。
吱呀的木门缓缓关上,便似一刀切断了入者与凡尘的所有关联,所有既往认定永恒的、无穷的、无限的一切,都是繁华的一场空。
靠在沙发上,樊霄慢慢抿着手里的酒。他望着繁星穹顶,忽然感觉自己的游戏十分无趣。
这些年,他总是在给自己的无趣乏味的人生找乐子,游书朗是他找的所有“乐子”中让他保持兴味时间最长,最花心思的一个。可此刻,在假象群星的包裹下,他又乏了倦了,再一次生出死灰一般的心绪。
冰冷的海水好似慢慢从脚下一点一点的涌上来,他仿佛又置身于那个恐怖悲恸的世界。滔天的海浪、尖叫的人群,本能的逃生,不断地有人被海水卷走,只有那双温软的手在坚定地拉着他,告诉他“樊霄快跑”!
不想跑了,跑不动了。
如果怕了就划一根火柴。
火柴也湿了,带我走吧。
“樊先生!”海水慢慢褪去,露出了陆臻微笑的脸,“我们一起喝杯酒吧。”
“好啊。”樊霄神色淡淡的应着,“不过我想先听你唱首歌。”
“我?唱歌?”陆臻看了一眼酒吧舞台中央的矗立的麦克风,“我不行的,我唱歌不好听。”
樊霄从助理手里接过一个精美的礼盒,手指挑开丝带,深蓝色的丝绒包装被打开,一顶镶嵌着各色水晶的皇冠在浩瀚星空的折射下熠熠生辉。
陆臻愣住了:“这是…秀场压轴的那顶皇冠?”
“是,现在它属于你了。”樊霄轻巧地说道,“既然是你的东西就不适合再让别人戴了。”
见陆臻还是有些不明就里,樊霄的华人助理适时的说道:“陆先生,樊总已经成为‘心尼’饰品秋冬秀场的第一单大客户,这顶皇冠就是他买来送您的,另外品牌方表示您作为这顶皇冠的拥有者,应由您在t台上来展现它。”
不待陆臻消化完这些信息,樊霄就将皇冠从礼盒中取出戴在了他的头上。在他耳边轻柔地说道:“王子殿下,能有幸请你为我唱支歌吗?”
“这唱得是哪出啊?”
樊霄的朋友凑过来起哄,陆臻赶紧起身,红着脸局促的说到:“樊先生要是不嫌难听,我就…”
樊霄慢慢后靠,将一只手搭在沙发背上,舒展身体,双腿交叠,眼底的光彩比星芒还要璀璨。
“去吧。”他说。
随着音乐声响起,酒吧里原本就不怎么明晰的灯光再次暗下来,仅有的光亮全部都聚拢在舞台中间。一首慢歌缓缓传来,陆臻的嗓音不错,饱含情意。
他头戴皇冠从台上看过来,樊霄举起了酒杯。
“这个又是谁啊?”诗力华端着酒杯说道,“你最近怎么竟招些男的啊。”
樊霄没言语,抬手将他推远。是该快点结束游了,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加快了游戏的进程。
电话没响几声便被接通了,嘈杂的环境中樊霄听到了醇厚的一声“樊总”。
樊总。
简单的两个字将他倏忽拉回幽暗的车厢中。他压着滚烫的男人在讨一个惩罚,那人充满遇望且近乎贪婪的目光在自己的手上流连过后,轻轻地问:“怎么罚?”
怎么罚?!樊霄昨日没有得到纾解的遇望竟然再一次蠢蠢欲动!
这…不正常。
“樊霄?”电话里又传来游书朗的声音,这回换了称呼。
“书朗。”樊霄的声音有些低沉,他在喧闹中问他,“在做什么?”
“我吗?没做什么,在家看球。”
樊霄的目光投向舞台上的陆臻,嘴唇轻启:“有女朋友陪着?真好。”
对方顿了顿,又说:“只是自己。”
“哦?游主任长夜漫漫没有佳人陪伴?”
“他今晚有应酬。”
“倒是可惜了良夜。”
樊霄的话有些失了分寸,那边的语气无奈:“打来电话是找我有事吗?”
“也没什么事,”樊霄眉眼含着笑,“在酒吧听到有人歌唱得好听,便想请你一同听听,毕竟你是我在这个城市中唯一的朋友。”
他举起手机,眼里的热度一点点降低:“听到了吗?好听吗?”
歌声空远,又包裹在杂乱的声音中,对方静默了一会儿,给出了一个敷衍的答案:“还成。”
“书朗,来玩一会儿吗,空客,就几个玩得来的朋友。”
“你在本市不就我一个朋友吗?”电话里低笑,“樊总走到哪里都不缺朋友,以后可别高抬我了。”
“还有事吗?没事我挂了,看球呢。”
挺不客气的口吻倒是逗笑了樊霄,他好脾气的说道:“游主任对我倒是越来越不客气了,初见时的客套妥帖呢?”
对面也笑:“客套是对外人的,你应该算不上了。”
心蓦地一乱,台上的歌声也停了。
好半晌之后,樊霄举着手机想,其实游戏还是挺有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