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何用处”
“带路……带她去实验楼。”
“你为什么不亲自送她过去”
“中途感觉到了空间裂缝。”
“所以,你就扔下了她”
“对。”
“你不怕她有危险”
“触手是我的一部分,我能感知到它的状态,如果她遇见危险,可以用触手向我求救。”
“但是有可能她根本来不及求救。”
“对。”
“所以,你并不在意她的生命。”
“……不太在意。”他抬眸,黑色的瞳孔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金色。
他又重复了一遍:“可以把灯关了吗”
审讯员厉声呵斥道:“沈祭月,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有你谈条件的资格!”
呵斥的声音未落,他面前的纳米玻璃突然碎了。
一根触手打碎了玻璃,径直朝两人袭去,然后,打碎了两人身后的强光灯。
应急灯亮起。
审讯室里,光线变得微弱。
他收回触手,身体依旧坐在审讯椅上,金色的瞳孔慢慢褪回黑色。
“抱歉,我真的很讨厌强光直射。……你们可以继续问了。”
孟听舟快步跑上楼,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他站在观察室,拿起麦克风:“继续。”
两个审讯员这才如梦初醒一般,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你……咳……”审讯员清了清嗓子,找回状态,“你并不在意她的生命,对吧”
“不太在意。”沈祭月纠正他的用词。
“好,不太在意。”
“你之前说,瞿博士身体里的是变异种。”
“对。”
“你杀死它了吗”
“没有。”
“你的意思是,你杀死了瞿博士,却没有杀死瞿博士体内的变异种”
“是被变异种控制的瞿博士的尸体。希望你们不要再说错。”
“我知道了。你没有杀死变异种”
“它是一团雾气。如果当时没有神经锁,我可以杀了它。”
“你说,你杀死被变异种控制的瞿博士的尸体,是因为他威胁你要杀了谢臻或者是许沫沫”
“对。”
“我不觉得它杀得了谢臻。”
“我也不觉得。但他可以杀其他人。”
“你是指许沫沫”
“对。”
“你刚才说,你并不太在意许沫沫的生命。”
“对。”
“但是你却愿意承担被指控杀死瞿博士的代价,去换许沫沫的生命。这不合理。”
“这很合理。”
沈祭月苍白的唇翘了一下。
“我不太在意许沫沫的生命,是和整个实验室八百多人的安全相比。”
“我愿意用我被指控换许沫沫的生命,是因为如果许沫沫死了,那个变异种会说是我指使他杀的人。”
“到时候,你们依旧会拘捕我。”
“就像你们因为我姐姐他们的死而拘捕我一样。”
审讯告一段落。
两名审讯员从审讯室出来。
“孟处,问不出来。”
孟听舟点点头,按着耳麦问:“许沫沫那边什么情况”
对面回答:“对不起,孟处,我们没有找到突破口。”
孟听舟闭上眼沉思了一会儿,开口:“用刑。”
他一定要找到突破口。
许沫沫给孟听舟的感觉很奇怪,像是腐烂的尸体堆里,开出的一朵白色的小花,十分的难以形容。
他直觉觉得她有问题。
但是……
“注意一些,她的基因鉴定结果是人类,不要让人抓到把柄。”
“是,我明白。”
用刑并不一定都是**上的直接伤害,还有很多种软刑罚。
迟疑一下,审讯员又道:“孟处……我们要不要请精神系的觉醒者……”
“别忘了我们的身份是什么。”孟听舟直接打断他的话,“如果审个人都要借用觉醒者的力量,我们监察处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不要对下属那么凶嘛~”一个声音突兀的响起。
孟听舟掐断通讯,扭头。
说话的是个满脸络腮胡的年轻男人,是监察处的副处长,柳青一。
孟听舟还有些生气,“你知道他提议什么吗让觉醒者来审嫌犯。忘了监察处是干什么的了入职的时候宣的誓也忘了”
“来来来,消消气……你就是太较真,人家就领个工资混口饭吃,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样把宣的誓当真的。”
柳青一把他拉到窗边,从上衣胸前的口袋里摸出一包皱巴巴的香烟,从里面抽出一根递给他:“要么”
白色的烟卷上,残留着大片棕褐色的,受潮后留下的痕迹。
孟听舟看了一眼,摇头。
“不要算了。这可是我花半个月工资买的,要不是被水泡过,还买不到呢。”柳青一点燃香烟,陶醉的吸了一口,打开窗户,慢悠悠的把烟雾吐出,让风吹走。
“你知道吗资料上说,就这种烟,大陷落之前,大多数普通人一天的工资就能买十包!十包!”他叹道:“真不敢想象,以前的人过得都是什么神仙日子。”
孟听舟看着窗外钢铁苍茫,没有一丝绿色的世界,说:“只要我们不放弃,我们的下一代、下下一代,或者下下下一代,总有一天,能过上那样的生活。”
“希望吧。”
烟雾中,柳青一的声音随风飘走:
“忘了告诉你,瞿博士临死前的最后一封邮件,认可觉醒者是精神意义上的人类。”
——
刺眼的强光灯。
逼仄不通风的审讯室。
一刻不停的审讯。
“你什么时候遇见的沈祭月”
“你为什么没有提议跟着他”
“他当时的状态怎么样”
“他曾经威胁过你,不希望你成为他的助理对吗”
“这是否意味着他十分抗拒实验室在他身上做的各种实验
“你觉得他恨实验室的工作人员吗”
“他是否想要逃离实验室”
“……”
审讯员轮番上阵,这些问题问了一遍又一遍,仿佛永远没有尽头。
许沫沫已经很久很久没有闭上眼休息了。
不仅没有休息,也没有进食,喝水。
对面的强光灯一刻不停的直射她的眼睛。
灯光的热量没有一点浪费的全都辐射到她身上。
她觉得自己像是烈日下,被摊在石头上炙烤。
她马上就要被烤成蘑菇干了。
她轻轻咳了一声,嗓子里都是血腥味,舔了舔干裂的唇,小声问:“请问,可以给我一杯水吗”
审讯员让同事送过来一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