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曼的话太直白, 让沈卿打了个激灵睁开眼来。
她揉了揉太阳穴,也觉得自己有些反常。
季言礼回不回去......关她什么事。
沈卿坐直了一些, 把窗户升上了一点,浅声道:“没不高兴。”
半个多小时的车程,沈卿回到华元府, 果然没看到季言礼的身影。
凌晨一点多, 家里打扫的阿姨也早已进了房间睡觉。
整个华元府静得听不到任何声响。
沈卿站在玄关处, 盯着黑漆漆的屋子看了会儿, 眼睛适应了光线后, 看到了客厅茶几上放的那瓶折纸星星。
几天前从季家回来的时候,季言礼把那东西放在了那儿。
现在还在茶几上, 证明他这几天也没回来。
沈卿把身上的西装外套脱下来,搭在一侧的衣架上,想起来季言礼和她一样,这几天都在出差,今天下午才回到淮洲。
那......没回过家确实也是应该的。
沈卿把手机从口袋里掏出来,按亮屏幕时,十几分钟前的那个“嗯”字不期然地再次撞进她的视线。
沈卿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
再接着手机放在鞋柜上,去了厨房。
倒过水,洗了澡,沈卿换了衣服上床睡觉。
一连几天超负荷的工作,沈卿的身体已经很疲惫了,但很奇怪的,她有些睡不着。
沈卿在床上翻了一会儿,摸过手机看了眼时间。
凌晨三点半。
她放了手机,翻了个身,仰面躺在床上轻呼出一口气。
头疼欲裂,但真的好像睡不着。
寂静的夜,任何声响都会被放得无限大。
沈卿皱着眉把自己裹进被子里,头埋进枕头里蹭了蹭,再然后听到楼下传来了细微的声响。
好像是开门声。
脚步声很轻,在客厅里停了一下,再接着是上楼的声音。
沈卿按着床直起了半截身子,想看看是不是季言礼回来了,但想到晚上那条明显透露着冷漠的短信,她秀眉拧了下,又躺了回去。
说不上来是为什么,但很突然的,她有些拧巴,不想在这个时候先开口和对方说话。
沈卿抱着被子躺在床上,等着那人推门进来。
等了会儿,却听到上楼的那人脚步声从门口响过,逐渐又远了些。
随后是客卧的门被推响的声音。
沈卿楞了一下,晃了下神,再接着在自己反应过来之前,已经推门走了出去。
客卧的门敞着,就在主卧的斜对面,站在里侧的男人刚松了衬衣的衣扣,衬衣两襟耸搭着,敞着怀。
从前胸往下,清瘦而有力的肌肉线条十分明显。
但沈卿此刻丝毫没有欣赏的心情。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往前走了两步,眉心蹙着问屋子里的人:“不是不回了吗?”
“公司事情办完了。”季言礼松了腕上的表,放在床头柜上。
声落,没再看沈卿,而是抬步往浴室走去。
沈卿抿着唇,本来是想问季言礼为什么不回主卧睡,但此刻看到他这个反应,突然有些问不出口了。
她一点都不傻,能看出来季言礼不太想理她。
但究竟是为什么......不想理她,沈卿不清楚。
几天前从季家回来的时候还好好的。
不过季言礼不理她,好像也并不需要什么理由。
两个人本来就没什么感情,季言礼这人又阴晴不定。
许是先前觉得她有意思,现在又觉得她没意思了也不一定。
沈卿在客卧的门口站了会儿,转身回了房间。
客卧浴室的门没关严,镜前的男人两手撑着洗手台微微弓腰站着,从他的方向往镜子里看,能透过虚掩的浴室门看到外间。
女人转身而去,月白色的睡裙在房门前很轻地荡了下,最后一片布料消失在视线中。
季言礼把刚拿起的漱口杯“咣当”一下扔进了水池里。
一旁的手机震了震,弹出一条消息。
是林洋不知死活地问他。
林洋:[不是说不回了吗?]
季言礼扫了一眼,两秒后,很低地冷笑了一声,伸手把手机按灭。
......
一连几天,季言礼晚上都回来,但也都是在客卧睡的。
两个人都忙,晚上回来时都不早,很多时候都是晚饭已经过了的时间。
没一起吃饭的契机,自然也没缓和关系的机会。
季言礼不说话,沈卿也没开过口。
两个人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僵在这儿。
这样过了大概有四五天,沈卿得了空,回来早,看到餐桌上阿姨提前准备好的饭菜。
家常小炒,色香味俱全。
阿姨看到门口站着的沈卿,端着菜从厨房出来,问她是现在吃还是等一会儿。
沈卿扶着鞋柜换鞋,踩着柔软的棉拖走过来时,又扫了眼桌上的碗碟,问了句:“季言礼回来吗?”
阿姨很明显的脸上尴尬了一下,搓着身上的围裙说了句:“先生说晚上不回来了。”
最近两人之间的气氛太冷,连家里的阿姨都看了出来。
沈卿点头,把包放在沙发上,手绕到脖子后面摘项链,往楼上走去。
几分钟后,沈卿从楼上下来,身上的衣服没换,只是把一些繁琐的首饰摘了。
她抽了椅子,坐在桌前,捡起筷子吃了两口,忽然眉皱了皱,觉得胃顶得慌,吃不进去。
沈卿不想为难自己,放了筷子,长舒一口气。
她往后靠在椅背上,看着面前铺开的满汉全席以及只有自己面前放置的一双碗筷。
厨房的阿姨见沈卿不吃了,走出来问她要不要喝汤。
沈卿摇了摇头,沉默了两秒,抽了一旁的湿纸巾擦手,对阿姨道:“把没动过的饭菜打包一下,放在保温盒里。”
阿姨点头应“是”,手脚麻利地把东西打包好,还用银色的保温桶帮沈卿盛了刚熬出来的山药排骨汤。
等沈卿提着东西开车到季言礼公司楼下时,才恍惚中意识到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她看了看副驾驶放着的饭盒。
有一丝不太理解爬到了她的脸上。
疯魔了吗,给季言礼送饭。
沈卿的车就停在路边,她仰头望了望马路对面那栋三十几层的写字楼。
最上面一层东侧的办公室还亮着灯。
应该是那人还在。
沈卿伸手把车内音响的声音调高,安静地坐了会儿。
车窗半开,微凉的雨丝从窗外飘进来,沈卿缩了缩脖子,把羊毛裙的衣领拉高。
时恒湫没想到能在这地方遇到沈卿。
他晚上跟一个竞标商吃饭,在淮洲高新区cbd的一个私家酒楼。
晚饭的时候喝了点酒,没开车,叫来罗岩当代驾。
车刚从地下停车场开出去,看到了主干道旁边停着的黑色保时捷。
是沈卿的车,车牌还是当时自己陪她一起去选的,时恒湫不可能记错。
时恒湫让罗岩把车停下来,拨了沈卿的电话。
电话刚接通,他仰头看了眼斜前方矗立在一众高楼之间的尖顶写字楼,恍然间意识到了什么。
“在季言礼楼下?”时恒湫问。
沈卿思绪被打断,明显晃了下神,她“嗯?”了一声,紧接着坐直身体左右看了两眼。
时恒湫看到她的动作,说了句“我在你后面。”
沈卿扭头,从车尾的玻璃处看到停在不远处的黑色轿车。
“等会儿回,”时恒湫顿了下,还是不太习惯说出来华元府几个字,“回华元府还是哪儿?”
时恒湫这么一提醒,沈卿又想到了那个空空的大别墅。
她抿了抿唇,想到季言礼晚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去,回去又要睡那个客卧,不知道怎么的,忽然有点烦。
她一时有点不太想回去了。
沈卿默了下想到上次回沈家,有两份文件落到了老宅,过两天开会要用。
她往身后的座椅上靠了靠,吐了口气,问时恒湫:“你回哪儿?我可能要回老宅一趟,东西落那儿了。”
时恒湫打开车门往外走,他本来就是要回老宅住的:“我也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