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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奕宏随后也进来了,他放下手上一箱箱的东西,院长一看见他,就像看见自己的儿子,亲切的拍拍他的头,问问他的近况。
  方奕宏请我在这整理一下东西晚上让院长发给小朋友们,自己跑去跟小朋友玩。
  好吧,也许我看起来跟实际上一样有点受不了小孩。
  我跟他们家剩下来的两个员工合力把东西整理好时,看向窗外,天色早已昏黄,我还以为来帮忙义卖是要叫卖之类的,没想到是来育幼院。
  我起身,才发现自己的手上沾满灰尘和零散的泥土,可能是物资放在义卖现场的地板上时沾到的。
  刚刚进来时好像看见房子后面有个小洗手台,我自己走了出去,育幼院这边的园游会已经结束的差不多了,剩下一些人还没离开。
  我走到相对黑暗的屋子后方,转开水龙头的声音盖过一些人的脚步声。
  「长的还满漂亮的啊……」
  突然一隻手摸上我的右脸颊,我退开一步,离开他触手可及的范围,「干什么?」我问,声音大概抖到爆炸。
  对方看起来和我年纪差不多,染着猖狂的金色头发抹了不少发胶,抓得很高。
  「只是交个朋友嘛……」他说话时发出的烟味让我皱眉,他前进一步、我就后退一步,直到我感觉到背贴上一面冰冷的墙。
  他奶奶的,为什么我要来这种根本没人会来的地方洗手,搞得现在跑不掉也没人看见我。
  正当我想放声大叫时,那个人终究还是出现在金发男子身后。
  「喂。」他喊,金发男抖了好大一下,明显就是被吓到。
  方奕宏走向他,「你有没有搞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啊?嗯?」
  金发男眼见说不过他,举起手就想跟方奕宏打架。
  不料拳头却被他一手抓住,「回去多练几年。」
  最后就是,金发男一边擦着嘴角的血一边嚷着坏人退场时的必备台词离去。
  他转过头来问:「有怎样吗?」皱眉。
  我摇摇头,翻了个白眼,「没事啦。」还不都是些街头混混会干的事。
  方奕宏低下头叹口气,「抱歉,我刚刚不是故意要兇你的。」他这么说。让我还以为做错事的其实是他,但其实不是,错在先的是我,该道歉的也应该是我。
  「是我的错,对不起。」我拍拍他的肩膀,「你不用道歉的,我活该,真的。」
  听见我说出这种话,方奕宏那个讨人厌的笑容又掛回嘴角,一脸就是要呛我的样子,有时候我还真希望自己在他眼中跟普通人一样就好,可以客客气气不用被他呛,「你知道错就好。」
  我握起拳头也想打他一拳,可是我忍住了。
  我忍住了。
  「好啦,该走了。」方奕宏伸个懒腰,往门口走去,他的步伐不快,我轻易地追上他的脚步。
  「要去哪?」
  「去吃饭啊,我饿了。」他越过还停在后门的、他家的车子,往公车站牌的方向走去。
  所以他的意思是,我要自动陪吃饭?
  「我......」妈妈,我想回家。
  我和他站在站牌旁边,谁都没说话,却不会尷尬,好像我们本来就该是沉默的。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我打了个喷嚏,中午出门时还以为今天会很热,没想到早晚温差如此之大。
  「哪。」他把外套脱下来,套在我身上。
  「不用啦。」我摆摆手,又打了个喷嚏。
  方奕宏什么都没说,他只要用一个很鄙视的眼神看我就够让我闭嘴了。
  这个讨人厌的男人。
  方奕宏领着我搭了大概十站以后下车,我们拐过几个巷子,最后停在一家小咖啡厅前面。
  咖啡厅的装潢是浅浅的咖啡色,在天色已经暗下地、仅有路灯维持照明的小巷内惟为透出柔和的黄色灯光,指引着旅人们,这是旅途的中继站。
  店内的人不多,很安静,方奕宏推开门,掛在门上的玻璃风铃发出夏天的声响,此时我才注意到夏天早已步入尾声,而天气也开始有了改变。
  人生也是。
  他向柜檯内的女人点点头,并走向她。
  女人看起来年纪并不大,上着淡妆的容顏颇为清秀,给人的感觉犹如春天的东风,沁人心脾。
  「今天吃一样的?」她问,我注意到她笑的时候眼睛是会笑的。
  方奕宏点头,「今天两份。」
  「你同学?」
  「对。」他转过头来看我,「顏咏荷,这是这家店的老闆娘。」
  我们互相朝对方笑了一下,我喜欢老闆娘给人的感觉,也希望有天我能和她一样。
  方奕宏挑了窗边的双人座位坐下,我坐在他对面,看他也不是、不看他也不是,想开口说话,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偏偏方奕宏那傢伙似乎不打算打破沉默。
  我左思右想,突然想起一个我还满想知道的问题。
  「欸。」我敲敲桌子,他落在床外庭院的目光拉回我身上,我问他:「为什么你只呛我啊?柳紫瑔也说你不是一个嘴砲王啊,而且我看起来也不讨呛。」
  做在我对面的那个人勾起嘴角,笑了。
  随后他倾身靠近我,「因为我只呛朋友。」
  他是这么回答我的。
  因为它只呛朋友。
  所以,我是他的朋友。
  「你怎么会觉得你不讨呛。」然后我又被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