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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陕州官驿。
  刘刺史在房门外急得来回转,擦汗的帕子都不知道湿了几条。
  方才在悬崖下找到怀王,王爷浑身是血,可怀里还紧紧护着山崩时救下的三岁婴孩。
  这可真叫人既动容又焦急啊……
  瞧见王爷近身侍候的尹公公出来,刘刺史赶忙上前。
  “敢问公公,王爷伤势如何?”
  “刘大人不必紧张,王爷被流石伤到了左臂,失血多,但如今已包扎好了,多修养便无妨,只是王爷心系陕州百姓,还望刘大人多多费心照顾。”
  刘刺史连连点头:“这是自然,下官即刻就去查看百姓伤情如何,若王爷有何不适,请公公一定要让人来告知下官!”
  尹来福冲那紧张得满头是汗的刘大人笑道:“刘大人有心了。”
  刘刺史退下后便去照看受伤的百姓,山崩时,怀王命一行队伍都以保护百姓为先,所以此情虽险,却无一人重伤。
  如今百姓都直道王爷是陕州的活菩萨。
  刘刺史归家后就是一副心里有事的模样。
  刘夫人奉上一杯温茶,问道:“百姓伤亡不重,老爷怎么还是愁眉不展的?”
  “夫人不知,百姓虽无妨,只是王爷伤重,我总想着送上些什么以表心意,只是,上有当今……下头还有太子,我送什么才不显得刻意靠拢?”
  “老爷所言极是。”
  刘夫人思索片刻,说道:“妾身听说王爷还未娶妻,老爷何不将府中教养的美姬送上两名伺候王爷?”
  刘大人想着也觉得这主意不错。
  隔日,尹来福看着庭前站着的两个弱柳扶风般的美人,心中直发笑。
  这刘大人也是个会来事儿的。
  “两位姑娘既是来伺候王爷的,那就随我进来吧。”
  室内还氤氲着汤药的味道,李祯正在案前审阅工部尚书呈来的文章。
  “王爷,刺史大人送来两位姑娘,说是伺候王爷的。”
  两个美人矮下身子,千娇百媚地一拜,说是一个叫怜儿,一个叫媚儿。
  李祯听着那矫揉造作的声音,眉头一皱,抬眸,目光冷冷地看过去。
  确实是长得不错,其中一个还长着一双狐狸眼。
  狐狸眼……
  二爷晃神了,想起在哪里也见过一双漂亮的狐狸眼睛。
  那比起眼前这对可是美多了。
  瞳仁是浅色的,明如秋水,眼角弯弯,又媚又俏,那般灵动,真像只狐狸。
  这样对比起来,眼前这人可真是糟蹋了一双眼睛。
  “尹来福,你在身边伺候这么些年,越发不懂规矩了。”
  尹公公正想着二爷怎么盯着美人这般出神,那狐狸眼是越看越眼熟,冷不丁让二爷给批了一顿,忙跪下请罪。
  二爷心烦,不愿说话,“都滚下去。”
  “是是是……”尹公公这就带着那两个小美人滚出去了。
  且不说这刘大人后头没过几月就让人在朝中参了一本,现下,怜儿、媚儿还在院子里捏着帕子哭。
  姑娘心想,这位爷长得俊美,可实个心冷口冷的人,半点不懂得怜香惜玉。
  尹来福招手叫来一个小役将这两个美人原封不动送回刘府去。
  忽然脑袋里一闪。
  想起来了!
  那晚偷溜进二爷房里邀宠的小婢女不就长着这样一双妩媚的狐狸眼睛嘛!
  这头赈灾队伍休整了两日正预备回京,那头王府里却是风波不断。
  这晚岁岁照常去看望小柱子。
  她正替小柱子缝补他衣袖上的破口,她针线功夫不好,缝得歪歪扭扭,像条虫子。
  小柱子啃了一口馒头,倚着头看她:“你说二爷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岁岁嘟囔:“快了吧……”
  夜深人静时,外头忽然传来吵闹声,门缝里闪过几道火光。
  有人猛地推开了房门,嚷着:“请掌事姑姑瞧瞧,这府里也出了太监与宫女吃对食这样的腌臜事了!”
  岁岁听着桃枝咄咄逼人的声音,还没回过神,已有人来将她按在地上,五花大绑起来。
  “岁岁姐姐!”小柱子急得大喊一声,顾不得身上的伤口,要挣扎起来,也被人压制住。
  “姑姑明察!岁岁只是不忍心小柱子伤着没人理会给他送药来的,对食之事更是桃枝污蔑,姑姑,小柱子才十一岁,我……”
  岁岁简直觉得难以启齿,在她眼里,小柱子都还只是个孩子。
  掌事姑姑不耐烦地挥手,“这些话你还是等着王爷回来再说吧,来人,将这两人捆到暗房去!”
  岁岁被人连拖带拽地送去一处暗室,这显然是府里专供审问下人的地方,阴冷潮湿,边上摆着刑具。
  小柱子被关押在别处,岁岁只担心他身上伤口未好又要受刑。
  桃枝不知如何收买了掌事姑姑,竟能由她来审问。
  一鞭子抽下来的时候,岁岁便知道她是用了全力的,鞭子上还涂抹了辣椒水,伤口划开的地方火辣辣地疼。
  岁岁咬着牙,没有喊疼求饶。
  这时候,卑躬屈膝求不来恶人心软。
  “贱蹄子,竟真的想要勾引主子?可惜了你这半夜翻墙的心思,王爷才瞧不上你这下贱的东西!”
  岁岁仍是瞪着眼睛不说话。
  那晚之后二爷明明没有发难,小柱子被打也是找了个别的由头,可事情还是传到了旁人的耳朵里,可见这前院里也有嘴巴不严实的。
  她这是招谁恨了?前院里她和谁有过节?
  岁岁想不明白,也知道自己现下反抗不了。
  那就赌吧,赌那一晚的温情在二爷心里有多少分量。
  桃枝见她不吭声,又是狠狠地抽了几鞭子,直把岁岁打得趴在地上。
  “你招不招?是不是和前院的小柱子私相授受,结为对食,在府里互通消息?说!你是不是想要谋害王爷?”
  岁岁脸上冷汗淋淋,“你就这么恨我?”
  从前不过是欺凌,如今是想要她性命了?扣上谋害王爷的罪名,这是要她死啊。
  岁岁一双眼睛睁得极大,死死地瞪着桃枝,眼中漫延着恨意。
  而桃枝竟一时叫她的眼神震慑住了。
  她不甘示弱:“我!我就是要你死又如何?”
  岁岁发出一声冷笑:“那你可千万要记住了,只要我没死在你手里,今后你别想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