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穆凡与莲
「干嘛生气啊……居然咬破我的嘴角……」
「给我闭嘴，是你有错在先。」
「嘖……算了，可以跟我说明一下这个小男孩是谁了吧？」
「……」
许亦辰有些无语地看着眼前这两个人。
先不提方才那个高大男人强吻穆凡的事情，那个吻只维持了短短的几秒后便被穆凡给强行打断，看来他是狠狠地咬了男人一口，两个人分开的时候许亦辰还能看见从那个男人的嘴边渗出了吓人的血液，吃痛的表情有些狰狞，更别说用力的抹去血痕后的表情有多不悦了。
突如其来的事态发展是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但许亦辰并没有表现出太讶异的神情，比起讶异，他更多的情绪是无奈。
本来以为杨齐是他看过最奇怪的人了，没想到他眼前这个一脸兇恶的男人也没有正常去哪里……
「是我几年前认识的一个朋友。」穆凡叹了口气，「当时发生了一点事情就是了。」
「发生了一点事情？」听见这话，男人视线瞥向了许亦辰，稍微扬起下顎，「小鬼，叫什么名字？」
总觉得这个男人有点混混的气息，让人有点火大啊……
本来心情就没有太好的许亦辰拧起眉，一点恐惧都没有地回瞪过去，「问别人名字前不会先报上自己的啊？」
「哦——臭小子，知道你是在跟谁说话——」
「闭嘴，莲，吵死了。」
瞧身后的男人一副就是要上前吵架的模样，每次牵扯到自己的事情就这么衝动，让穆凡不耐地咋了声舌，赶紧伸手把人挡住，让他没能像头野兽衝上去咬人。
「抱歉，这个人叫做罗宥莲，这么粗鲁的样子你就别见怪了。」穆凡带着笑容好声好气地道，「我的名字你已经知道了，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那个时候我也没能来得及问。」
「……」
把视线从那个充满敌意的男人身上移开，许亦辰一会儿后才淡淡地道出自己的名字。穆凡看这气氛实在不适合谈话，索性就让罗宥莲先进去会场待着，替他去跟来宾们寒暄个几句，再怎么说主人也不能太晚出现，况且许亦辰看起来就不适应那种场合，自然也不会把他带进去里头再谈话，会变得根本谈不起来。
不过，罗宥莲似乎没打算照他的话去做。
「为什么我要让你单独跟其他男人谈话？你这张脸不晓得是多少人覬覦的。」
虽然许亦辰很想对罗宥莲的话翻个白眼，但他并不否认穆凡确实有着一张大受欢迎的长相，有个这么会忌妒的爱人彷彿也在预料之中，只是被莫名的妒火烧到可不是一件多让人愉快的事情。
穆凡对于罗宥莲的话语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大概是已经习以为常了，所以只是笑笑地看了许亦辰一眼，替他做出了解释。
「亦辰是跟杨齐一起来的啦。」边说，他边拍了拍罗宥莲厚实的肩膀，「人家名草有主了，你别胡思乱想。」
「杨齐？他成功了？」听见穆凡的话，罗宥莲的表情转变得非常快，一下子就掛上了写满了有趣的笑容，「杨齐那傢伙吃嫩草啊，你是他的人？」
许亦辰实在是不想回答他，但这个人似乎在确定没有人打穆凡的主意之后就少了那种露骨的排斥，表情也少了很多的恶意。虽然刚刚被挑衅了一番的许亦辰是不太甘愿回答他，可是也没办法，最后他只好点了点头应了声。
「对啦对啦，好啦你别待在这里，那张脸那么兇都吓死人了。」穆凡赶紧把他往会场的方向推，「杨齐肯定被其他客人缠住了，你待会去救他出来。」
「哈啊？为什么要我……」
「你不救他，那我自己去喔。」
「……」
面对穆凡瞇起眼低声的威胁，罗宥莲只有投降的份。
不满地咋了声舌，罗宥莲耸了耸肩，「我知道了，我去。」
这么说着的他毫不犹豫地反身离开，看着他拐进会场里的背影，穆凡这才松了口气，带着无奈的笑容回身看着许亦辰，脸上带了点歉意。
「抱歉，莲的脾气有点直接。」穆凡往走廊的尽头一指，「我们换个地方吧？这里对你来说太压抑了点吧？」
「……」顿了会儿，许亦辰点了点头，「嗯。」
据穆凡所说，走廊的尽头有个比较宽阔的公共空间可以休息一下，如果他不喜欢室内的这种气氛也可以开个窗透气一下，那个地方不会离会场太远，不用担心杨齐会找不到人。许亦辰是看着会场处犹豫了会儿，本来还有些期待杨齐像往常一样突然出现在转角处露出了一颗头来，然后再看见自己的时候露出灿烂到傻气的笑容。
……无奈，过了几秒后都没能见到他的身影。
见状，穆凡只是笑了笑，唤了声以后便领在前头就带着许亦辰到能够休息的地方去。
「我开个窗。」穆凡把许亦辰带到位置上后便往窗户处走去，「你要喝点什么吗？」
「不，不必。」摇了摇头，许亦辰望着穆凡的背影，淡淡地开口，「真奇怪，我记得以前的你明明很兇。」
「哈哈……年轻的时候总是比较衝动嘛。」
穆凡稍微打开了窗户，窗外还是黑阴阴的，寒风抓到了机会从窗口倏地侵袭了进来，往脸上抚去的感觉一下子就让许亦辰的思绪清晰了起来，冷冽的空气吸入了胸腔，让他微微地歛下了眼眸。
「那么，虽然这有些唐突，但我还是过问一下。」边说，穆凡边走到了许亦辰的对向沙发坐下，脸上的神情非常柔和，「你过的还好吧？」
穆凡的心情看起来还不错，事实上也是如此。在这里碰到许亦辰是他从没想过的事情，当时还是个孩子的许亦辰让他掛心了一段时间，无奈他们见面的次数也就只有那么一次，从那次之后，他就几乎没再见过许亦辰的身影，不清楚他的生活是否安好。所以现在能够又一次见到面，瞧他有好好的长大，也还记得自己的事情，穆凡惊讶之馀更多的是开心。
「没特别好，但是也不差。」许亦辰捏着手，淡淡地回应着，「那次过后没多久我就离开了家里，独自一个人过着糜烂的生活，后来遇到了一个给我工作让我自力更生的贵人，我的生活才恢復了正常。」
许亦辰简单扼要地提起过往的事情，穆凡是唯一一个看到当年他实际情况的人，所以他不会抗拒谈论那些被他尘封在心底的曾经，他也不会逃避。
因为当年，他已经选择逃避了一次。
「嗯，这样啊……」穆凡轻轻地点了点头，随后又是叹道，「老实说我一直觉得我当初说得太过火了，有点害怕反而会伤到你，毕竟你还只是个国中生。」
「不，那样才好。」许亦辰捏着的手突然松了开来，自嘲地笑了声，「正因为你毫不留情地把现实说给我听，我才看清了很多事情。」
「……」
穆凡沉默了下来，表情露出了些许担忧，秀眉微微拧起。
「我是谢谢你的，真的。」见他这样，许亦辰赶紧补充，「一直以来想见你一面也只是想说声谢谢，我不知道我的决定是不是正确的，但我知道若没有你那时的一番话，我不会有今天。」
「……」
穆凡又是沉默地在内心轻叹了口气，许亦辰大概误以为自己不相信他，瞧他又要说些什么来说服自己的时候，穆凡摆了摆手让他别说，一边掛上了感叹似地笑容，一张脸的表情很是奇妙，却依旧美丽。
「我知道了，总之你现在过得很好，那比什么都好。」穆凡笑了笑，「你就别继续道谢了，再听下去我都要害羞了。」
「可是我——」
「好了好了，我知道。」穆凡贼溜溜地一笑，「瞧你的脸还是跟以前一样臭，正经八百的道谢会让我起鸡皮疙瘩。」
「……」
好吧，许亦辰微微瞇起了眼，不继续说话。
在这之后穆凡就转移了话题，他跟杨齐一样都是个擅长跟人对话的类型，交谈了一会儿过后话题自然来到了许亦辰跟杨齐的身上。虽然能够在这里跟穆凡见上一面也道过了谢，许亦辰的心情虽然是轻松了许多，但是却没有变好的跡象，再加上他很不擅长面对关于爱情的话题，到头来还是被穆凡给逗得团团转，让他哭笑不得。
一旦谈起了杨齐，许亦辰的脑海里就浮现出了方才他被包围的情景，那种距离感让他的心情更加压抑，就连那冷到骨子里的寒风都没办法把他的烦闷给带走，结果眉头就只能越拧越紧。
穆凡不是笨蛋，不如说他就是为了观察许亦辰的反应才不停变换着话题，看他对杨齐的反应这么明显，穆凡眨了眨眼，好似在计画着什么，一屁股就换了个位置坐到了许亦辰的身边。
「我一直觉得你心不在焉，怎么，在想杨齐？」
「……」许亦辰被他突然的接近有些吓到，下意识地往旁边缩去了些，「谁理他，我才没有。」
「才怪，就是有吧。」
穆凡果断地反驳，那样的笑容带了点戏弄，他多少有发现许亦辰并不敢对他太粗鲁，也许就是因为他口中所说的感谢吧，要不然在穆凡的印象中，国中时的许亦辰那双眼眸只有仇视，不愿相信别人，抗拒的同时也替自己树敌。
是谁稍微改变了他？他所说的贵人吗？……还是杨齐？
「抱歉啦，大老闆就是这样，容易被一堆人给缠住没办法脱身，你就原谅他吧。」
「我就说没有……」
「没关係没关係，莲很快就会帮杨齐摆脱那种状况的，我保证他等等就会跑来找你了。」
「……」
穆凡不听人话的程度意外地跟杨齐有得比，不知怎地，听他这么一说以后，许亦辰反而有些彆扭了起来。明明很想看见杨齐带着笑容往自己走来，但如果等等真的就这样出现的话，他肯定……会手足无措的吧，会衝着杨齐身上发脾气的吧。
可是他又用什么样的立场跟理由发脾气？
在发生这些事情以前，他还是先离开这里再说，反正杨齐把房卡交给他保管，他乾脆就先找个地方待着好了。
「面也见到了，话也说完了。」轻叹了口气，许亦辰站起身来，「那我先走了。」
知道他想逃，穆凡笑笑地抓住他的手腕，「诶？这么快就要走了？我们可以再聊一下的啊。」
「我才不要，等等又被那个姓罗的抓住。」穆凡的力气不像杨齐的那么恐怖，许亦辰轻而易举地就能拉开，拉开的同时也不忘调侃，「本来以为你变得比较温柔，没想到还是跟以前一样，想走不让人走。」
「……啊！这么说来的确耶。」
穆凡一愣，似乎是想到了过去的事情，「当时被一个国中小屁孩给甩开手的时候真的是很生气，结果就死死抓着你了，差一点就要挥拳揍下去。」
「什么差一点？你根本一点也不客气的就揍下去了好吗！」
「诶？真的啊？」
「……」
穆凡笑了几声，看许亦辰无奈地叹了口气，脸上的表情丝毫没改变，看起来还是不太愉快的模样，他也只好放过这个看起来有点好欺负的男孩了。
伸出了手，穆凡往许亦辰的面前摊出掌心，语气非常理所当然。
「手机拿出来，或者是告诉我号码，能够再见面就是缘份，我们可以当朋友。」
「……」
本来许亦辰是想拒绝的，但衝着这句话，他还是乖乖地跟穆凡交换了电话号码，看来在他那寥寥无几的联络人名单中，只好又半强迫性的多了一个名字。又寒暄了一会儿，穆凡最后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再多说什么，送他上电梯给他指了路以后便挥了挥手道了声「下次再见」，两个人就这么道别了。
当穆凡就要走回去会场的时候，一阵乱七八糟的步伐声传了过来，抬起眼眸就见到杨齐跟罗宥莲争先恐后地一起跑了过来，两个一样高的男人同时往自己的方向衝过来实在是一件有点恐怖的事情，让穆凡下意识地拉开了一点距离，很怕这两个人煞车不及结果一起撞上。
不过如果可以的话，他最希望的还是这两个人可以考虑一下自己的立场，保持一点形象，尤其是那隻动不动就散发出黑道气场的黑猩猩……
「穆凡！我的宝贝呢？我的宝贝呢！他跑去哪了！」
「喂！谁让你衝着我的人一直喊宝贝的？你给我停下！就算我不担心你也不能比我早碰到他！」
「谁理你啊！」
杨齐挤开了罗宥莲，他们俩个人的体型很接近，只是罗宥莲的肌肉线条更为明显，看起来就带了点更多的野性，无奈在牵扯上爱人就爆走的这方面杨齐也不会输他，来到了穆凡面前的杨齐抓住了他的肩膀，神情慌慌张张的，一点也没有平时那样自信十足充满馀裕的模样。
「亦辰呢？他跑去哪里了？你们见到面了吧？」
他的视线本来是有一直追着许亦辰跑，不过途中被一些人给拉去了方向，害他有短短的几秒没能盯着许亦辰，结果就在那短短的几秒内他可爱的宝贝就消失在会场里，急得他都想要把现场的人给全部推开了。结果一直注视着入口处的他也就看见了穆凡好像注意到了什么似的往旁边的走廊走去，他才猜想穆凡碰上的人应该就是许亦辰，尤其是当罗宥莲也出现在会场的时候他就更坚信他的猜测了。
可是他实在是好奇的不得了，不知道他们两个会发生什么事情，害杨齐一摆脱那些缠人的客人时立刻就往外头衝出去，连带罗宥莲也一起跑了出来。
「见是见到面了，不过他刚离开，心情看起来不太好，我就放他先回房间休息了。」
「心情不太好？真的假的？啊……该不会让他生气了吧……」
「——姓杨的！快给我放开！」罗宥莲使力的一拉，终于把杨齐给拉到了一旁，自己则是紧紧抓着穆凡，「妈的，一个生意人而已力气这么大，吃什么长大的啊。」
「……」因为手臂吃痛的关係杨齐瞥向了罗宥莲，他哼哼地笑了笑，「我才不想被你这么说。」
「唉……莲，冷静点，还有放开我。」穆凡觉得自己都快头疼了起来，「你们都给我有点老闆自觉行吗？客人都好奇到要接二连三跑出来了！」
「……嘖！」
罗宥莲翻了个白眼，似乎对此非常不悦。
因为杨齐是背对着入口的关係所以看不到，但是见罗宥莲不满的咋了声舌后识相地放开穆凡的举动来看，大概真的有一两个人好奇他们的举动而跑出来了吧。不过这些他都不在意，反正接下来酒宴的事情都是穆凡跟罗宥莲要去处理的，该打的招呼也都打过了，现在对杨齐来说最重要的只有他可爱的宝贝。
看了罗宥莲一眼，杨齐随即把视线放在穆凡身上，「那我就先去找他了，你们继续去酒宴吧。」
「哦。」穆凡应了声，看杨齐拐个弯就要往电梯跑去，他赶紧开口，「你不问问我跟亦辰说了些什么吗？一点也不好奇我跟他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
「好奇，当然好奇。」杨齐笑了笑，有些无奈地皱起眉，「但我想听他自己跟我说，况且……」
「——况且？」
「你们俩的关係肯定不是关于爱情的吧？」杨齐贼溜溜地瞥了罗宥莲一眼，「只要不是这个，我什么都不担心。」
「……」
穆凡挑起眉，带笑地点了点头，随后便跟杨齐挥了挥手，表示他可以赶快离开了。而杨齐眨了眨眼，自然马上就转身离开，看着他身影消失在转角处，穆凡深吸了口气，手肘轻轻撞了一下罗宥莲的手臂，示意他该回到会场去。
「走吧，客人在等我呢。」
「你跟那个叫许亦辰的发生过什么？」罗宥莲听话的提起脚步，一边面无表情地小声问道，「年轻的你也没那么好心去管路边的小鬼头吧？明明你二十出头的时候兇的跟鬼一样。」
「……兇的跟鬼一样？你确定你不把这句话收回去？」
「我说的是实话，干嘛收回？别忘了你那时比我这个黑道还更像个黑道，所以呢？发生了什么事？」
「……」穆凡顿了会儿，轻叹了口气，「因为他跟被你们收养之前的我很像。」
「你是说——」
「哦！穆老闆！罗总裁！你们都在这里啊，还想说怎么迟迟不见主人在场呢！」
罗宥莲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就被不远处传来的声音给打断，已经有几个比较熟络的老闆注意到了他们想要上前打声招呼，让他只好把话给吞了回去，作罢继续追问的念头。
「嗨，抱歉抱歉，稍微碰上了点事情。」穆凡对着客人们笑了笑，「请各位先进会场吧，待会我会跟你们介绍今年我很中意的酒哦。」
寒暄了几声，穆凡跟罗宥莲也慢慢走到了会场入口，此时面带微笑的穆凡突然顿住了脚步，引起了罗宥莲的注意。
「对了，莲。」
「干嘛？」
「因为我像个鬼一样，所以今晚你要是敢碰我，我就折了你的老二。」
「哈哈，别用这么漂亮的脸说这种话啊。」
「一个礼拜不准碰我。」
「……喂，我道歉啦，欸、穆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