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戴整齐后,天幕已落,冷月高悬。
从院舍而出,沿着碎石铺就的小径,穿过一片长林丰草之地,便能见到一铺满细草的山坡。坡顶孤零零地矗立着一座小亭子,飞檐翘角,朱漆阑楯。
“那是’乘风亭’?”谢鸣鸾问道。不知为何,心仿若被刺了一针,有些微麻。
“嗯,玉黎偶尔会在那亭中。”云飒回道。
她……是怎么样的人?
谢鸣鸾的心底不禁生起了疑惑。耳边的松涛声,似乎夹杂了微不可闻的呼唤。
“过来……”
她迈开了脚步。
“过来……”女子的低唤千回百转,余音化作绕指柔,丝丝缕缕地缚住她的心。
脚下的步伐不由得快了,沁凉的晚风刮得耳朵有些生疼。
落于亭中的月华明明灭灭,一个女子的身影隐隐而现。
那是……玉黎?
“阿鸾,你等我一下!”云飒在她身后喊。谢鸣鸾却充耳不闻,催出魔力,直接跃入亭内。
女子坐在石凳上,一手的肘部抵于石桌,半托着腮。她穿着一袭白衣,在银辉下散出幽沉的寒芒。她的乌发披散于身后,夺去衣衫的些许光辉,融入了苍茫夜色中。
“过来……”女子的目光灼然,杏面桃腮,丰润的丹唇翕动。
谢鸣鸾走到她身前,身子竟然不由自主地俯了下去。
女子抬起手,宽广素白的袖子下坠,露出一截白润的细腕。手心贴上谢鸣鸾的额面,一点寒意钻入她的神识。
谢鸣鸾只觉得如坠冰窟。
为何?这个女子明明只是个虚影,为何她却觉得这么冷?
那点寒意飘至七煞树的上空,纽结成绳索,如蛇般盘住七煞树,缓慢地收紧。
风鸣潇潇,碧叶飘零,幻化成一把把利刃,砍向绳索。
幽绿与冰蓝色的上古魔力相互碰撞,在神识内撞出层层气浪。
“噗——”谢鸣鸾吐出一口鲜血,神识中的剧痛令她身形一晃。
云飒连忙接住,惶急地喊:“阿鸾,你怎么了?”
“阿鸾!”
“阿鸾!”
是云飒的声音……谢鸣鸾的双目微睁,看着朦胧的面庞,思绪逐渐清晰。
全身的魔力向神识中倒灌,清澈幽蓝的魔力如洪水般地泄入,连同七煞树的魔力,与那一股裹挟着寒气的魔力相斗争。
魔力再度碰撞,幽绿之色逐渐吞没冰蓝色。
眼前的女子骤然收手。
“别想走!”谢鸣鸾挣扎起身,手向前抓去,却只抓到一片虚无。
“阿鸾,那只是玉黎的虚像!”云飒攥住她的腕子,将她拉入怀中。长指蹭到她唇边的鲜血,眼底溢满了心疼之色。
玉黎的身影,在晚风中,慢慢散如飘絮,堙灭于无形。
“她想杀了我……”谢鸣鸾低喃。仅仅只是玉黎的虚像,就想要杀了她。那真正的玉黎,是否也是这般狞恶?
云飒拧起了眉:“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确切地说,她想要绞杀七煞树,为此不惜一切,罔顾我的性命。”谢鸣鸾回想着适才的一切,玉黎的魔力直奔七煞树而去,而七煞树感知到玉黎的魔力后,直接奋起抵抗。
“所以说……玉黎识得七煞树。”
“不止,也许七煞树本就是她的物件,甚至是她仇人之物。”谢鸣鸾沉声道。或许,她该去查查七煞树的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