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叔,是我,我是绿芽啊, 你之前还说过我们两个会是一辈子的好姐妹, 你忘记了吗。”进了屋的绿芽见到原先的霞鲛软烟纱,浅语朱霁牡丹都换成了冷冰冰的竹编石椅, 忍不住唾骂她暴殄天物, 丑人多作怪。
“一个连筑基期都没有到的外门弟子,是谁给你的胆子让你进来,且胡乱攀关系。”
“白姐姐,你之前和我做姐妹的时候,可是说过不会在意我的修为,我的身份, 你现在为什么又要提起。你是不是还在生气许烬师伯送给我的那一串手链, 我可以解释, 还有那条手链我本是不想要的,谁知道许烬师伯一定要我收下。”被戳到了痛伤的绿芽眼里闪过怨恨毒辣, 脸上却是一副哭得楚楚可怜的倔强小白花。
“本尊从来不和修为低的人交朋友。”这一次, 就连眼神都吝啬。
修为低, 但足够努力的人她会给予欣赏,帮助,对于这种明知修为低还不知努力, 只知道我弱我有理,道德绑架他人的, 她平日里遇到都不会多看一眼。
被一句话给气得不轻的绿芽还欲再说些什么, 等反应过来时才发现她已经被一缕清风送到了篱笆外。
嫉妒怨恨的表情还未滋生, 扭头看见一袭白衣的许烬, 泪眼朦胧的小声抽涕:“许烬师伯,白姐姐最近是不是心情不好啊,她前面还说,还说绿芽不配和她做朋友,是绿芽做错了什么事惹了白姐姐生气,所以她才会这样说的吗。”
“师伯你快去哄一下白姐姐好不好,白姐姐最听你的话了。”想要伸手拉住男人衣袂,却被侧身躲过。
对于她的反常,许烬也是无从下手。
正欲敲门,紧闭的竹门先一步从内打开,二人跟着打了一个照面。
“师叔,是我。”许烬对上这张他曾经厌烦至极,如今处处透过孤寒清傲的脸,竟认为这样的人才配得上他。
“有事。”白笙见他像根木头杵在门外,侧身让其入内。
“师叔是要去哪里?”许烬见她一副要外出的模样,问道。
“师侄应该知道,身为晚辈不得质问前辈的去向。”
“师叔说得极对,是师侄逾越了。”唇边弥漫一抹苦涩的许烬对上她冷若冰霜的脸,一时之间竟有些不适应。
白笙准备好东西后,便招来仙鹤前往山脚下。
她此行前往的方向正是漠北,她当年是在漠北遇到的闻瑜,他也曾说过他的家就在漠北。
当她来到漠北一带,哪怕将居住在附近的妖王都抓起来盘问了个遍,他们给出的回答都是一致的出奇。
沙漠中不说人鱼,光是鱼类都没有办法生存下来。
最令她感到恐惧的是,随着在里面的时间一点点流逝,她有关于外界的一切记忆也跟着一点点消失,最后说不定会完全同化在这个世界里。
不行,她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若是寻不到阵眼,唯有强行破阵一招,纵然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青云宗,沧岚山。
正准备闭关的许烬看着护山大阵突然启动,又不曾见有魔气溢出,警戒铃响起的时候,顿感奇怪。
当他走出洞府,一个满身是血的弟子正被仙鹤驮来,见到他就像是见到了救命稻草呕出一口血爬过去。
“师伯你快出来!师叔突然入魔发疯了!”
“怎么回事?”闻言,许烬眉头紧蹙。
师叔前段时间不是刚外出一趟吗?怎地好端端的会突然发疯。
许烬赶来的时候见到的是白笙正提着沾血长剑,宛如从尸山血海中闯出,偏生她的眼中一片清明不见半分浑浊。
“师叔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极致的愤怒中藏着连他都不知情的颤意。
“我自然知道我在做什么,我在破阵。”她从入阵时便发现自己身处于青云宗,宗门各处又无阵眼的存在。
前些日又恰逢在一本破旧的古老手札中翻阅到,以人为眼,诛之即破。
是不是也在告诫着她什么,比如有些人能杀妻证道,她为何不能灭世离阵。
阵内一月,阵外一日,变故往往就发生在转瞬之间。
就在沙漏里的时间即将流走之时,沙漏中间忽然裂出细小缝隙,炙热的温度烫得她立刻松开手。
离了手的沙钟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硬生生碾碎,也导致殷九里带笑的嘴角僵硬如石膏寸寸破裂,嗓音拔高得尖利到刺破耳膜:【怎么可能!】
【系统你不是说这个杀阵一定能将白笙诛杀在里面嘛!现在又是怎么一回事!】沙钟破裂,便说明阵法已破。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你要知道有些道具就算用了,也不可能达到你要的十全十美,何况是这些阵法。】系统也没有想到会出现这个变故,更被她的指责起了火。
【那现在怎么办!这都除不掉她,那我以后怎么办!】
【你是不是傻,你已经抢走了属于她的凤凰,接下来将她拥有的机缘,男人全部抢了过来不就行了,商场里还有那么多的东西。】
随着阵破,只见一道冲天蓝光直冲天穹,照得黑夜亮如白昼。
蓝光之下,满身是血的白笙正靠太清剑才不至于跌跪在地。
睁开被血糊得看万物都朦朦胧胧的双眼,嘴角一扯便会扯得伤口作疼。
你看,她就说她会活过来的!
心急如焚的闻瑜想要冲上去扶住她,谁料被许烬抢先一步。
白笙意识逐渐迷糊的时候,见到的是闻瑜正慌张着朝她跑来的画面。
笨蛋人鱼没事,真的太好了。
醒来后的白笙发现自己正躺在聚灵阵中,用灵力探查体内受伤情况,发现在她昏迷不醒的时候,有人给她用了高阶回春丸。
“白白你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你失踪的这段时间里我有多担心你,又有多害怕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闻瑜见她醒了,端着药碗就要过来。
“我昏迷了多久。”白笙的视线是望着同在床边的许烬说的,瞬间惹来了人鱼的滔天陈醋,又碍于她身上有伤不敢发作。
“师叔昏迷了三天左右,师叔之前在阵里也待了三日。”坐在床边的许烬倒了两颗回春丹给她服下。
“三天………”梦里的她快过了三月之久。
几颗回春丹下肚后,白笙才想起正事,问:“青山镇除妖一事,处理得如何。”
“已经处理妥当,师叔不必担心。”许烬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便将连日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她。
原来镇上的失踪人口都是被城南那棵已经成了精的古槐树抓去,也正因为它的身上有着微弱功德,才会躲过了他们的追踪,或者说是不将那等害人的妖联想到它的身上。
原本像它这种由百姓香火供奉出灵智的精怪最后都会变成地仙,成为守护一方的存在。
谁料有人在槐树快要生灵智时,往树根下埋了尸体,洒了骨灰,又用九九八十一根阵魂钉布阵锁魂,以至于那些怨灵缠上了槐树,日积月累之下槐树变成了鬼树。
那些失踪的百姓皆化成了累累白骨藏在树根下,随着树倒,巨大的磅礴黑气带着煞气想要逃离时,快速被许烬斩杀,还了青山镇一片宁静。
因着破阵伤了元气,白笙没有马上回逍遥山,而是打算在此地休整几日,免得家里的两条小人鱼知道了恐怕会哭得将屋顶都给掀了。
也为了理清青山镇中令她百思不得其解之事,与其说幕后黑手是槐树精,倒不如说槐树精只是被推出来送死的小喽啰,真正的幕后黑手正躲在暗中。
恐怕不久后的九婴大陆,也会变得不平静了。
刚从外面回来的闻瑜推开门,满脸兴奋地将鲤鱼灯拿给她看:“白白,我回来的时候看见外面有好多地方都挂上了花灯,还有人在卖蜘蛛,彩线,你知道这是什么节日吗?”
“七夕。”
“原来是七夕啊?不过七夕是什么节日.啊?”嘴里不自觉带上一丝期待的明知故问。
“七夕是牛郎织女鹊桥相会的日子,也是一些有情人互诉衷肠的日子。”不知不觉中,他们都离家快有两月之久,也不知道家里的一双儿女有没有闹腾。
“哦。”闻瑜听完后没有多大兴趣,而是两根手指捏着他的玫红蔷薇衣摆在她面前转圈圈,一副等待她夸奖的小得意,“我前面买了一件新衣服,你看我穿在身上是不是特别好看。”
“嗯。”
“骗人,你看都没有看一眼就说好看,实在是太敷衍了。”气得他接下来想要说的话都咽回了肚里。
“我今晚上有事要出去一趟,你想要出去的话,让小五陪你。”白笙从储物空间里取出一个小泥人,往里输入一丝灵力。
只见小泥人瞬间像是涨大的气球变得魁梧十分,与魁梧身材不搭的是那张清秀如玉的脸,奠定了她颜控一事。
“你要去哪里,和谁。”闻瑜一听,就像是嗅到了雷点。
白笙想到她要是真的实话实说了,他肯定会生气,倒不如………
“只是一位好友。”抬手间为他斟了一杯灵茶润润嗓子。
“确定只是好朋友嘛。”接过茶杯的闻瑜仍是不相信地望着她,嘴巴两旁的腮帮子一鼓一鼓,不像人鱼,倒像是一只鲶鱼精。
“当然,还是说你连这点信任都不愿意给我了。”走人鱼的路,让人鱼无路可走。
闻瑜见她居然套了他的人设,小嘴一瘪伸出手戳了戳她脸颊旁的面靥痣:“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咳,我会尽量早点回来的。”因为这个时间,她也说不准,也担心她说早了,他会空欢喜一场。
与其留着一场欢喜最后任由失望吞噬,倒不如从一开始就不留。?
第40章
白笙离开的时候, 闻瑜不舍地拉着她袖口再三挽留,嘴巴弧度委屈得就差没有挂酱油瓶。
“白白将我带上好不好,我保证不乱吃飞醋, 也不惹事生非给你添麻烦, 你就带我一起去嘛。”要不然他的心里总不踏实,就像是她背着他要出去偷吃一样。
“我这一次是和友人相约, 实在不方便带上.你, 下次,我一定带上.你好不好。”衣袂从他手中抽离,已是拒绝。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闻瑜知道他要是再胡搅蛮缠下去,反倒衬得他不懂事了。
拉着她衣袂的小手又实在是不甘心地收回,两指摩挲指腹:“白白出去之前, 我能亲你一下吗。”
白笙没有回答好与拒绝, 而是踮起脚尖, 仰头在他脸颊啄了一口。
“你不可以亲我,但我可以亲你。”
“……!!!”耳尖红得能滴血的闻瑜脸上强装着镇定, 其实心里早就是土拨鼠疯狂尖叫。
啊啊啊!!!
白白第一次主动亲他了!是不是说明白白真的很喜欢他!他以后就是她一人的心上鱼了!
安抚好闻瑜的白笙走出客栈, 来到一家门前放有两盆红牡丹点缀招客的茶馆。
尚未走近, 便见茶馆旁正有一个身穿白衣的年轻男人手持折扇轻摇。
男人面容虽普通得泯灭大众,但那周身的清贵之气总会令人下意识忽略掉他的长相,只会为他气度所折服。
许烬见她如约到访, 唇角不自觉浮现一抹弧度:“师叔,你来了。”
“嗯 , 进去吧。”
他们两人并肩走进茶楼的一幕, 正被咬着帕子尾随的闻瑜尽收眼底, 他更是气得连眼睛都红了直跺脚。
“渣女, 前面还骗我说是和故人有约,感情是和男小三蜜里调油去了,不行,作为一条好鱼,我得要为了维护婚姻而努力!”
茶馆二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