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同人约好的依穆蒂萨丽见他来了,雀跃得像只花蝴蝶提着裙摆扑来,她的墨檀发间别着一朵她前些天送的,永不凋零的玫瑰。
依穆蒂萨丽见到闻瑜旁边相貌普通得毫不起眼的青年,美眸微睁地问道:“闻大哥,这位是?”
“她是我的好友,你叫她白大哥就好。”揉了揉鼻尖的闻瑜有些心虚地不敢看她。
“原来是白大哥,白大哥好,我叫依穆蒂萨丽。”自来熟的依穆蒂萨丽见他生得完全不像是西域人,更像是汉人,不由多打量了几眼。
白笙微微颔首,当是回应,见他们两人有话要说,便寻了个理由前去找古越。
按照这个进程发展下去,他们两人肯定很快就能成就好事。
皇宫,摘星楼。
正用灵石摆出简易聚灵阵的古越察觉到有人踏进殿内,猛然睁开眼,放在六个阵眼为载物的灵石瞬间化为齑粉。
“尊者,您来了。”单手置于胸前,身体与地面呈九十度鞠躬。
“嗯。”白笙扫过他腰间只装有几瓶下品回春丹的储物袋,遂将用不上的一个储物袋扔给他,“国师好歹也是个修士,怎能如此寒酸。”
接过储物袋的古越往里灌输一丝灵力,发现内里空间大约有二十立方,且堆积有不少中阶灵石,普通丹药,甚至还有几颗中阶灵石,一卷金丹期的修炼心法。
顿时诚惶诚恐地双手高举储物袋还回:“尊者,这些礼太重了,小的不敢收。”
“放心,本尊的东西不会让你白得的。”一段时日的接触下来,她多少能摸清此人的脾性,为人。
“本尊希望你成功化为金丹后,继续收集有关于沙漠之心的所有线索,同时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是谁要你帮忙收集的,明白吗。”想要让一个人为她所用,除了绝对的力量压制便是偶尔的甜头。
养千里的马,又怎能用隔夜草料。
捏着储物袋的古越眼神陡然变得坚定下来,取出一滴心头血用灵力托举悬浮,双膝跪地以天起誓:“我古越今日在此以心魔立誓吗,此生以号钟尊者为主,我为仆,若有违此誓,便让我在修真一道途中注定无所成。”
随着话音一落,花纹古朴繁华的阵法在他们脚下浮现,升起,寓意誓约成立。
在九婴大陆中,一旦起誓者违背誓言,还是以血为誓,便会遭到天道追杀,这也是鲜少会有人以心头血立誓的根本原因。
“国师又何必做到这个地步,你应该知道本尊并不需要你的什么承诺。”她嘴上如此,却没有拒绝。
“因为古月是真心想要跟随尊者。”像他这种无门无派的散修就算依靠一枚化金丹成功结为金丹,但是接下来的元婴期,化神期,走的每一步都是难之又难,特别是在没有宗门,家族庇护之下。
与其独自面对未来的不确定因素,倒不如择眼前人为主。
鸟择良木而栖,人择君子而处。
本以为他那边进展得很顺利的白笙回家后,差点儿没有被屋里头的酒臭给醺得背过气。
抱着酒葫芦,不像是在喝酒,更像是泡在酒缸里的闻瑜见她回来了,正眼梢染艳,眼眶含泪得像个小媳妇似的怯生生看着她。
“白白,我,我,我。”
“嗯?”来到窗边打开窗牖的白笙见他一脸垂头丧气,便知道他又是被拒绝。
闻瑜见她的目光终于落在了她的身上,通红鼻尖抽搦道:“我今天问过依穆蒂萨丽,问她喜不喜欢幻化成人形的妖怪,然后你知道她说了什么吗。”
未等白笙缓缓在脑海中打出一个“?”他先一步愤怒的端起旁边兑了大量果汁的葡萄酒吨吨吨往嘴里灌。
“她说恶心,她骂我恶心,白白,依穆蒂萨丽居然说我们这些妖怪恶心。”
白笙见他借酒消愁愁更愁,伸手夺过他手中酒葫芦,挨着他坐下,隔空倒了一杯浓茶给他醒醒酒:“少喝点酒。”
将浓茶打翻的闻瑜撅起红艳艳小嘴,手上一个用力将她拉进水池水洒衣襟:“我不要,公主不喜欢我,难道你连让我借酒消愁都不给吗,你这样做太过分了。”
又心机地将没有兑换过饮料的烈酒递给她:“白白,我们一起喝。”
“我不喝酒。”酒这个东西,她从未沾过分毫,也没有要沾的必要。
“一起喝嘛一起喝,要不然就我一条鱼喝怪不好的。”一个酒嗝打来,脸眼如三月桃,卷梢金发划过她脸颊泛起丝丝痒意。
眼帘半垂的白笙看着明明酒量不佳还喝得跟烂泥似的人鱼,手指摩挲酒杯边缘:“要我喝也可以,不过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你今年贵庚?”要不然怎么总能做出那么多幼稚的事情。
打了个酒嗝的闻瑜泛红耳尖微动,而后缓缓伸出两根手指头。
“两百岁?”这样,好像也能解释得清他为何如此幼稚。
谁知闻瑜摇头否认。
“两千岁?”
得来的又是一个摇头,导致白笙不得不将他的年龄节节攀升。
“两万岁?”
闻瑜原本还想摇头的,却在对上她变得有些阴沉的脸,委屈得不敢再动作,因为他的年龄还得再往后加一个零才对得上。
担心她会打破砂锅问到底,鱼尾缠上她双腿继续撒娇:“白白,你就陪我喝一点,就一点嘛好不好。”
“我不会喝酒。”
“我也不会喝,这样我们正好谁都不会笑话谁,还有你前面答应过我的,做人可不能骗鱼。”
“喝一口,我们就喝一口嘛,好不好嘛,白白。”
被他缠得脑壳子嗡嗡嗡作响的白笙皱着眉头,仰头将那半杯酒灌进肚里。
谁料喝得太猛,导致她开始剧烈咳嗽起来,一向清冷的面孔,眸子跟着染上别样色彩。
未等她用灵力将体内酒气蒸发出体内,一张放大的漂亮脸蛋陡然逼近她瞳孔,温热气息似火舌舔舐过她身体的每一寸。
酒樽无力脱手落池,溅得水花潋滟。
她想要提着他的鱼尾将他扔出去,身体却软绵绵地使不上半点儿力气,一股难以言喻的恳求正一点点地跟着升起。
脸颊酡红,双眼狡黠发亮的闻瑜正用那条被酒色染醉成桃绯的鱼尾围缠着她不放,小嘴做贼心虚地凑了过来,伸出舌尖缓慢舔舐,勾勒出她的红唇形状。
“白白的嘴唇好软,好香。”
“白白抱起来也好软,就像是在抱棉花。”
到了最后,被放在床榻之上的白笙完全忘记了事态到底进化到了哪一步,又到底是哪一步走错了才给了这条人鱼可乘之机。
只想知道,这到底是什么品种的鱼!!!?
第8章
从回忆中抽离的白笙看着这一大两小只觉得牙疼,哪怕再不想承认,也得要为当初年少轻狂犯下的账买单。
儿子叫闻枫,一条黑尾,墨发蓝瞳的小人鱼。
女儿叫闻雯,继承了父亲的金色卷发,天蓝鱼尾,长相随她,只不过眼尾多了一颗泪痣,就连那撅着小嘴拉着她袖口求抱的模样,都像极了她爹的翻版。
“阿娘,雯雯要抱抱,雯雯饿饿,雯雯要饭饭。”
“枫枫也要阿娘抱。”
秀眉微拧的白笙一把抓住闻雯的手,指尖凝聚一缕灵力丝往她经脉里钻去,发现那条用来容纳灵力的经脉小的就跟头发丝,稍一用力就扯断了,也从侧面反映出一个问题。
这两娃都完美地继承了他们父亲的废物体质,是两条名副其实的废物人鱼。
“白白你不要难过,虽然我们父子三人不能修仙,不过我们能活得比神龟还久,你不用担心白发人送黑发人。”闻瑜见她蹙着眉头,以为她是担心这个。
白笙没有理会他活得久的言语,而是揉了揉眉心吩咐道:“趁着天未暗,我正好派小六小七到山脚下给你们置办些衣物。”
她一个人过得是糙了点,并不代表他们愿意过得粗糙。
“可是我们才刚来青云宗,还处于人生地不熟的阶段,所以我觉得还是让白白带我们到山脚下逛一圈比较好。”闻瑜眼珠子一转,根根分明的睫毛垂下藏住一丝狡黠。
“我的体力有多好,白白又不是不知道。”
白笙对上他含羞带娇的视线,猛地回想到那天夜里,只觉得头皮发麻。
那天回来后,她曾泡在藏书阁里半月之久,才在一本怪奇志异中翻到有两根大宝贝的除了鲨鱼,还有一种叫鳐型美人鱼,又被人称为七鳃鳗,只不过这几种鱼类都是生活在无妄海一带,又怎会出现在沙漠中………
“娘亲,鹤鹤来了。”还未多想,闻枫,闻雯二鱼已经一左一右拉住了她的手。
牙根泛酸的白笙听到这两个小萝卜头喊她娘亲的时候,很想张嘴说不要喊这个,但一对上三张如出一辙的委屈,哀求脸。
算了,他们的身上好歹流着自己一半血脉。
今天有一个金发碧眼的异域男人带着两个容貌与号钟师叔相似的孩子前来青云宗,且说出当年师叔对他们父子三人始乱终弃一事,一度成了当下最为津津乐道的话题谈资。
当这件事传到一个运功疗伤的男人耳边,导致灵气在四肢百骸乱窜,张嘴吐出一口混合着少许内脏碎渣的黑血。
双目猩红,喃喃自语全然不可置信:“怎么可能,她怎么会突然有了孩子!身边还多出了一个该死的男人。”
佛音寥寥,檀香袅袅的佛堂之中。
本闭目手捻浅檀佛珠,手敲木鱼的男人听到这则消息时,倏然睁开那双浅金瞳孔,手中佛珠碾碎成齑粉。
薄唇冷然,吐出:“号钟道友。”
白笙并不知道这件事给几个男人带来多大震惊,嫉妒,此刻正拖家带口来到山下八仙镇。
第一次踏进繁华之地的闻雯,闻枫无论是看什么都新奇。
见到有人扛着在阳光下镀上诱人金光的糖葫芦,立即小嘴一撅,撒娇道:“娘亲,雯雯要吃那个那个红红的东西。”
“枫枫也要。”
“好。”白笙并没有买三根,而是连带着稻草棒子一同买下。
从未见过糖葫芦的父子三人开心得就差没有疯了地围着糖葫芦转悠,一会儿伸手摸摸,又伸出舌头舔上一口,眼睛幸福得眯成月牙。
不远处,几个同宗门的人见到他们,忍不住嘀咕起来:“这不是号钟师叔吗?那两个小孩是谁?怎么瞧着与号钟师叔有几分相似。”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听说这两个孩子是号钟师叔当年偷偷在外面生的,后面不知道闹了什么矛盾将他们父子三人给抛弃了,诺,他们父子三人现在不正是找上门来讨要名分了吗。”
“要我说,那个男人长得那么好看的,小师叔想要体验一把也不是人之常事。”
“娘亲,那些哥哥姐姐们在说什么啊?为什么雯雯一句话都听不懂。”她说话时,张嘴咬下一颗糖葫芦,囫囵吞枣跟着咽进肚里不跟着吐山楂核。
“有些脏耳朵的话,雯雯不需要听。”
前往霓裳阁的路上,这父子三人已经将她买的糖葫芦吃得只剩下一根木棍。
白笙见两孩子饿得蜡黄瘦削的小脸,枯燥分叉的头发,真怀疑这些年来他是怎么养的孩子。
又见到吃得嘴边都沾了糖葫芦渣的男人,算了,他能将自己养活都已经很用力了。
霓裳阁共分为三层,一楼为次,二楼小贵,三楼往来皆是名门权贵。
每个更衣室都独立分成一个小空间,周边摆满了镜子,还有一些玉簪,发带出售。
白笙本来想要带他们去二楼的,又突然想到闻瑜前面叫囔囔着衣服料子不好会导致他起疹子,就连他前面来找她,穿的都是她当年随手扔给他的道袍。